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说帮你相看郡马,思来想去,京中的贵公子皆差点意思,恰好裴将军得了消息,千里迢迢送信给我,帮他儿子向陛下求娶。
“裴凛少年英杰,未来必定继承他父亲的位置,你嫁过去,做镇西将军夫人,不算亏待。”
卫婉宁一时间被这消息砸得晕头转向。
她从来不认识那裴凛,为何会主动求娶她?
怕不是拿捏住皇家郡主,等她过去搓磨吧!到时候天高皇帝远......
她心中慌乱,小心翼翼靠近道:“婉宁从不认识那裴凛......如何让他主动?”
萧乐敏一笑:“是吗,可小裴将军信中可不是如此说的。他说自己对你钦慕已久,许诺必会好好待你。”
“是不是以前有什么交集,你忘了?”太妃提醒,“他小时候可也是在京中长大的。”
卫婉宁浑身一颤,脑中闪过一道模糊身影。
她猛然回想起那个两道粗眉,满身土气的小少年,立在武场,眼神凶恶地盯着她......
脸色瞬间惨白。
她踹过他!
不仅踹过,还指着鼻子骂过:“你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你这模样怕是一辈子找不到媳妇!”
卫婉宁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连滚带爬扑到萧乐敏脚边,死死抱住她膝盖:“祖母,祖母!他一定是想报复我!”
萧太妃被她这一扑惊得愣了愣,低头看她,眉头拢起:“裴家父子给的诚意十足,你们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下来被一个接一个的消息砸晕,曾经爱她的祖母现在也站在旁人那边,心中
更加绝望,默然流泪。
萧乐敏叹了口气,看着她眼里情绪,语气终于柔和了些:“你何必如此想?祖母一直都把你放在心上,你被禁足,我也去求过陛下。
她想了想,“这样,婚期未定,你回去和他通信看看,说不定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
书房内,察觉到那人的气息终于远离,卫昭方才换了个姿势,将怀中人抱坐在膝上安抚。
钟薏被压得浑身泛起细汗,莹润肌肤亮晶晶地透着微光,腰肢软得如流水,被他双手托住才勉强坐稳。
“这榻若是被打湿,薏薏日后可就没地方看书了。”
卫昭含笑,把皱巴巴的外袍垫在她身下,手掌顺势贴过起伏的腰臀曲线。
钟薏眉心轻蹙起,伸出手指攥着,不让他得逞。
却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拨开。
水意自掌心蔓延,滑腻一片。
“你......你不是说,要讲故事?”她唇色嫣红,张口抑制不住地轻喘,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出来。
明明方才说给她讲个更有趣的,才被他勾着身子去听,结果......
钟薏抿了抿唇,眼中闪过羞恼,往旁边躲了躲。
“答应了心肝,自然会讲。”他的手掌骤然施力,惩罚一般贴着她肥厚的水/嫩,不容置疑地揉按。
他悠悠开口,一副真的要讲故事的语气,
“从前,有一只雀儿。”
“生得极好看,眼睛乌黑透亮,像是两颗琉璃珠子。”
凑在滚烫耳边的气息温热,
“它胆子极大,最爱四处乱飞,落在谁的掌心都不肯乖乖待着。”
她脑中一片空白,气息不稳,被他重新缓下来的动作磨得发软,强撑着问:“然后呢……”
卫昭垂眸看她,嗓音沉缓温柔:
“然后,它遇见了一棵梅树。”
轻柔的吻沿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扣住越发无力的软腰,缓缓收拢,让两个身躯毫无缝隙地紧密相贴。
他刻意放慢:“它告诉自己,只是暂时歇息片刻,哪知一待,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它又来了。后来,甚至在树下筑了巢。”
钟薏手指掐在他的健壮手臂上,指尖几乎要陷进肌理里,唇瓣微颤:
“那它……为什么不走?”
卫昭唇齿落在她的光滑肩窝,含着浅咬了一口,被她问出的问题气笑:“为何要走?”
他松开,舔吻在齿痕咬出的痕迹上,声音缱绻:
“它以为自己随时可以飞走,可是等它真正飞远时,才发现哪里都不对劲。”
沉磁嗓音落进她的耳朵里,像是诱哄,动作重新加快:
“梅树的气息已经沾在了它的羽毛上,哪怕它远去,也会忍不住想念那里的一切。”
钟薏喘息着,眼尾沾着水光,男人声音像是从千里远的地方飘来,思绪被他此刻的动作完全揉散。
卫昭抽回手,湿透的指腹缓缓擦过她的唇瓣,渡上一层香腻的晶亮,被她下意识伸出小舌缠上吮吸。
他见此,笑得更加勾魂:“所以,它还是飞了回来。”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咬着她的耳廓轻轻叹息:“它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离不开了。”
天子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把嫩笋彻底剥开,温柔地下了一个笃定结论:“雀儿终究是栖在了梅树上。它自以为只是停歇片刻,可是谁都知道……它再也不会走了。”
钟薏呼吸急促:“别......”
第40章 怎么会让她吃这种药?
太妃还是心软,看卫婉宁哭得如此绝望,和她承诺“若真是误会,便向皇帝求情”。
卫婉宁听罢,这才收了哭哭啼啼的模样,顺从应好。
又殷勤地爬上榻,跪在萧乐敏身后伸手替她捏肩,力道温和。
许久不来,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萧乐敏被她揉得舒适,微闭双目,眉宇间的疲倦褪去几分,靠在罗汉榻上养神。
一派祖孙和乐的景象,直到陆明章求见。
太妃最近身子违和,每隔几日太医院便来人为她诊脉,今日陆明章恰巧与长华郡主撞上,刚踏进殿门,见到她连忙见礼。
卫婉宁站起身来,候在一旁,殷勤地给萧乐敏撩起袖子。
太妃睁眼,看老人一副喘气不匀的模样,和声道:“院判大热天里奔波辛劳,李徳,上茶。”
陆明章喝了口茶水,照例把了把脉,片刻收回手写下药方:
“近日天气炎热,娘娘有些肝火旺盛,臣写个清热的方子,隔日服用一回即可。”
卫婉宁虽对医理一窍不通,仍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看着。
陆明章见她这副郑重模样,把方子递给她,语气恭敬:“郡主可有何指教?”
她一怔,接过去装模作样看了两眼。金针草,白琼......她一个也不认识。
她笑着准备把方子还回:“陆太医神医妙手,本郡主可不敢指手画脚。”
余光忽然瞥到下面还贴着一张。她下意识抽出随意扫过去,原本含笑的目光却骤然一凝。
忘忧草?
这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方子里?
她心间涌上寒意,语气微微冷下:“这张也是太妃的?”
陆明章心口一窒,猛然意识到自己老眼昏花给错了单子,后背冷汗瞬间涌出:“此方......乃臣随手钻研,随手钻研。”
这纸上列着密密麻麻的药材,药名排列整齐,字迹工整,哪里像是随手所写?
卫婉宁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把药方递回去。
陆明章接过的手发抖,片刻之间里衣湿透。
“长华这模样,半点不通还要对人家指指点点。”太妃没察觉他们的暗潮涌动,宠溺开口。
卫婉宁垂下眼睫,压下心中疑惑,扬起笑脸乖巧靠过去。
陆明章心中惴惴,收拾药箱时余光不着痕迹地扫向榻上。
郡主笑着,神色如常,正与太妃低声闲谈,方才的一切仿佛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他勉强维持从容,俯身低声告退。
——今日不但是太妃看诊的日子,还是贵妃娘娘换药的日子。
陛下让他制的药为了防止副作用,半月必须更换一次,他今日本准备呈上新方,怎料一时疏忽,给郡主看了去......
他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宫墙,恨不得一头撞上去,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陆明章前脚刚走,卫婉宁便起身,捏着带血的绣帕和太妃告退,说自己久未出门,要去街上逛逛。
萧乐敏笑她还是个孩子,玩心重,又叹气想到她若真嫁去关西,以后怕是连逛京城的机会也没有了。
心中生出怜惜,摆摆手让她退下。
卫婉宁出了慈和堂,却是径直去了太医院。
她之所以认得那忘忧草,是因为她母亲曾将这味药用在了她那废物爹身上。
彼时她还是个不到父母腰间小女郎,夜色漆黑,昏黄廊灯从窗户外面透进,母亲坐在妆镜前,指尖抚过药方,动作温柔得仿佛在抚摸爱人的皮肤,笑意悚然问她:
“忘忧草可以忘忧,你说,你爹若吃了它,还会记得别的女人吗?”
婉宁不明白平时温柔端庄的母亲为何回到房内便是这副可怖模样,但是她牢牢记住了这味药材。
回忆本能的恐惧浮上心头,她脚步愈发坚定,势必今日要问明白。
到了太医院,陆明章的同僚方明刚好从院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