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心]喜欢慢节奏的话,本书偏向日常细腻,反转比较多
希望它不是一本快餐,能看见前两卷隐藏的笑点
[比心]
重要章节的段评中会掉落彩蛋
盗版请不要去哦,主要还是心疼各位大人的时间,修文频繁和文包出入大,会有很多BUG的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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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路往旧庙湖畔而去,清夜挂月,街道空寂,倒春寒的风冷飕飕地灌着。
这是长乐到鹤州后,为数不多的出门时刻。
义诊堂地处四通八达的街口,有一位敲更人提灯为他们引路,称到旧庙“只需转两条街”。
第一条街是从义诊堂拐弯过去的一排商铺,因临近子时,多数商铺已按宵禁收摊,格外冷寂。
“赁驴铺。”
“香烛铺。”
敲更老头提着一盏旧纸灯笼,领着众人路过身旁紧闭的商铺大门。昏黄如豆的灯光映在门匾上,每经过一间,贺兰澈都要念出声。
“好冷清。”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尤其邺城人甚感不习惯。
“晋国有宵禁,邺城却没有。像这个时辰,咱们城中还热闹着呢。”
邺城自第一任城主起便没有宵禁,向来夜不闭户。贺兰澈在这样的世外桃源久居后重返晋国,对夜里的冷寂很不习惯。
季临渊点头认同:“地方大了是这样,既然难以管控盗窃滋事,索性一刀切,施行宵禁。”
“我记得京陵中有武侯卫彻夜巡逻,专抓可疑行人,为何今夜我们却一路畅通无阻?”贺兰澈问道。
说来奇怪,宵禁之后,除持有“公事、急事、疾事”通行文牒者可在哨口换取凭证外出,其余人等不得擅自上街。
但显然长乐根本没有准备这类文牒,也没有看到执勤的官卫来盘问他们。
“公子们有所不知,方才路过的那间面摊,坐在里头吃米粉的便是鹤州武侯卫,不会管咱们的,咱们走吧。”
“为何?即便看出我们并非本国装束,也视若无睹?”
“自然不会管!嗐,瞧见前面这位身着药王谷青衣的神医,就更不会管咯!”
白日里,但凡想挣官绩的官卫,早都挤去义诊处当差了,夜里自然不愿再出来巡街。
只是这句,更夫不敢说。
“公子们……莫不是邺城来的?”
更夫突然转过头,一双眼睛精光闪烁,艳羡地望着二人。
这二人皆着锦衣华服,缎面色泽在月下流光。
一位玄色广袖,交领处绣着暗金纹,锦辉熠熠;另一位通身浅色纯蓝,唯衣摆处绣着细碎银线,如星河倾落。
他打更戴月,十年工钱,也难换一件。
“算是,却也不全是。”
答话的是身着蓝衣的公子,语气温和至极,毫无架子。
“若有朝一日能去邺城瞧瞧,这辈子也算值了……”更夫唏嘘。
“伯伯为何这么说?”
“唉——我家贫,无长技,能谋个更夫的差事已是万幸。这打更的活儿看着清闲,实则不少人抢破头呢。”
更夫清了清嗓,续道:“只是收入微薄,勉强糊口罢了。莫说去邺城的路费,光是置办通关文牒的银钱,咱也给不起。”
贺兰澈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说什么,就安慰他:“伯伯莫急,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这世间的路不止一条,未必非要到邺城才算圆满。您守着这一方街巷,夜夜敲更报时,护着街坊四邻安睡,这份差事虽平凡,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功德。”
其实更夫未必真想去,只是见这两位公子新奇,又带着一队凶巴巴的护卫,想来身份不凡。
说点场面话嘛,人情世故而已。
“邺城有多大?”
“两个鹤州那么大吧。”
“嚯——那真有些大。传闻邺城,遍地都是黄金?”
“倒也不是,不过邺城确实处处金灿灿的。那里的飞檐喜好用金漆木雕花,壁上爱挂金丝缂画,地砖则爱用细磨的澄浆,再倘白了墁砌,因而才看着四处都金碧辉煌。”
“哦——公子说的,我也听不懂。”
他想,这位公子言语间极为专业,应该在邺城干高级泥瓦匠!
这些话题,长乐不感兴趣。但她听着贺兰澈与更夫大哥你一言我一语,在这清夜里尤其“聒噪”。
倒也有了人气。
他们聊了大半天,从邺城修房子聊到邺城买房子,再聊到买房子要怎么挣钱,如何从晋国去邺城经商挣钱。最后又聊鹤州买房子,京师买房子,买房借贷,租赁房屋地段怎么选——
这条路都还没有走完。
绕是季临渊保持着他那高贵自矜又神秘的身份,不愿参与买房话题,此时走久,也忍不住开口:“说是到旧庙要两条街?如今一条也没走到底,另一条还要走到天亮不成?”
长乐冷笑,用他的原话回呛:“毕竟地方大了是这样。”
这条路狠狠走了有两炷香时间不止,才转到另一条街,说是“街”也太抬举了。
实际是一条蜿蜒曲折又荒芜万分的小径。
季临渊越发窝火,只恨没有选择牵马,发问:“还需多久?”
更夫只说,快了快了。实则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湖边,隐隐能见前方有座庙顶,在昏黑的水波辉映下,显得摇摇欲坠。
走近立定,照清庙外墙皮已成片脱落,爬满墨绿的青苔,斑驳大门半掩,内里若隐若现的粗糙土坯写满了——不欢迎。
那七名精御卫不知从哪变出人手一只的火折子来,纷纷燃起,倒进一筒铜台底的琉璃壁灯中。
夜色如墨,灯火则不甘示弱,齐刷刷亮了一排,突然照彻了黑暗。
“你……你们既然有这个,为何不早点亮?”
打更人盯着自己手中提着的小灯笼吐槽道,火光如豆,在冷风中摇曳,像是随时会被一脚踩死,显得格外寒酸。
“这不是宵禁夜,怕太过招摇嘛。”
贺兰澈温声安慰,同时从袖中取出同款特制夜灯,双手递到老伯手中,轻轻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安心收下。
“这是昭天楼的夜灯,您往后走夜路带着它,便不怕黑了。今晚多谢老伯带路,您原路返回时千万当心。”
“昭天楼?你、您就是天水小鲁班?”
“不,我是他孙子。”
长乐怕他们又要聊起来,想将贺兰澈打断,又觉得此事该让季临渊来操心。
她便不再等他们,上前推门,门轴一动,发出万分嘶哑难听的吱呀声。
一股阴凉潮湿的霉风味扑面而来,本来牢固万分的蜘蛛网被撕烂了,这动静起码要惊醒一整个蜘蛛家族。
“长乐,等等我。”
贺兰澈连忙赶上前去,想护住她。没成想她那张倔强的小脸比这夜风还冷,比这霉湿之地还阴。
她倒是很冷静,示意贺兰澈与她保持距离。
等精御卫简单在旧庙中的东南西北四方位立定站桩后,整个庙内都被照亮,横梁上也全是蜘蛛网,屋顶还破了几个洞。
高台上只有一座佛像,残缺破败,金身早已不知何年何月就被偷凿了,脸上的表情也模糊难辨,在时间的侵蚀下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绕过佛像,是后院,排着四五间烂屋檐,整个庙也就这么大了。满院空旷,都是杂草,石板路残缺不全,扭曲的指引到后院最后一张破墙处,被凿开了一个大洞。
贺兰澈点着灯,往那面破墙处走去,墙上似乎在很多年前画了彩绘,吸引他伸手去抚摸,曾经的精美壁画已经模糊不清,只留下一些隐约的痕迹。
没一会儿功夫,整个旧庙的情况都已经摸清楚了。
称声“破庙”,都算官府太谦虚了。
“贵国官府的办事能力,真令季某大开眼界。”
季临渊此刻恼怒至极,他身着鹤绒氅立在杂草间,倒像只被激怒的大乌鸦。
这事但凡是他邺城属下办出来的,该笞军棍八十都不为过。
旧庙整修的难度远超季临渊预期,此时他只庆幸还好有自己的义弟,幸好带了自己的义弟。
此刻该是阿澈大展身手之时!季临渊剑眉一挑,向贺兰澈那边望去。
却见贺兰澈看完残破壁画,竟又凑到长乐身边,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季临渊牙关轻咬,小心翼翼往二人方向挪动。纵是惯使长枪的铁骨,此刻也怕踩中不恰当的地方,惊起蛇虫鼠蚁。
不知道哪个精御卫踢动石砖,一声闷响后,庙檐上响起几声细微尖锐的“吱吱”声——像蝙蝠。
果然,几只蝙蝠倒挂在檐角,翅膀紧裹身躯,暗红眼珠泛着幽光,与破墙外咫尺之遥的湖面蓝光相映,更添几分森冷。
这下,季临渊终于听清贺兰澈在说什么了。
“这湖边风急,墙洞漏风挡不住的。你冷吗?我把披风给你。”
季临渊顿时又气出几分心火,他眼看着贺兰澈就在不远处,抬手欲解外袍,被长乐拒绝了。
她拒绝,他就再邀请,她再拒绝,他再邀请。
而自己却在这里担忧——明早能不能如期做完这讨厌的工程。他一个邺城人,在这里操心晋国人的民生问题!
季临渊火冒三丈。
他再瞪一眼长乐,她身着药王谷的青色医袍,布料柔软顺滑,被腰肢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夜风拂过,裙摆褶皱翻卷如盛放的花瓣,又似湖面荡开的涟漪。
夜色里看不清她的眉眼,只觉她融在这残垣断壁间,恍若一幅流动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