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棠惊愣,有种不祥的预感。
借着照入的日光,她走了进去,这是条长长的密道,墙壁挂的烛灯已经燃尽熄灭。
站在密道口,视线透过博古架没有什么遮挡,将里间看得一清二楚。
窗边的美人榻,整洁的架子床。
薛玉棠忽然毛骨悚然,全身紧张起来,手心不禁出了冷汗。
她害怕地咽了咽嗓子,扶着墙壁走在密道里。
薛玉棠感觉走了很久,密道的尽头是一面四折屏风,她发抖的手推开屏风,顿时僵在原处。
小小的屋子里挂满她惟妙惟肖的画像,仿佛突然闯进来的她才是刚从画中跳出来的。
薛玉棠寒毛倒竖,一番深呼吸后,迈出发软的双腿,在那圆形的博古架上,找到了她曾经丢失的月牙色海棠丝帕。
还有她的藕粉色小衣,叠放整齐,放置在匣子里。
她少时写字作诗的手稿,也在此寻得。
卷起来的画卷一展开,她的模样映入眼帘,低颦浅笑,眼波流转。
画卷上洋洋洒洒一行字,令她毛骨悚然——
【顾侯夫人薛玉棠】
是顾如璋的字迹。
薛玉棠本就发软的双腿,顿时像被吸走了力,站不稳地扶着架子。
书案上还有未完成的画。
她抱着束束芍药,垂眸含情脉脉,颇有几分姑娘家的羞涩。
今日游湖,他看见了?
薛玉棠扶着书案,指尖颤抖,翻开案上的手札。
每页都记着她的喜好,衣食住行,事无巨细。
原来从很早开始,顾如璋就对她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薛玉棠惊悸不安,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没拿稳的手札也掉落在书案下面。
案上的匣子打翻,两条打结的发带掉在她裙边。
薛玉棠颤抖的指抓起,蓝色织金发带缠绕着她及笄前就不见的桃粉发带。
顾如璋性子沉闷,喜穿暗色衣裳,是以早前她便做了条织金发带,作为他的生辰礼,亲手给他系上。
两条打结的发带有些褪色,但都被珍藏在匣中。
薛玉棠头皮发麻,此时那扇推开的屏风簌簌合上,男人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他关上另一扇离开的门,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薛玉棠惊惶,蹭着地面往后退,男人步步紧逼,投下的身影逐渐笼罩颤抖的她。
蓦地,顾如璋俯身,大掌紧紧握住她裙下脚踝,看着惊惧的女子,幽幽道:“阿姐要去哪儿?是因为阿姐都看见了,要逃么?”
第20章 “玉娘乖一点,便少受些……
门窗紧闭,小小的一间屋子,光线昏暗,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从里到外紧裹着薛玉棠,宛如一堵逐渐收拢的墙,推着她靠向男人。
这段时间久别重逢,顾如璋待她客气,一如年少相处那般,竟不知他想娶她过门,成为她的丈夫。
幽暗的密道直通她的寝居,她曾经的不安,并非错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在暗处偷看。
薛玉棠头皮发麻,挣扎着逃离,灼热有力的手掌紧握她裙摆下的脚踝。
顾如璋毫不掩饰地将心思展露在她面前,幽幽道:“阿姐为何要害怕?”
他长臂一伸,揽住女子的细腰,拉她一同起身,将人往怀里带。
薛玉棠推搡反抗,可男女之间力量悬殊,于他而言不痛不痒,双臂抵着他贴近的胸膛,“你既唤我一声阿姐,就应当知……”
“知什么?”顾如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按在博古架上,震得画像簌簌飘落,“知礼义廉耻?还是三纲五常?”他贴着耳畔呢喃,温热的呼吸裹着清冽檀香,偏执道:“我们不是约定了,要一辈子在一起?”
灼灼气息尽数洒落她的雪颈,薛玉棠偏头躲避,顾如璋迎了上来,紧紧相逼,大手轻轻捧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庞扳过来看他。
水洇洇的眸子里满是害怕。
“姐弟之间的亲情难以割舍,一家人自然要一辈子在一起。”薛玉棠试图冷静,但内心慌乱害怕,声音紧得发颤,“阿璋,你大抵是误会了,这是亲情,不是男女之情。”
顾如璋轻笑,垂眸看着她轻颤的眼睫,冰凉的指抚上她绵软的耳垂,偏执地纠正道:“谁家弟弟,会这般对阿姐?阿姐真不明白,还是不愿承认?”
“可我只当你是阿弟!”薛玉棠扯着嗓子说道,堪堪痊愈的喉咙撕扯得疼,推开他就往外跑。
“什么阿弟,”顾如璋一声冷笑,都是她一厢情
愿罢了,长腿一迈,不急不缓追去,手臂一捞,从后面揽住女子细腰,单手扛她在肩头,朝桌案走去,“你我毫无血缘关系,一个和善的表面称呼而已,何必当真?”
薛玉棠捶打着他的背,天旋地转间顿时被顾如璋放在案上坐着,男人一手握住细腰,一手抵着案边,双臂在无形中圈住她。
紧握细腰的五指收拢,顾如璋贴近,想要将她融入骨血,永不分开,方可罢休,“一开始,我就没兴趣当你阿弟。”
可架不住她追在后面,一声声唤他,甜糯的声音让人不禁卸下防备。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彩色头绳扎着两个小揪揪,剪裁得体的衣裙是整个县城里最漂亮的,衬得她更加耀眼夺目,像小公主一样。
那年他随父母离开锦州城,父母在京城双双惨死,他被薛父从京城带回,从此寄人篱下住在薛家。
薛玉棠笑着朝他伸来手,小小的手掌藏了一颗饴糖,带着他去园子里玩耍。
县里的顽劣孩童笑他是孤儿,合伙欺负他,给他难堪,她永远都护在他面前。
“他们胡说八道,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啊,要一辈子在一起。”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拉着他的手,一起回家去,学着大人的模样,给他脸上的擦伤涂药。
往后,他在院中练剑,她就在亭中画画。
“阿姐。”顾如璋喃喃道,瞳仁里倒映着她的身影,芙蓉面颊的细小绒毛看得一清二楚,“还是玉娘,更好听。”
他们都唤她棠儿,只有玉娘,是他独一无二的称呼。
“玉娘。”顾如璋唤了一声,语气缱绻。
“我认识的阿璋不是这样的。”
薛玉棠寒毛倒竖,只觉可怕,颤抖的手想推开他逃离,忽然被男人攥住手腕,反剪至身后。
顾如璋按住她的手掌紧贴书案,他亦覆了上来,案边的膝盖压着她的襦裙,强势的气息不禁令人生寒。
一番挣扎,书案上画纸被揉皱的刹那,镇纸突然滚落,露出底部刻着的“玉”字。
五年前她在诗画会上丢失的镇纸,怎会在此?
薛玉棠呼吸凝滞,顿时生寒,情急之下低头咬住他的肩膀,胳膊往前一撞,“你别碰我!”
她惊惧不安的模样宛如尖锐的刺,直直扎入顾如璋的心。
“我碰不得,那谢铮便碰得?!”
顾如璋忘不了在湖边所见,谢铮扶着她,逗她开怀,两人在泛舟游湖,好不惬意。
她捧着芍药花,含情脉脉。
真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偏偏是谢铮!
是谁都轮不到他谢家人!
无端的醋意迅速蔓延至全身,顾如璋醋得心里酸溜溜,也气得面色铁青,扣着案边的长指因用力指骨泛白,握住细腰的手指逐渐收拢。
薛玉棠疼得低吟,只觉眼前的男人可怕,温热的泪盈出眼眶,那双湿漉漉的眼避着他,无声落泪。
顾如璋抿唇,心忽而软了下来,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你有什么委屈,可以与我说。”
他们相识多年,情谊自是比一外人深厚。
薛玉棠偏头不想看他。
顾如璋扳过她的脸,抬起那倔强的下颌,薛玉棠拼命躲开,悬在案边的双腿挣扎,踢他,他不怒反笑,站在她**,膝盖强势地分开她乱动的腿,距离更近了,近乎贴着了。
压迫感越发重了,薛玉棠不知拿来的力气,从他掌中挣脱出手来。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顾如璋愣怔,顶腮看着她,摸着被扇耳光的脸,竟有了一丝笑意。
薛玉棠掌心发震,微微泛着麻意,等打了之后,才逐渐后怕地缩手,男人蓦地握住轻颤的手,揉了揉她发麻发疼的手掌,带着她的手抚上他脸。
顾如璋凑近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喃道:“玉娘打了,便不准生气了。”
灼热的气息越来越浓,薛玉棠惶惶不安,纤浓卷翘的眼睫颤动,轻刷着男人高挺的鼻梁,他喉结动了动,温热的手指蓦地扣住她后颈,低头含|住她翕动的朱唇。
霸道强势,将薛玉棠还没喊出的声音隐入喉间,撬开贝齿,缠裹一片柔软。
薛玉棠挣扎着,咬破了男人的唇,喉间涌上腥甜,顾如璋越吻越厉害,托着后颈,迫着她承受一切,便是他的血,也要同尝,甚至还要更多。
案上画卷哗啦落下,两人的衣摆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屋外突然传来叩门声。
“将军,您在里面吗?”梁琦要有事禀告,却寻不到人,见这常年落锁的小屋没了锁,隐约猜测将军在此。
顾如璋皱眉,松开柔软的朱唇,被亲得红肿如血的唇瓣染了水光,他指腹轻轻拭去,沉声道:“何事?屋外汇报。”
梁琦:“探子来报,薛姑娘的兄长裴凌已启程来京,估摸着就这几日到,据说是来接薛姑娘的。”
薛玉棠脸色煞白,泪花闪烁的眼里被恐惧填满。
顾如璋淡声道:“退下吧。”
屋外脚步声渐远,顾如璋垂眸看着怀里惊慌无措的女子,被咬破的唇渗着血珠,口腔里除了甜腥味,还有女子的气息。
他拭去唇瓣血珠,幽幽道:“裴凌啊。”
薛玉棠颤抖的肩膀一耸,纤指抓住他的衣角,害怕的小声啜泣,“我不要回去。”
顾如璋垂眸看着她,案边的襦裙被他压得严严实实,不疾不徐说道:“不是早早就计划要搬出府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