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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风雪_分节阅读_第48节
小说作者:蓬莱客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722 KB   上传时间:2025-06-25 14:20:54

  这种野渡,其实就是黑渡,巡检拿钱,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那船家见人少,不肯立刻摆渡,又在附近等了一夜,到了今日,凑满二十个将近一船的人,这才从对面摇橹过来,接人上船。

  李霓裳身上无钱,老翁感激她救过自己和孙儿性命,替她支付不菲的船钱。李霓裳跟着身旁之人上船,尚未坐定,岸边路上来了一队人马。

  看这队人马的服色,全是宇文天王的士兵,大声喝令船家停船。

  船家起初战战兢兢,以为要抓走自己,忽然认出里头有几张熟面,竟是原来风陵津津长下面的人,想是他们如今已转投天王,这才松了口气,赶忙上岸,赔笑递钱。

  领队看一眼船上的人,知都是些没了活路要逃走的草民,也不多加为难,叫手下上船,略略检查了下,拂了拂手,便待离去。

  满船人都松了口气,李霓裳也是如此,透出口气,抬起头,这时,看见岸上的一名士兵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似在端详着她。

  她不明所以,不愿惹事,急忙再次低下头去,眼角风瞥见那人走到了领队面前,附耳低声不知说了句什么,领队也看了过来,接着,竟亲自下船,走到她的面前,道:“会不会说话?”

  李霓裳自然无法发声。那人又看她一眼,指着道:“起来!随我们走!”

  满船人登时都看了过来,皆面带同情。

  老翁慌忙下跪,替她恳求:“官爷饶命!他虽然不会说话,却是和我们一起的,也是要过河,并非歹人,求官爷放过!”

  领队面露不快,作势拔刀,喝道:“再敢不从,全都给我下来!”

  船家面露惧色,立刻催促李霓裳:“你快走!别给我惹祸!”

  李霓裳不知对方突然扣下自己究竟所为何事,但心里很是清楚,她恐怕是无法渡河了,更不愿连累老翁或是船上之人,便扶起还在替自己求情的老翁,打起精神,依言上岸。

  一转眼,裴世瑜来此已经三天了。他也找了她三天。

  他的直觉告诉她,她应当还没渡河南下。然而,她人病着,周围兵荒马乱,道上时不时就有兵丁巡逻而过,倘若她真的没有过河,人又会在哪里?

  他找遍了风陵津附近他想的到的她有可能藏身的所有地方。流民可能聚集的所在,河滩、荒野、甚至,连附近的山林,他也进去找过。

  每找一个地方,他既失望于不曾找到她,又庆幸,没在那种地方看到她遭遇不测。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随着时日一天天地过,始终不见她的下落,他整个人也陷入了越来越是焦灼的绝望感里。

  他已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却半点也不觉饿,只腹热心煎,行坐不安。但龙子不同,来回奔走,该饮马了。

  他放马在黄河边上一片长满酸枣树的野滩旁,任它尽情吞饮河水,自己颓倒在了河边,几乎无力再睁开眼睛。

  过了不知多久,忽然,面上一阵湿热。龙子回来了,伸舌,温柔舔他面脸。

  他未睁眼,只反手紧紧抱住了凑来的马颈,将自己的脸久久地隐入龙子的皮毛里,好将眼内方涌出的那一阵暗热逼退回去。

  这时,隔着树丛,风中传来了一阵说话声,一队巡逻士兵从附近骑马走过,谈论着流民的事,语气颇多抱怨。

  “陈司马要咱们抓这边的流民,看见一个抓一个,都不许逃走,送去填充长安,越多越好。听说流民安置是天王交给宇文太保的事。他是想在太保面前露脸,可苦了我了。这几日路上能抓的都抓了,他还嫌不够,每日竟要我抓够一百人!我看风陵津一带的人家都没几户了,叫我再去哪里抓!今日还少几十个!”

  另人也唉声叹气。

  又一人说道:“我听说往前几十里有个桃花野渡,从前孙荣官兵在时,那些不方便过检的货物,常会从那里过。如今有人想要南逃,应也会去。不如过去看看?”

  “罢了!那里轮不到我们。”第一个说话的又道,“今日陈司马也知道了这个地方,我亲耳听到,他派他的亲兵去了。”

  伴着又一阵抱怨,马蹄声渐渐消失,耳边再次安静了下来。

  裴世瑜缓缓睁眼,望天片刻,突然,从地上一跃而去,翻身上了龙子的背,沿着河滩往前疾驰而去。

  桃花野渡口的北岸,陈长生派去的那一队人马等到凑满了一船的人,从躲藏的地方冲了出来,命所有人上岸。

  那船家见此番来的都是脸生之人,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知与从前津长那些不同,落到他们手里,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仗着自己摇船熟练,慌忙带着满船的人往河中央去。

  头目大怒,命人放箭逼迫回来。船家第一个中箭,当场跌落到了水里。

  渡船没了掌控,又已飘近河面中央,开始旋转。头目见船回不来了,下令射杀船上之人。

  随他一声令下,乱箭朝着渡船飞射而去,满船人哭声震天,有的趴下求生,有的中箭落水,还有不识水性的,为躲避乱箭,惊慌失措被迫自己跳下浊浪滚滚的河里,不过翻腾数下,便遭水浪没顶。情状之惨,实是叫人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裴世瑜到时,发生的便是如此一幕。

  那船已到河面中央,他依稀眺见船上有个少年的瘦弱背影,那人后心中箭,趴在船舷之上,人一动不动,应已死去,看去,与她竟有几分相似。

  他不由刿心怵目,心跳一时急促如鼓,转过头,看见那陈长生的七八个亲信还在不停向着渡船放箭,顿时目呲尽裂,还如何能忍,从马背上一把抄起弓箭,远远向着那些人便放出了箭。

  利箭连珠发射,挟裹他暴怒的力道,嗖嗖不停飞射过去,一支命中咽喉,一支射入后心,第三支紧跟而至,钉入额中。

  转眼之间,三人殒命,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同伴这才惊觉,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极是年轻的人驾着一匹骏马,正疾驰而来。他的一双铁臂绷紧,拉满劲弓,纵然马速如飞,上半身纹丝不动,宛如定在马背之上。他的面容显出盛怒的神情,眼神冷厉,人若虎啸生风,下一刻便将飞扑而上,那扑面而来的凌逼压迫之感,实是叫人悚然。

  几人从未见过对方,更不知其来历,见状,不无惊骇。

  嗖的一声,只见他再次瞄准,又一支利箭挟裹着崩岩裂石般的力道激射而来,深深地钉入那头目的胸膛,透心而过。

  他惨叫一声,人竟被箭的力道带着往后仰去,亦落下了马。

  剩下几人骇得脸色大变,调转马头,仓皇逃去。

  裴世瑜纵马冲到了野渡岸边,从马背上飞身而下,一个猛子扎入河里,向着那船游去,到了近旁,伸臂一把攥住船舷,发力,人便从浊浪里钻了出来,翻身上了渡船,旋即便扑向那道背影,将人一下翻了过来。

  不是她!

  他整个人顿时泄出一口气,这才感到手足乏力,全身发软,竟似连站的力气都没了,便慢慢地顿坐在了船底。

  耳边的哭喊声渐渐停息,只剩下几道受伤之人发出的痛苦呻吟声。

  他慢慢醒神,转目,望向船上之人。

  众人缩在一起,用惊恐的目光盯着他,连那几个方才苦痛呻吟着的伤者此时也都忍下痛,不敢再发半点杂声。

  头顶之上,暮云层层,天色在迅速转暗,河面上的风浪也骤然加大。

  远处群山背后的天际尽头处,隐隐地划出了一道闪电的影。

  惊蛰的第一场雨,就要落下了。

  一个波浪随风打来,掀得渡船猛地摇晃一下。在满船人发出的惊叫声中,裴世瑜抬手抹了把面上的水,起身,操起船桨,将一只也不知是谁的还漂在水面尚未走远的包袱捞起,甩到舱里,随即掌控住船,将一船人送到对岸,待人全部下去,自己又摇橹回到北岸。

  “多谢恩公救命!”

  在对岸随风送来的阵阵感恩声中,裴世瑜上了马背,离开这个地方。

  这一夜,当他拖着疲倦的脚步出现在白四的面前之时,已是深夜时分。

  惊蛰的雨水伴着轰隆隆的春雷之声落下,将他浇得淋淋漓漓,通体湿透。

  白四傍晚便派人出去寻他,却不知他去了何方,忽然看见他现身,被他这模样唬得不轻。

  “少主人可是不舒服?”白四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问道。

  裴世瑜宛若未闻,径自向里走去。

  白四从后一把拉住了他。

  “少主!咱们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裴世瑜一定,突然,猛地转头。

  知这几日他几乎没怎么合眼,更无心于饭食,为了此事极是困顿,此刻终于有消息了,立刻便讲了出来。说那津长的手下几日前在桃林野渡发现了一个样貌符合的少年,也不会说话,当时就将人扣下了。但因那陈长生似对他并不信任,觉察他派人盯着自己,怕惹麻烦,没有立刻将人带回,直到今夜,趁着下雨,方趁机将人弄了回来,此刻就在风陵渡的关房里。

  “他叫我过去看下。我方才正想去呢!”

  关房破旧而昏暗,在雨幕下看去乌沉沉的,只在门窗内透出几点昏暗的光。那津长就等在关房的大堂之内,看到白四带着一个年轻之人同来,也未多问,只领二人匆匆来到后面的一间狭屋,指了指门。

  裴世瑜接过一盏釭灯,举在手中,疾步走到门前,一把推开虚掩的门。

  屋中没有亮灯,随着他手中举的那一团昏光照在泥墙之上,一道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看见了她。

  这一次,千真万确,眼前之人是她。

  她就和衣卧在一张肮脏而潮湿的旧榻之上,周围什么都没有,连条盖被也无。她仿佛很冷,用两臂将自己单薄衣裳里的身子抱住,缩起双膝,整个人紧紧地蜷成一团,以此取暖。

  她原本仿佛正在昏睡,然而睡得并不安稳,被他的开门声惊了,裴世瑜看见她动了一下,接着,用手撑着身下的榻,慢慢地支着自己,坐了起来。

  不过一段时日没见而已,她竟然香消玉减,瘦得脸都小了一圈,眉尖僝僽,憔悴几不胜衣。

  裴世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又见她恹恹坐起后,便睁大她那一双显得愈发大的澄眸,呆呆地望着站在门口的他,一动也不动一下,仿佛还没有认出他来。

  破屋内一时静得只剩裴世瑜耳里听到的自己的急促心跳声,以及,雨落在屋顶瓦檐上的哗哗之声。

  突然此时,门扇后显出一道闪电的光,刹那将这间寮房的四壁映得雪亮如昼。紧接着,伴着一阵沉闷的由远及近的隆隆之声,沉雷滚过头顶,猛地炸裂,那响声震得裴世瑜心跳几乎跃出喉咙。

  她被那雷声惊得身子颤抖了一下。

  裴世瑜看得清清楚楚,再也把持不住自己,抛下手里油灯,箭步而上。

  釭灯掉落,火舌撞地,跳跃几下,熄灭了。屋内彻底陷入了漆黑。

  在这浓夜的一片漆黑里,他将她紧紧地抱住。

  她闭着眼眸,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这一夜,裴世瑜将昏去的李霓裳带到了风陵渡附近的一座庄子里。

  李霓裳醒来后,发现外面又是黑夜,而自己置身在了一间布置清雅的寝屋之中,屋内亮着柔和的青瓷灯,耳边安静极了,只响着窗外夜雨的持续沙沙之声。

  她也不知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几时,只知醒来后,昏头脑胀了多日的不适之感消失,手脚仿佛也略恢复了些力气。

  不止如此,她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从里到外,已被人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贴身的那种舒爽之感不会骗人。有人在她昏睡的时候,为她擦过身了。腰上的竹管也妥帖地放在了她的枕边。

  她抬起眼,慢慢望向自己卧榻对面的坐床。

  裴世瑜盘腿坐在上面,正在看她,也不知这样已经多久。

  隔着七八步,一个卧在榻,一个坐于床,便如此,静静地相互对望。片刻后,裴家子先动了一下,挪目,环顾一圈四周,开口说道:“公主你昏睡了三日。此地是我阿嫂置在风陵的一处庄子。地方是小,但颇清净,也安全。你可安心在此养病,住多久都可以。”

  他这语气听起来,竟颇为客气。

  她自然是无法应声的,只点了点头,顺手拉了一下身上的被角。

  他看见了,再次开口:“公主放心。是白四之妻为公主更衣擦身服侍公主的。”

  李霓裳轻轻垂目,只得再次点了点头。

  他又坐了片刻,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套上靴履,道:“我去瞧瞧吧,你的药煎好没。”

  说罢,他走了出去。

  李霓裳目送他的背影出屋,听见脚步落地的清响之声渐渐消失,知他已是去了。

  她独自在榻上又卧许久,始终不见他为自己取药归来。她没了睡意,坐了起来,趿上一双摆在榻前的鞋,散闷一样,也朝外走去。

  走到那扇门后,她打开,仰面望一眼屋外的夜雨,忽然,顿住了。

  她感到身畔似乎有人,转过脸去,看见方才那个口里说去给她看药的人不知何时已回来了,倚在门畔的廊墙之上,看起来,站了有些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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