“濯玉可是从来没有这般主动过,夫人好福气,看来夫人是入了濯玉的眼了。”她对着濯玉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道。
江月凝没想到事情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她只是来看选花魁的,不是来眠花宿柳的啊......
不等她开口拒绝,春娘就已经带着人离开了,还颇为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江月凝瞪着一双杏眼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无言。
濯玉见她没有理自己,眉头一皱,再次开口问道:“夫人可是不喜欢濯玉?”
江月凝这才把目光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说实话,濯玉的相貌无疑出色的,可是有了谢铉这样的珠玉在前,对比之下又变得一般了。
她想如果谢铉在这里,头牌肯定非他莫属。
想到这,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压下翘起的唇角,想着春娘把人硬塞给她,若是她不把人留下,说不定这位叫濯玉的小倌会受到春娘的刁难。
毕竟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身不由己。
思及此,她只得浅笑一声:“公子误会,方才公子问我喜欢什么曲子,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那便请公子弹自己最拿手的好了。”
见她笑了,濯玉仿佛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然后抬手拨弄琴弦。
为了博得江月凝的喜欢,他这一次比以往的那些敷衍对待都不同,弹得异常认真,就连画扇听着都入神了。
一曲毕,他抬眸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月凝,却见她双手撑着脸,似乎在想什么。
难道是他弹得不好,以至于她都分心了?
“可是我弹得不好?”濯玉忍不住开口问她。
江月凝这时候才放下手,她起身走到濯玉的身边,示意他给她腾出位置。
濯玉给她腾出位置,看着她在他方才的位置坐了下去。
江月凝没想那么多,坐下后试了一下琴音,又抬头对着他道:“方才这一段,这样弹或许会更好一些。”
说完她竟是将他弹的其中一段原原本本地弹了下来,甚至弹得比他还要好。
这一首曲子是他自创的,而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江月凝,没想到她听一遍就能把曲谱给记下,甚至还能替他改良曲谱。
心跳跳得更快了,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看着她的目光变得灼热:“夫人竟是这般厉害,让我心服口服。”
江月凝浅笑道:“公子的琴技也不错。”
濯玉看着她又垂眸看向七弦琴,他下意识在她的身旁坐了下去,然后慢慢靠近她,眼中的倾慕之色毫不掩饰:“夫人可否为我弹一曲?”
江月凝手上的动作一顿,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正要与之拉开距离,突然听见房间的门开了。
她往门边看去,就看见一身红衣的谢铉站在门口,一双凤眸盯着她,似笑非笑道:“夫人可是有些新欢,就忘了旧爱?”
江月凝看着谢铉穿着一身惹眼的红色,配上那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换做是旁人,可能以为他才是这望春楼的头牌。
心念一动,她朝着谢铉眨了眨眼睛,半晌之后对着他莞尔一笑:“这位公子好生面熟,可也是望春楼的?”
谢铉看着她完成月牙的双眼,眉毛一扬,目光从她的身上划过,最后落在坐在江月凝身边的濯玉身上,冷笑一声:“夫人上次来这里还特意与我共度春宵,怎么转眼就忘了?真是让人伤心。”
这话一出濯玉的脸色一白,他看着倚在门边的男人,觉得自己脑子出问题了,明明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为何他说自己也是望春楼的。
坐在一旁的江月凝却因为他那共度春宵几个字而脸色一红,她悄悄瞪了他一眼,为了气他故意道:“我与濯玉公子都喜音律,你会什么?”
哪知道谢铉并未生气,而是径直走到江月凝的身前,然后弯腰倾身靠近她,指尖抚上她凝脂一般的肌肤,在她的侧脸缓缓摩挲,用低沉的嗓音道:“我不会音律,但是我能将夫人伺候得很好,你说是不是?”
伺候那两个字被他咬得极为暧昧,到底是女儿家,江月凝对上他那双带着戏谑的凤眸,彻底演不下去了,她抬手轻轻推了推他,嗔道:“够了......”
这时候谢铉才留恋地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然后直起身,视线凉凉地落在了濯玉的身上,毫不客气道:“这里有我在,你可以出去了。”
濯玉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只是心中有些不甘,他从前伺候的夫人都不及眼前这位的一根毫毛,所以他仍旧坐着不动,看向江月凝的眸子中带着委屈,他道:“是我弹得琴音夫人不喜欢吗?若是不喜欢,夫人尽管提,我会改的。”
明明刚才江月凝已经替他改了几处。
江月凝突然有些头疼,觉得自己和那些来逛花楼的纨绔差不多,算是体会了一把被人抢着争风吃醋的感觉了。
只是她到底没有要消遣人的意思,毕竟她不是真的来寻欢作乐的,只是出于好奇想看一看今晚望春楼的选花魁比赛。
她转头对着濯玉道:“这里有他,濯玉公子请回吧。”
一直以来,濯玉对待那些女客的态度都是冷淡疏离的,好不容易碰上个喜欢的,没想到这位客人却是喜欢这种打扮得花枝招展,就连说话也毫不避讳外人的人,真是不要脸。
濯玉暗自咬了咬牙,面上做出失魂落魄的模样,小声问道:“我哪里比不上他,夫人喜欢他什么?”
谢铉觉得濯玉一定是从前他假意逛花楼,导致现在上天给他的惩罚,他睨了对方一眼,轻飘飘道:“大概是因为,我和她是正经夫妻,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说完还把江月凝拉了起来搂进怀中,面上风轻云淡,可却是占有的姿势。
江月凝有些尴尬,她对上濯玉,歉然道:“濯玉公子,请回吧。”
说着让画扇给了他一个金馃子,濯玉原本还有些难过,在看见那颗金灿灿的金馃子后,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尽,很快就抱着那把七弦琴离开了。
画扇也识趣地跟在了濯玉的身后出去,等门房重新被关上,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不知为何,江月凝突然生出了一点心虚的感觉,她见谢铉仍旧搂着自己,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于是开口解释:“听说今晚望春楼要举办选花魁的比赛,所以我想来看看,你若是不喜欢的话,那我们回去。”
谢铉看着她双颊微红,心中生出一丝柔软,原本想直接带着她回去的,可见她眼中隐隐有期待,到底是没忍心拒绝她。
而是带着她在坐了下去,让人坐在他的腿上。
平日里就算是情浓的时候,江月凝都没有坐过这个地方,所以她有些不习惯,正在她偷偷挪动的时候,头顶传来谢铉暗哑的声音:“别动。”
江月凝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瞬间就老实了,她仰起脸对上他,柔声道:“你今天找刘知州是因为什么事?”
谢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只道:“刘知州是太子殿下的人,只是找他亲自交代一些太子吩咐的事情。”
自从皇帝病倒之后,太子监国以来,地方上还有好些官员不服太子,其中从前魏贵妃一党的官员更甚,京中还好,但是远离京中的地方就算是太子有手段,也鞭长莫及,所以太子借着他这次带着江月凝到处游玩的机会,让他帮忙从中调查一些事情。
这件事本就是他和太子之间的秘密,而且他也不想让江月凝知道了替他担心。
所以只是随便找了一些理由搪塞过去了。
江月凝不是喜欢追究到底的性子,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没多久,就听见外头人声鼎沸,是选花魁的时间到了,谢铉推开一扇窗,正好能看见望春楼中间的那个台子。
这样的比赛他在京中看过几次,所以兴致缺缺,倒是坐在一旁的江月凝眼中露出好奇地神色,一双眼睛放在台子上面,瞧得很是认真。
台子上的女子个个形态各异,婀娜多姿,场上的男客女客手中皆拿着一朵花,只待哪位望春楼的姑娘得到的鲜花比较多,谁就是今年的花魁。
江月凝因着是包间,所以不在参与的范围内。
很快就有花魁被选出来。
她适时打了个呵欠,眼角有泪光,谢铉见状用指尖替她拂去那滴挂在眼角的眼泪,只是没有了眼泪,他的指尖却仍旧停留在她的脸上。
江月凝感受到他指腹传来的滚烫,接着耳边是他带着魅惑的声音:“夫人今晚别回去,让我伺候你好吗?我日日夜夜都盼着夫人来这里。”
话音才落,就见她小巧的耳朵慢慢变红了。
江月凝嗔了他一眼,心道他还演上瘾了。
然而湿热柔软的触感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小声惊呼,她推了推身前的男人,轻声道:“谢铉,这里是望春楼!”
男人似乎没有听到她这一声,一边吻着她带了茉莉香的脖子,一边低声道:“夫人不喜欢我伺候你?还是不喜欢这样,那我换一种......”
她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被解开,滚烫炙热的吻落在锁骨上,引得她的身子不住地轻颤,她抱着谢铉,仰起修长的脖子,缓缓闭上逐渐迷离的杏眸。
他喜欢演便随他去吧。
第87章 if线 可是欢喜为夫?
江月凝第一次见到谢铉的时候, 是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中,彼时洛瑾和她还有洛瑾的兄长洛晏碰上了不小的麻烦。
出门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不安的感觉,没想到与洛瑾逛完街之后走在回府的路上, 他们会碰上一群地痞无赖。
跟在身边的小丫鬟从未见过这样阵仗,所以吓得大气不敢出,甚至还有吓哭的。
江月凝将洛瑾护在身后,而洛晏则站在她的面前拦着, 不让那些男人碰她们两个,然而令人咋舌的是, 那些地痞无赖看上的不是女眷,而是看上了洛晏。
有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男人伸手去拉洛晏,洛瑾见状想要从她的身后出来帮洛晏, 可是她们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眼看着洛晏被那几个男人团团围住,她心里急得不行。
正巧她看见有人骑着马从巷口路过, 那是一位身穿官服的男子,她看不懂他身上穿的是几品的官服, 只见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 一双好看的凤眸往她这边看来。
江月凝顾不上什么,只得朝他呼救, 可是对方却不为所动,那些男人听到她呼救的声音,抓住她的手腕要把她拖走,她挣扎无果,欲拔了头上的簪子跟对方拼命。
哪知道眼前的人突然倒了下去。
穿着官服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柄银枪,仍旧骑在马上,银枪的头上还滴着血。
他竟是当街杀人了。
这些无赖原本还因为死了个兄弟要报仇, 结果看清了男子的相貌之后纷纷做四散奔逃,只留下一具尸体。
江月凝害怕得紧,可还是强忍着颤抖的身体同他道谢。
谢铉见站在马下才及笄的小姑娘,明明怕得身子都在发抖,却强装镇定与自己道谢,于是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大人快走吧,若是有人问起,我只说不知道是谁杀的。”毕竟对方救了他们,虽然也因此背上了人命官司,可到底是不忍心看着他因为救了自己而获得牢狱之灾。
谢铉见小姑娘强作冷静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温声道:“无妨,这人作恶多端,就算是我杀了他,也不会有人为难我。”
或者说是没人敢为难他。
说罢他调转马头离开。
留下怔愣地江月凝,等她回神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
听见洛晏的呼痛声,她连忙和洛瑾一起去把还在地上的洛晏给扶了起来。
洛晏见江月凝有些心不在焉,想起方才救了他们的人,他皱眉道:“那位大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嘶!”
不等他继续回想,身上的疼痛传来,没办法,他只能放弃回想对方的模样,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回了洛家。
当晚江月凝做起了恶梦,梦见自己在一处野外,被一群流寇欺压,幸好一位路过的人救了她,她在梦中看清了那位男子的脸,发现竟然和白天救他们的人一样。
白天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忘记了昨晚做了什么梦,倒是冬枝给她梳洗的时候,说她昨晚在梦中呓语,好像在唤谁的名字。
江月凝因着忘记了昨晚做的梦,只说是冬枝听错了。
“姑娘说得也对,就算是喊了旁人的名字,大约也是身边亲近之人。”
冬枝替她梳好了发髻,看着镜子里容色姣好的少女,又道:“姑娘和洛家的五姑娘走得近,近来还有传言说洛家欲促成姑娘与洛家二公子的好事,不知真假?昨天我见洛二公子一直瞧着姑娘,可见是喜欢姑娘。”
闻言江月凝秀眉轻蹙,道:“这种事情也是能随便说的?我与那洛二公子并不相熟,不过是见过几次面,昨天我见到他跟在洛瑾身边,也才知道他要跟着我们逛街的,若是早知道他会跟着,我定然不会答应洛瑾出门的。”
其实自从及笄之后,她也察觉到洛晏对自己的心思,只她怕是自己想多了,所以一直都没有挑明,她对洛晏并无意,且她自觉自己每次与洛晏见面的时候,都是有旁的人在场,二人也只有点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