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跳一滞,脑中一片空白。
那就是卫昭,她看了快十年的身影,断不会错认。
此时卫婉宁才完全确定,自己表哥真的在和女人做那种事。
男人宽阔背影端挺,看起来衣衫整齐,但前襟应是已完全散开,松垮的衣料如同帘帐一般垂落,将女人肌肤完全掩住。
而那个女子,整幅身子趴在榻上,蝴蝶翕动般起伏的雪白肩胛骨绷起,骨骼突出的地方泛着红粉,手腕颤巍巍推到男人身上,带着抗拒意味,却一把被攥住紧扣。
卫婉宁瞪大双眼,呼吸渐渐失了分寸。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这个角度,宽大的乌木书案完全遮住了卫昭的下/身,只能看到他上半身动作温柔,顺着女人的手臂轻轻向上抚摸,她甚至可以看到指尖划过胳膊上的肌肤时压出的微微凹陷痕迹。
可是......
那张小榻传来快要散架的吱呀动静骗不了人,那清脆水声和女人的哭腔也骗不了人。
卫婉宁耳根滚烫,手却异常冰凉。
她给自己找着理由,心道她只是想看清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而已。
可像是故意和她作对,女人竟然将自己整张脸深深埋在旁边的靠枕里,试图堵住那难以启齿的声音。
卫婉宁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被乌黑发丝遮掩的侧脸,心中像是有蚂蚁在爬。
就在她无比焦灼之际,卫昭突然俯身把软枕抽走。
动作刻意缓慢,那女人却像没力气似的,任凭他抽出,将靠枕扔在地上。
她从未见过表哥这样哄弄别人的模样:“乖乖这样堵着自己,喘不上气可怎么办。”
那个一向冷漠无比的天子,此时却这般深情旎旎对着榻上之人,她心中的嫉妒快要涌出胸腔,死死咬紧牙关。
那张小榻本是用来坐着看书的,设计精致小巧,如今两个人挤在上面折腾,额外局促不堪。
唯一的遮掩没了,女人无处可藏,只能伸手捂住自己的嘴,露出的手臂在日光下雪白得近乎透明,又被热气蒸得泛红。
可卫昭不让她如愿。
宽大到几乎能将整张脸遮住的掌心握住她的手腕,把那只柔软的手从唇边挪开,指尖不疾不徐地抵进唇齿间,不让她合拢:
“叫出来。”
“我喜欢听。”
于是哭泣带着不能自抑的喘,清晰传入她耳中。
殿外酷暑难耐,只有殿内透出一阵阵舒爽凉意,冰凉气息顺着窗户泄出,她脚下仿佛生了根。
女人一声急促尖叫将她神思拉回,她被吓一大跳,急忙后退,胳膊肘匆忙之中撞上窗桕,发出一声响。
卫婉宁反应飞快,往旁边扑去。
女人正处在无比敏感的阶段,浑身一抖:“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她浑身冰凉,沸腾的血液瞬间冻结,往外挪着步子,准备逃跑。
她却没看到卫昭凛然视线往此
处扫过,只听到他含住什么而显得含糊不清的声音:“许是院中落了什么鸟儿......”
殿内沉默片刻,重新传出声响。
卫婉宁顿时松了口气。
只是没看见那人究竟是谁,到底不甘心。
她犹豫片刻,又挪回去,悄悄探出脑袋——
第39章 忍不住想念那里的一切
她被一只如玉雕琢的手掰着下颌,被迫转头,露出一截白皙脖颈,唇舌交缠的黏腻声音不断。
卫昭指尖移到细颈上轻捻,越发深入,那女人嘤咛着挣扎开。
于是仰起的半张脸暴露在阳光下,眉眼湿红,柔媚得仿佛随时能滴出水——
竟是钟薏!
卫婉宁脑子“轰”的一下炸开,在这站的半天成了笑话,她气得全身发抖,攥着拳头。
在她心中如此高不可攀、旁人都劝她不要肖想的天子,竟然如此温言软语地哄着那个她讨厌的女人,两个人远看过去就像画卷中一对天造毕设的璧人。
呸!什么璧人!
他们还要继续,但她再也不想多看一眼,抽了抽鼻子,逃也似的奔走离开。
卫婉宁跌跌撞撞逃进一座空荡小殿,瘫坐在角落流泪,任由嫉妒和屈辱包裹自己。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不过区区侍郎之女,还丢了记忆,居然不但跃升成贵妃,还独得恩宠如此之久。
今日这般勾得表哥......那般姿态,分明是要死在她身上了罢!
她想到卫昭平时对她冷淡到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模样,心中更是愤怒。
她总安慰自己,他是薄情之人,待谁都如此。可他不是!现在不但坐拥温香软玉,甚至狠心将她远送走到禽/兽手上,任她自生自灭。
她恨他!
怒意翻腾,逐渐参杂着对男人的恨意,想到自己被莫名禁足的两个月,指甲更是用力掐进掌心。
喉头腥甜,卫婉宁猛地被呛了一下,剧烈咳嗽。她伸手扶住明黄殿墙,却拉出一抹殷红血迹。
她茫然低头,居然不知不觉将自己掌心扣破了。
痛意将才传来,让她清醒几分,深吸口气。
她是卫婉宁,堂堂郡主,天潢贵胄,绝不能哭哭啼啼让人看笑话。
强行将那幕从脑海中剜去,她取出帕子裹在自己手上,整理好仪容姿态,才缓步走出。
春夜远远瞧见自家郡主从日头下走过来,热得双颊绯红,几个丫鬟连忙撑着伞跑过去,递上巾帕。
她坐在厅中,包着的手还在颤,面上却是笑吟吟,语气如春风拂面:“韩公公,本郡主看陛下一时半刻是难以出来了,先走一步。”
韩玉堂隐约感觉她话里有话,但又想到,她如何知道陛下正在做甚?
怕是见皇上迟迟不出,不耐烦等了。
巴不得人赶紧走,他连忙哈腰:“郡主慢走,慢走。”
卫婉宁从来不会让自己空手而归,此行无果,她转头去了慈和堂。
慈和堂前破例种了几颗松树,枝叶苍绿,投下大片阴影,使得这比别处凉快了不少。
李徳正缩在正殿门前打瞌睡,听到脚步声睁眼,见是她来,忙迎上去:“长华郡主今日怎的来了?”
她收敛了平日斜飞的眉眼,摆出乖巧模样:“李徳公公,祖母可在?”
李徳避开她眼神,垂头:“娘娘刚用过午膳,准备歇息了。”
卫婉宁刚压下去的火气陡然冒起,一个两个的,都是故意的罢!
这太阳还没到日头,她倒是歇得快!
她嘴唇气得颤了颤,忍住翻脸的冲动,眼尾可怜地下垂,眸中似有泪光浮动:“祖母可是又生了我的气?”
说着,“咚”的一声直挺挺跪在烈日下,脊背挺直,语气清脆咬字极重,
“婉宁上回冒犯了贵妃娘娘,如今已经老老实实思过,今日特地来请祖母责罚。若祖母仍不解气,婉宁便跪到祖母满意!”
她一跪,身边的丫鬟不敢迟疑,也纷纷跟着跪下。
大殿前热浪翻涌,一群人跪在红漆宫门前,画面额外刺眼。
李徳吓了一跳,伸手欲扶:“哎呦!郡主呐,快快起来,这日头正毒......”
卫婉宁心中冷笑,膝盖不动。
他急得团团转。
萧太妃听说她今日进宫去找陛下,确实是命人不要见她,可长华郡主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夏日炎炎的直接跪在这里,瞧那满头的汗.....
他看了眼大敞开的殿门,眼色示意旁边的宫婢去扶:“郡主先去堂中等候,奴才马上去跟娘娘禀报。”
卫婉宁终于满意了。
她又不傻,在这滚烫大石板上跪个半会,不死都要褪层皮,只是稍微逼上一逼罢了。
李徳小跑进正殿,太妃果然未睡,正在抄经,檀香墨香交织。
堂内幽静,他下意识放缓了步子,垂头禀报郡主求见。
朱笔一顿,鲜红墨迹晕在宣纸上:“本宫不是聋子,那声音喊得,生怕我听不见。”
萧乐敏淡淡,“去把她唤进来。”
李徳一喜,连忙应是。
“祖母!”卫婉宁提着笑盈盈走进,额上的汗还未擦去。
萧乐敏盘腿坐于罗汉榻,头也未抬,眼睛还放在经文上:“说吧,何事找本宫?”
她这般陌生态度,卫婉宁心里一紧,拿捏不明白,决定直说:
“陛下今晨派人来报,让我嫁给那镇西裴凛,这事来得太突然......长华特地向祖母来求证一番......”
说到最后,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幽怨。
果然,萧乐敏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可是觉得,我们亏待了你?”
她被这直白的问话惊得一愣,急忙收敛情绪跪地:“婉宁不敢!只是......那边关离京如此之远,此去怕是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了,婉宁以后再难得以侍奉祖母膝前......”
太妃不置可否,手指拂过抄好的字迹:“长华啊,这门亲事,是那裴凛亲自求来的。”
卫婉宁猛地抬头,眼中错愕。
萧乐敏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缓缓靠在身后的檀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