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绝俏的柳叶桃花目,与未央姨姨无比相似。说不是亲爹,狗都不信。
有了方向,后来查下去的事就有了眉目。
再过一年,五镜司傲门照戒使赵鉴锋策划流言报。犯错被贬,职位空出。
一篇《震惊!邺城长公子与药王谷行医堂主的畸形爱恋》
牵涉邺城、昭天楼、药王谷三大派,也是相当炸裂。
司正镜无妄出没鹤州,亲自向药王赔罪。
林霁快马策鞭没日没夜赶往鹤州,路上顺带结识了邺城邺王的嫡女。
她看他见色起意,他顺路捎她一程。
多次求见等候镜大人。可他太忙了。
听说这药王谷的长乐神医中掌濒危,药王震怒,暂停义诊,陛下焦头烂额。
镜大人擦屁股——分身乏术。
直到那天,终于在鹤州珀穹湖边的第三棵柳树下。
林霁见到了镜大人,镜大人受伤了,脖子上还有道小血口。
镜大人确认他的学号,姓名,确认他的户籍,家世。
开始出考题。
林霁回顾近十年日夜背诵的《晋律疏议》《洗冤手册》,甚至《刑案冷考点与命题陷阱大全》,没想到镜大人出了一道保送题。
“林霁,你说,这世间若有一种毒蛊,能令人百毒不侵,伤病速愈,能传出去么?”
在镜大人微笑着,将一柄泛着紫光的镜子擦干净之前。
林霁想起父母紧拧多年的眉头,答道:
“中这毒蛊之人,可医天下百病,便日日有人惦记。”
“这毒蛊流于民间,贫寒百姓谁人能得恩惠续命?”
“必遭诸侯觊觎,届时九州板荡,生民涂炭,恐又回归前朝乱世……”
还没说完,镜大人就捞起衣衫,蹲在湖边石凳上亲笔写下录取敕令:
晋朝特设五镜司,执镜人称照戒使。
人心妄念有五毒:贪婪、嗔怒、痴愚、傲慢、猜疑。
太微镜照贪,紫微镜照嗔,文昌镜照痴,玉衡镜照傲,璇玑镜照疑。
义气戒贪欲,仁心戒嗔怒,智慧戒痴愚,礼节戒傲慢,信任戒猜疑。
……
最后好像觉得字写得丑又撕了,说回京赴任时给他补。
“林霁,这便是玉衡镜,以天道之衡,正人心之偏,可惜向来映照外物易,映照本心难。”
“它的前主自犯恶罪,罚没此镜。玉衡镜的归属,连陛下亦无权过问。”
“此镜以玉载德,以镜观心,石灵为引,照破迷障。”
“茫茫前路,治人心傲慢,有艰难困苦,你害怕吗?”
害怕吗?
林霁想起问心山庄的小小宗旨:
“一生但求仁至义尽,问心无愧,以诚挚之心,领岁月教诲。”
当然,这句话他没背给镜大人听。
而是背了本小红书中《镜司金典备考攻略之镜无妄语录》的一句。
“若有人犯罪,世间一定存在受害者。并非所有罪孽都可宽恕,当恶行突破底线时,处决才是对受害者最好的告慰。”
“因此,为了天下受害者,林霁不怕!”
镜大人点点头,将镜子真正给他。
“玉衡镜的新主人,你要知道。”
果然按照备考笔记说——镜大人授位每个照戒使时都要画一个大饼:
“照戒使只是暂时,镜无妄是个锁定官职,或许多年后,你就是镜无妄。”
只是,镜大人还问了,语录中从来不曾记载的问题。
“这世上有人敢两次拒绝我的镜子,还祝你求得你所想,而他求得他所愿。”
“林霁,你一生所求是什么呢?”
林霁面色沉稳,妥帖回答:“所求一生,破逆冤案,纠察五毒心,心中无所愧。”
其实还有一小愿,有关一位这世上消失已久的小白少宫主。
“愿我寻遍地狱,溯源千里,勘破万卷,终寻到你。”
*
林霁已经是镜司照戒使林大人了,位列三品,才敢传信一封回家。
于是父亲母亲那边准备好了,匿名投稿,“雀神日怪”坊主烧饵块,使京陵大瓜爆破,传遍晋国八州疆域。
烧包谷在鹤州分部也做得不错。
江湖到处,惊堂木一拍:
【乌太师早年,面如冠玉,名动京华。淑仪长公主青睐有加,亲择为婿。熟料,其与濯水仙舫舫主有露水之缘,竟诞下私生女,瞒天过海,寄养民间。未料此女及笄嫁入滇西无相陵白氏,十年前陵主自焚,其妻女同殒。
今乌太师东窗事发,此案由五镜司接手,与无相陵旧闻并查,坊间盛传“淑仪长公主察觉隐秘,暗中除患”之说。】
“所以淑仪长公主为掩盖驸马丑事,连私生女和白氏满门都除掉了?”
“乌颂子年轻时出了名的天人之姿,长公主若真一心向佛,怎会相中他?”
“教考《男德经》的人自己犯了男德!”
“他迎娶长公主,男德九品中正试是怎么过关的?”
“不就是因为你们压迫妇德,不守男德,才强制学男德经吗?怎么,我说的有错?”
堂堂太师、公主驸马,转夜声名狼藉,惨案引妇孺泣啼。
坊间很快兴起评弹,琵琶女有了新词。
秦淮河下有一船,改唱太师仙舫风云。
有人听完歌,招摇吟诗一首,好巧,原作诗人也姓白: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
——白衣,绯衣,青衫湿。
*
【晋江书局首发上半卷完结】
【彩蛋妈妈的在天之灵】
“老白宁愿相信自己是只憨斑鸠,也不肯相信林平江与他的情义是假的。
我与眉眉的情义,也不是假的。
我们两家的情义,从来都不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初恋哥番外完,还有IF线】
咱们林大人原定是男三,长公子和澈子哥的番外会在后面,随着地图展开慢慢出。
期待长公子和澈子哥更拿得出手
下半卷的炮火会很猛烈!
[加油]如果有自来水的话,请说一声,我们不拉扯,我们只走感动的笑哭路线
【京陵】贺兰澈和林霁互啄
第86章
京陵西郊外,枫桥十里,松涛坞,云栖别业。
林霁带长乐从城门口掉头倒转,要回新的问心山庄,大抵转马车半个时辰的路程,又用上轻功疾行,都有些心急焦灼。
越发要逼近了,看见一座铭为“枫桥”的挡箭碑,其中“九里”“十里”挨着,分指左右,近屋情怯,反倒让长乐拘束下来。
她突然想起在鹤州时,烧包谷好像说过一句话?
“来日若有急事,寻鸽枫桥七里一百二十六号……”
于是她沿着那石碑迁延顾步:“哥哥,这枫桥是什么来头?怎么随处都听说?”
“是鹤州与京陵都同时拥有的乡里名称吗?”
林霁展颜介绍道:“枫桥是咱们晋国的房牙营造商之名号,近年才兴起,妹妹恐怕还没听过。我说些耳熟的,你便知晓,譬如那曾有些名气的万科、华润、龙湖之类。”
他好似想起什么,觉得说了这话她会高兴,便试探道:“说来这枫桥……有一部分,还是昭天楼土象门之分管承建呢。”
果然,她点点头,再走几步,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绽出笑意,令林霁只觉心口中了一箭,无比酸楚。
最后一截青石板路,长乐跟着林霁转过半座山墙,问心山庄的朱漆大门便撞进眼帘。
两颗石碑分立门侧,左牌“问心”二字铁画银钩,右雕一只食铁兽抱竹啃噬,憨态可掬。
“少、少主回来啦!”门前垂首的小厮突然抬头,脸上绽开惊喜,忙不迭拍打衣襟又对着门内尖声吆喝,“快通知庄主!是小主人——”
话未说完被林霁抬手止住,淡笑道:“不必惊动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