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雾气蒸腾,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嗓音微弱:“没有。”
她不是在躲......而是,看到他方才那般,说不上来的动作。
身体比她更加诚实,为了证明什么似的,飞快主动贴近他的身躯,湿润的指尖攀住他放在池边的手腕,钻进他五指的缝隙中,慢慢地,十指相扣。
“嗯?可我怎么瞧着,薏薏有点怕我?”
男人定定看她片刻,一根根剥开与她交缠的手,温软一点点离开,直到她柔若无骨的手掌“啪嗒”一声,掉入水中。
她的心仿佛也被随之抽空。
卫昭松开揽住她腰肢的手,像是要给她一些空间,微微退开些许。
钟薏呼吸微滞,还未反应过来,男人的气息已经一下疏远,水声回荡。
她忙上前几步,怕他真的会离她而去一般,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想要攀住他宽阔臂膀,柔软的身躯手脚并用地缠上,生怕他再度离开。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你不要走......”
她说着,自己都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急喘的声音和漾起的水声逐渐消失。
“薏薏舍不得?”
手掌好像不经意一般擦过某处,卫昭似笑非笑地把她缠在自己腰间的丰润大腿扯落,逼她离开自己的怀抱,独自站在池中,彻底失去依附。
池面晃荡,她被碰到,带出一阵难耐的战栗,站立不稳,膝盖发软,又被他伸出有力的臂膀扶住。
他将她脸掰正,嗓音压低,透出十足的耐心:
“我只是稍微走开一些,便如此害怕吗。”
他手下稍微用力,修长手指将红润的嘴巴捏成一个可爱的圆形,轻轻揉按,迫使它朝自己开启,声音低到只有贴紧耳畔才可以听到,
“那薏薏是依赖我,还是......换做别人,也可以呢?”
“嗯?”
他紧紧摄住她的眸子,目光带着陌生的审视,等待着她的答案,不让她躲闪分毫。
他就是要让她彻底认清楚自己在她心中究竟是什么地位,让她亲口承认离不开自己。
钟薏眼神慌乱颤动,不知道他今日为何不像往日一样立刻无条件地抱住她,反而问这样的问题。
熟悉的空落感漫上心尖,好像在啃噬她的血肉,让自己浑身发痒。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没有他,于是毫不迟疑:
“我只想要你......别人都不可以!”
最满意的答案。
卫昭终于露出她所熟悉的温柔笑意,张开双臂由着她扑上去,轻而易举接住她,软腻胸口顺势和他紧紧相贴,毫无缝隙。
钟薏下颌放在他的肩颈上,双腿更加用力地勾住他的腰。
他掌着她圆润的臀,将双腿盘到自己腰上,让她抱得更轻松一些。
“我不会躲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嗓音闷闷,染上哭腔。
钟薏觉得委屈。
最开始明明是卫昭先缠上她的,现在他们的位置好像互换了一般。
钟薏又想到自己如今只有他作为唯一依靠,悲从中来,泪水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顺着颤抖的眼睫滑落,淌进池水,了无痕迹。
“乖,别哭。”
这个姿势极为方便,他一边安慰,一边手指不自觉顺着腰窝滑入股沟。
池水晃荡,涟漪扩散,溢出到岸边,一滩水痕在光影下晶亮,照射出紧紧相拥的身影。
热气蒸腾,美人珍珠般光泽的肌肤被染上一层浅粉,从肩颈蔓延到精致锁骨。
她伏在他怀中,身体软得像是池面上漂浮的雾气。
但即便如此,即便身体被填满,心头的空落还未散去。
她需要更多。
于是钟薏迫不及待般地
,献出自己的唇舌。
她已经习惯了被他亲吻,在引导下知道何时迎合、何时喘息,在他克制着试探时,会主动去寻他的舌尖,叼住轻轻碾磨,红唇微张,贪/婪地接纳他的一切。
曾经她会因为他逾矩的举动羞涩,可现在即使被吻到呼吸絮乱,她也沉溺于和他亲密的快/感中,直到脸色涨红。
她甚至觉得,唯有通过诸如此类的动作才可以完全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更甚于拥抱,誓言。
察觉到她的主动,卫昭轻笑着拉低头颅,不轻不重地咬住她的下唇:“薏薏如此离不开我吗?”
她双颊粉红,浑身猛地一颤,好像被直接点破心事,双手攀附他后背,唇瓣追上去更加地紧贴他。
钟薏不想回答。
她知道自己现在有些病态,对他的依赖太过于,好像染上了什么难以戒除的瘾,已经到了无法克制的地步。
可是她无能为力——卫昭是她伤心难过怀疑自己时一直陪在她身侧的人,是反反复复如魔音一般在耳边许诺唯一不会离开她的人,是她伸出手就可以触及的存在。
她就是不想离开他,哪怕一点点距离。
感受到她的固执,卫昭满意笑了,眼底充斥隐晦的愉悦,张唇间扯出猩红交缠的舌尖和森白牙齿。
他紧扣住她的后脑,让两个人更加亲密无间,将所有的沉溺、依赖、挣扎全部碾碎,舌尖直抵喉咙,另一只手掌控的力度随之加深。
池中水温过于高,熏得她脑海一片混沌,发出的声音被完全吞没,窒息感涌上,但她如自己承诺的那样没有逃开,更加深切地被嵌入怀中。
小舟漂浮在即将迎来巨浪的翻滚海面,突然被倾覆,完全打湿。
第37章 他也会自愿献上生命
钟薏眼泪掉落得更厉害,好像他的安慰不过是随口之言,本意就是要让她流尽所有水,干涸至死。
身躯无力,在水中挂不住,几乎要溜走。
她本能地向热源靠近,四肢并用地缠上。只有真正地和他在一起,她才可以真正安心。
修长的手指撤走,如她所愿那般,沉沉的重量落下,卫昭揽住她,炙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动荡间,那层云雾般的纱衣不知何时滑落,漂浮在水面,被荡漾的池水推着远去。
钟薏伸出一只湿淋淋的白臂,想将它抓回,指尖还未触及,纤细的手腕便蓦然被另一只强有力的手攥住——
腰间一轻,被迫脱离温暖的池中,后背完全贴在不久前曾攀附过的温凉石岸上。
仰面时,眼前不再是粼粼池水,只有昏黄灯光中巍峨宫殿高悬的朱红横梁。
卫昭立在池子里,踩着陷入池水中的玉阶,氤氲水面刚好遮住腰腹。
他看着她的模样,湿发缠颈,肌肤在雾气里泛出几分近乎不真实的白,忽的想到今日呈上的地方奏报。
说是沿海渔夫在捞珠时偶遇鲛人,传说中半人半鱼的生灵,姿容艳绝,能以一曲摄人心魂,引人入海,甘愿溺亡。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生物,自然想象不到究竟该是何模样,但是——
他望着她躺在石上的身躯,突然生出诡异错觉——
若是,她化作鲛人呢?
雪腻的肌肤自此覆上五彩奇异的鳞片,白皙修长的双腿被鱼尾取代。
再被如何都只能摇动一条可怜的尾鳍,缠在人腰间无力拍打水面。
无处可去,只能在他构筑的天地中,日日翘首以盼等他来临。
她嗓音本就轻软婉转,若是吟唱那等魅惑人心的曲调,又会如何?
他会笑着沉入水底,将心脏捧给她吞食。
卫昭喉结剧烈滚动,手指滑过她湿漉唇角,触感柔软得仿佛错觉。
一道冰凉水滴落在他背上,将他的幻想打断。
钟薏脚趾尖勾过水面,带起一串涟漪。
像是被彻底调驯的精怪,喘息间张唇露出艳红舌尖,伸手覆在他的手背,顺着一道道明显的青筋描摹过去,力道极轻。
像是带着什么暗示。
上方,是她温热的掌心,下方,是更柔软细腻的触感,几乎可以让手指完全陷入。
他低头,盯着她微微失焦的瞳孔。
她眼里没有他,只有快感。
于是他再一次突然撤身,动作果断。
钟薏怔住,眼神一晃,慌张地抬眸去找他。
卫昭如愿以偿地在她眼里重新看到自己,才上前牢牢抱着她。
于是钟薏眼前不再是横梁,而是他越发晦暗的神色。
“……好乖。”
*
卫昭将她放回榻上时,她已经累得快要睡过去,鸦睫轻颤,眉梢间带着未散的潮意。
他给她穿上寝衣,本想起身,可她突然伸出手攥在领口,力道微弱,却让他立马动弹不得。
他低头看着,指尖和关节透着不久前用力过度的粉。
便是这只手,方才沾起那东西滑入口中,含笑和他说“好吃”。
卫昭呼吸一滞,血液轰然窜流,烧得他掌心滚烫。
可她已疲惫至极,眼尾染着薄红,连呼吸都软绵清浅,毫无防备地窝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