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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辟珠记_分节阅读_第129节
小说作者:饭卡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860 KB   上传时间:2025-05-12 19:36:44

  家主已被贬去凤翔,皇帝余怒未消,韩家绑了韩筠远远扔到河北避祸,自然不敢主动宣扬。只是情节人物已经成型,哪怕以官府之力封禁,也难以阻止民间口口相传,更何况他们如今正隐姓埋名赶路。

  杨行简若无其事朝隔壁桌使了个眼色,宝珠站起身,沉着脸结账走人。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跨过街上横流的污水,回去的路上宝珠越想越憋屈,偶然回头,却见韦训隐隐有些得意之色,她怒道:“你高兴什么?!”

  韦训抿住嘴唇,忍着笑意说:“竹竿在那哭坟的时候,我早就掏盗洞把人偷走了。”

  宝珠只觉气血上涌,脑子里嗡嗡作响。自己快七窍生烟了,这个促狭鬼还在得意自己出手比别人快。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怒不可遏地道:“你最快是吧?那今天夜里你去一趟县衙,把姓韩的首级取来给我!”

  韦训起初没作声,见宝珠脸都变色了,才敷衍了几句。

  是夜,在宝珠连声催促下,他口中敷衍着:“好好好,行行行。”慢悠悠抬腿翻墙,没入夜色之中。

  自署官吏、财权自立的藩镇与别地不同,军队由节度使麾下一级级军将控制,县级官员不能调兵。因此目前实际执掌中丘县的,正是在此驻防的什将韩筠。手底三千军健一半负责城内防御,一半部署在边境。

  不过,这些跟韦训没什么关系。他如鬼魅般荡入县衙,闲庭信步逛了一圈儿,很快在明府内宅东花厅找到了目标。

  第一眼看见这个年轻将领,韦训心中笃定他就是韩筠。

  他长得并不像竹竿。宽肩窄腰,挺拔如松,与霍七相仿。穿一身墨底联珠对豹纹圆领缺胯袍,幞头外缠抹额,作武将日常打扮。只是军中抹额惯例用大红色罗帕,独他戴着一块白的。

  此刻,这个年轻将领手中握着一卷诗,在烛光下静静阅读。

  韦训隐匿在阴影中暗自打量。他本没打算取人性命,只是抱着疏懒的心态过来瞧一眼,以应付宝珠。可如今亲眼看到目标本人,竟莫名从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反感。

  昌黎韩氏。残阳院门徒多数没有正经名字,身为无籍弃儿,韦训此前从没想过姓氏有什么特殊意义,只不过是一个称呼工具。他武功卓绝,无人不服,平日骄傲自负,从未因出身感到自卑过。

  然而此刻,他却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只因投胎投得好,不仅天生具备读书识字的特权,甚至有资格公开与宝珠议论婚事。

  她曾说过将来不缺枕边人。等她抵达幽州,回到原本的世界中,身边围绕的想必都是这样的人物了吧。

  这是能合法拥有“身份”的人。而师父随口起名的盗贼,只能永远藏身阴影中。

  韩筠猛然抬头,疑惑而警惕地打量四周。视线所及之处没什么异样,却隐含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他放下诗集,伸手摸向腰间佩刀,鎏金刀格的冰冷触觉使人定心。

  大约是敦业坊的事让自己有些敏感了,他暗自思忖。连续有人急病猝死,可不是吉兆。

  急病猝死。这个不经意间划过脑海的词,瞬间让他联想到那座高耸的覆斗形封土,心间一阵刺痛。

  就在此时,亲兵来报:“都头,刘明府求见!”

  片刻之后,中丘县令刘泰与韩筠的副将陈如淮匆匆到来,同行的还有两名参谋。

  夜间造访,必无小事。韩筠急问:“有敌情?”

  陈如淮摇了摇头:“是城内的事。”他看向县令刘泰,对方神色凝重:“敦业坊又死了六个人。里长说人发病两日之内就亡故了,里面不乏青壮年。”

  韩筠一惊:“这么快?不像是普通疾病,难道是瘟疫?”他看向刘泰,问道:“明府历练老成,以往这种事怎么处理?”

  刘泰道:“一般是将病人送往寺院,方便僧侣集中照顾,做法事祛除疫鬼。不过如今借住在寺院的旅客也人满为患,难以接待。”

  陈如淮建议道:“干脆封锁坊门,给他们点粮食,等疫病自生自灭。”

  韩筠沉下脸来:“我们是王师,不干这种残民害理的事,派人快马去请邢州医博士、医学生前来救治。”

  刘泰补充:“敦业坊是城中最穷的地方,日常果腹都难,就算请来医人,恐怕也无力支付药石。”

  韩筠沉吟片刻,淡淡地道:“军中药材向来预留二成损耗,前些日子连续几场雨水,有些草药霉烂了,真是可惜。”

  他暗示的如此明显,刘泰与陈如淮心领神会。

  韦训这一次并不像以往那样“去去就回”。宝珠心中有些悔意,坐立不安,无心看书。

  等了许久,终于听见窗口传来敲击声。她忙起身去迎,韦训身形一闪,轻轻巧巧钻了进来,手中拎着沉甸甸一大团物事。那东西用布幔包着,远比人头大得多。看形状,倒像是把人头颅、四肢砍下后剩余的躯干。

  宝珠顿觉心惊肉跳,但那布幔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渍,又让她惊疑不定。

  韦训把战利品放在地上,不紧不慢将结解开,里面裹着的竟然是一具将领级别的细鳞铠,甲片光耀夺目。

  宝珠上前来回翻动铠甲,抬头问道:“头呢?”

  韦训笑道:“我把他的甲胄偷来了,没了这层防护,人就是布衣血肉之躯。你真想取他性命,就亲自动手挽弓射箭吧。”

  宝珠抿着嘴唇不作声。她心里清楚,无论杀或不杀,韦训向来自行其是,从不听旁人摆布。日常小事,他看似俯首帖耳听话得很。然而触及底线时,他有自己的道义原则,而这原则并不以她的意志而转移。

  在韦训离开,独自等待的这段时间内,她一时冲动上头的怒火已经过去了。冷静下来细细思量,擅自斩杀昭义军镇守边境的主将,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心中虽已想通,嘴上却不肯服软,宝珠嗔怪道:“你不听军令,擅自做主,就凭这点,这辈子都别想晋升。”

  韦训难得不像往日那样接话戏谑,只微笑着说:“命是有重量的,亲自动手才承受得起。倘若没有这个觉悟,就别造杀孽了。”

  宝珠哼了一声,心中反复盘算,权衡利弊,终于痛下决心,说道:“既然过关北上必须有此人许可,那早晚是要亲自见一面了。”

  作者有话说:

  医博士、医学生等中古时代医疗素材取材自——《唐代疾病、医疗史初探》于赓哲

第207章

  宝珠心意已决,要趁夜深人静去跟韩筠见一面,直接向他索要一行人的通关公验。

  韦训心中不快,胸口发堵,却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反对意见。他去拿师弟和师伯的度牒预备钤印,发现周青阳的房间空空如也。中丘县宵禁严格,三更半夜,她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无心深究,背起宝珠一路飞奔,再度潜入县衙。

  宝珠的计划是效仿之前对付窦敬的方式,“托梦显灵”说服韩筠给予文书,加盖印章。谁想他半夜跟同僚下属议事议个没完,宝韦二人藏在花厅隔壁屋的房梁上,宝珠蹲得腿都麻了。

  终于等到闲杂人等都走了,韩筠一个人留在屋里,他又不肯上床歇息,仍点灯熬油地看书写字。

  宝珠困得眼皮直打架,倚在韦训身上换腿,悄声对他说:“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干这行也不容易。”韦训闻言,捂嘴窃笑。

  又过了许久,韩筠收起《六典》,脱下外袍,露出里层的插肩半臂,看起来是准备就寝了。宝珠远远看见他胳膊上缠着一条白麻布,不禁蹙起眉头。

  睡下之前,韩筠移步至收藏官印鱼符的锦盒旁,从中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卷轴,动作轻柔解开系带,徐徐展开。

  只见不到一尺宽的澄心堂纸上抄录着一首短诗,是李贺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字迹遒劲挺拔,笔锋意气飞扬。因是随手的练习作,原主并没有精心保管。纸张留有折痕,边角不慎沾了二指墨渍,看痕迹是很纤细的手指留下的。

  他得到这张真迹后视若性命,精心用锦缎裱背,以香木为轴,时刻带在身边。诗句中有不逊七尺之躯的凌云壮志,可是落笔之人却早早香消玉殒了。

  韩筠怀着沉痛的心情观赏书法,一时悲从中来,潸然泪下。他怕弄脏心上人的墨宝,连忙以袖拭泪,将卷轴重新收起。卷到半截,终究不舍,轻轻触了一下纤纤素手留下的墨渍。

  就在此时,只听隔壁扑通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从房梁上坠落下来。紧接着噔噔噔疾步声响,一个人大步走入屋内,又羞又恼地冲他咆哮:

  “别摸了!那是李元忆的手印,不是我的!”

  宝珠远远看见那张帖,心中便觉不妙,眯着眼仔细一瞧,果然是自己的笔迹。她依稀记得自己抄过那首诗,给弟弟李元忆当字帖,后来被他弄脏了,就随手赏给了亲近的宦官。如今被陌生人拿在手里赏玩,叫她如何不恼?

  韩筠正沉浸于悲痛之中,忽然看见早已逝去的万寿公主怒气冲冲走进屋里,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凝固了。

  宝珠柳眉倒竖,厉声质问:“你从哪里得到这幅帖的?!”

  韩筠神情恍惚,怔怔地答道:“以百金从鲁源内侍手中所购……”

  眼前所见光景如此生动,她甚至背着一张角弓。韩筠心下茫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我是在做梦吗,还是死了?难道是瘟疫?不知不觉就死了,真够快的。”

  宝珠劈手从韩筠手里夺过卷轴,原想撕个粉碎,怎奈装裱在锦缎上,一时撕不烂。抬头看见他胳膊上缠着白麻,戴白抹额,她更是火冒三丈,怒道:“你这自作多情的田舍汉,枉口拔舌的乞索儿,你有什么资格给我戴孝!”

  被心上人的鬼魂当面斥责,韩筠羞愧得无地自容,整个人热腾腾如同煮熟了捞出来的虾子。他心道公主嗓音清澈悦耳,如金声玉振,骂人却如此狠辣,比他爹用马鞭抽人还要疼些。

  “我……筠……”他手足无措嗫嚅了两句,还没想出要说什么,正低头思过时,却意外发现来者脚下有明显的影子。

  他疑惑地思索了片刻,壮着胆子越礼抬眼,仔细瞧了瞧公主的面容。

  除了见她射黄羊而一见钟情那回,后来韩筠时时留意,当值时又远远见过几次公主。只是她总在大批侍从环绕下骑马疾驰而过,最近的一回也超过五丈远,从未有幸近距离瞻仰贵主真容。

  眼前公主的芳魂如生前一样明艳动人,乌缎般的头发上插着一把玉梳,神采奕奕,一副气血充沛的模样。深秋夜半寒冷,她盛怒之下胸脯起伏,口鼻处依稀能看到白雾翻腾。

  韩筠心中疑惑不已:为什么鬼魂会有影子?说话时还有热气?

  因一幅旧字帖,宝珠没能忍住冲了出来,一下子将原计划全盘打乱。她一向自视甚高,韩家拒婚是一块解不开的心结,才屡屡因此失态暴怒。眼看韩筠的眼神从迷茫困惑转作疑虑,只得改弦更张,另想办法。

  宝珠索性昂着头,走到主位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等着看对方的反应,再据此决定策略。

  孽缘所致,虽数次与此人发生非议纠葛,她倒是第一次见韩筠本人。但见此人剑眉星眸,俊雅清逸,纵是心中有气,也得承认他确实长得不错。烛光之下,他白孝在身,神色凄然,显得尤为动人。

  韩筠如陷雾中,难以分辨眼前景象究竟是梦中幻境,还是芳魂显灵,他俯身将她扔在地上的卷轴捡起来,轻轻拂去灰尘,悉心卷好,恭恭敬敬双手呈上,轻声解释道:

  “筠曾在某次宫外宴会上,见鲁内侍公然拿着公主墨宝炫耀,实在看不过眼才以钱财赎买,绝非有意搜罗。正是因这幅字激励,我才决意奔赴疆场,愿以身报国收复失地,只当是公主遗言所托。今夜芳驾莅临,恰好物归原主。”

  宝珠不置可否,冷着脸接过去,随手扔到桌上。

  韩筠看到她十指染着半截凤仙花汁,心神激荡,暗自思忖:不管是梦、是魂,总是天人感应。此前造化弄人,如今面临绝无仅有的机会,定要倾诉表白,以偿遗恨。

  这般想着,他凭一时血气之勇,含泪倾诉起来:“筠患此痴病久已,时至今日,方有幸得见公主入梦,故特诉衷肠。您在世时家父作梗,致使你我二人有缘无分。然筠对公主一片赤诚之心,金石不渝……”

  韩筠的倾诉尚未尽兴,突然之间,一股森冷彻骨的凉意从脊背蹿升,他顿觉不寒而栗,那股无遮无拦的杀意竟如同有形的兵器迅猛袭来。他毕竟是经历过沙场的人,反应极是迅速,本能地拔刀转身,挡在宝珠身前。

  “公主请勿擅动,这屋中似乎还有别人。”韩筠警惕地说。

  今日这般异样已是第二次出现,不能再推给错觉。他持刀左右扫视,然而屋内寂然无声,没有发现敌人的一鳞半爪。难道是成德派来的刺客?

  他想立刻召来亲兵与苍头细细搜查县衙,可一想到公主在此,不便让闲杂人等叨扰,不禁有些犹豫。

  “把刀收起来吧,人是我带来的。”身后传来的女声让韩筠猛地一愣。

  他在杀意之中缓缓转过身,只见万寿公主神色冷峻,端坐在上首。她朱唇轻启,说道:“你以为我会深夜孤身出行吗?”

  烛光轻轻跳跃,她端严高贵的影子映在墙上,看起来比本人体型大得多,愈发显得气势非凡。

  韩筠再次陷入深深迷茫之中。这究竟是幻梦还是现实?她是人还是鬼魂?他用力握住刀刃,试图以疼痛唤醒理智,血珠立刻顺着刀刃滚落,刺痛随之蔓延。

  宝珠冷冷说道:“你恣意妄为,任由流言在民间传布,毁我身后清誉,难道还妄想我会因此而感动?我今夜前来,是要取你头颅,以雪此恨!”

  韩筠仿若遭了一记闷雷,当场呆立原地。片刻之后,他毅然摘了抹额与幞头,一把将发髻扯开,作披发待罪之貌。而后双手捧着佩刀,高举过顶,跪在宝珠面前,露出脖颈。

  “韩筠有罪,能死于公主之手,得偿所愿,何其乐哉!”

  就在韩筠低头的瞬间,宝珠余光瞥见梁上探出来一颗脑袋,鄙夷地冲他吐舌头,一眨眼间又不见了。

  宝珠来之前就已经想通,没打算取他性命,原本也只想说两句狠话吓唬吓唬。瞧他态度尚可,也就不再追究。她伸手从算袋内掏出一支笔,丢到韩筠面前。

  “头暂时寄放在你肩膀上,先给我办一份过关公验,莫要啰嗦。”

  韩筠听到此话又是一愣,视线由地面移到她的鞋上,只见鞋底沾染了不少泥灰。韩筠心中暗自思忖:不论是梦中人还是幽魂,都不需公验文书,更无需脚踏实地走路。泥泞的鞋底,生长的指甲,这尘世间的痕迹,让他心中那些不可思议的念头愈发可信了。

  他心一横,壮着胆子问:“难道……难道公主当时幸免于难,依然在世?”

  宝珠不打算解释,轻轻叹了口气:“造化弄人。我带了几名随从,原想北上,没想到滞留在中丘县。”

  韩筠问道:“敢问公主去成德有何目的?”话一出口,答案便呼之欲出,“您不是去成德,而是经过成德,前往幽州。”

  宝珠微微点头:“算你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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