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彻的笑容温柔依旧,却像隔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这次的,不能告诉你。”
令颐“啊”了一声。
她想起之前的亲吻课,哥哥也是直接便开始了,并未讲解。
如今,竟连内容也要保密了么?
“好吧,我知道了……”
她知道哥哥自有他的用意,就不再追问了。
颜彻起身,细致地帮她掖好被角。
掖被的动作轻柔,目光却不经意滑过她微微泛红的颈项。
然后,极其自然地向下,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处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中蕴含的意味太过幽深复杂,令颐只觉得心尖一颤,一股莫名的燥热再次涌上脸颊。
她还没明白那意味着什么,颜彻温润的声音响起。
“妹妹的玉佩,可还贴身戴着?”
“在呢。”
令颐从锦被中伸出手,摸索到颈间温润的所在,小心翼翼拽了出来。
通体莹白的玉麒麟在烛光下流转着光泽。
她将玉佩托在掌心,递到颜彻眼前。
“哥哥给的,令颐一直贴身戴着,睡觉也不曾取下。”
“可能今日令颐衣衫厚了些,哥哥一时没瞧见。”
颜彻看着那只小小的玉麒麟,指尖轻轻拂过玉身。
“想起你刚到我身边时,懵懂得紧,什么都不明白。”
“还拉着我的衣袖,问哥哥能不能也像你一样嫁入侯府。”
令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道:“哥哥取笑我,那时令颐还小嘛!”
颜彻揉了揉她的发顶。
“好了,夜深了,好生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嗯,哥哥也早些安歇。”令颐乖巧地应着。
颜彻俯身,如同以往每晚那般,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而珍重的吻。
然而,就在令颐以为他会起身离去时,颜彻的目光再次落回她颈间那枚玉麒麟。
他俯得更低,薄唇轻轻印在了玉身之上。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令颐浑身一僵。
男子微凉的发丝拂过她的颈侧。
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寝衣,熨帖在她锁骨下方的肌肤上。
那一瞬间,他的整个头几乎都笼罩在她胸前上方。
压迫感和占有欲扑面而来。
“哥哥……”
令颐有些不安。
颜彻从容起身,垂眸看着愣怔的少女。
“好好休息。”
说罢,他转身,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扉后。
走到门外时,男子的脚步顿住。
窗外,隐藏在暗处的黑影一闪而过。
第46章
自那晚驿馆之后,颜彻意外感染上了风寒。
这点小病,于常人或许只是微恙,落在令颐眼中却成了天大的事。
小姑娘着急得不行,恨不得将哥哥摁在床上,裹上三层棉被才安心。
然而颜彻却浑不在意,只是淡淡说:“无妨,一点小风寒,不要耽误行程。”
他拒绝了任何延宕,钦差一行按原定计划向扬州行驶。
达扬州时,知府邓钟岳早已率众恭候在城门之外。
颜彻巡视江南时曾在此停驻,邓钟岳深知这位阁老的份量与手腕。
更重要的,是他心尖儿上那位掌上明珠的分量。
邓知府心里门儿清,伺候好了这位小祖宗,可比直接讨好颜彻本人还管用。
于是乎,对令颐的招待,扬州知府那是铆足了劲。
每日除了正餐三顿,点心鲜果更是流水般呈上,一天下来毫无重样的。
特意安排的临水别院里,更是一水儿伶俐的侍女,个个笑容甜得能掐出蜜来。
只要令颐眼神在某处多停留一瞬,她们立刻就能接上话茬。
“姑娘,太平湖的画舫可风雅啦,真真是人在画中游!”
“是呀是呀,还有甫园的四季假山,不去瞧瞧太可惜啦!”
“姑娘若喜欢热闹,东关街上那家三和四美的酱菜顶顶有名,还有富春茶社的魁龙珠茶配翡翠烧麦,哎呀那滋味儿……”
好吃的太多了,她们的热情也让令颐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确喜欢扬州。
这里水网纵横,河湖如镜,与她熟悉的中原风光截然不同。
她也想听侍女的去泛舟游湖,游览江南园林。
可每当看到哥哥略显疲惫的脸色,那点雀跃便黯淡了下去。
“哥哥,你今日感觉好些了么?”
她小心翼翼围着哥哥转,摸摸他的额头。
“令颐乖,哥哥已经没事了,大夫不是都说了,可以停药了。”
颜彻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扬州景致难得,妹妹多出去走走,赵福忠说你来了扬州还没出去玩过。”
“可是哥哥病着,令颐玩得也不开心。”
令颐绞着披帛。
比起美景,她更在乎哥哥。
*
这日午后,扬州府衙的同知大人前来拜会颜彻。
同知位同副知府,此番是专程来禀报扬州盐粮要务。
书房内,他将各项事务一一陈禀。
说起宝应县,他语气渐渐弱了下去。
“大人容禀,宝应一地,私盐之患最为猖獗。那帮盐枭盘踞水道多年,根深蒂固,手下多的是刀口舔血、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更有传言,其中不乏身怀绝技的江湖草莽,凶悍异常,实乃心腹大患。”
颜彻端坐于上首,眉目沉静,指尖偶尔轻叩桌面。
窗纸外的光线似乎被什么遮挡了一下,极快地掠过一丝不自然的阴影。
颜彻抬眸,眼底一片凌寒笑意。
自踏入扬州城的第一日起,这种如影随形的窥伺感便从未远离。
真是,令人讨厌。
同知大人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大人,关于巡视宝应县盐仓一事,陆路虽通,可绕行需要多费两日脚程。若取水道,沿漕河南下,不到一日即可抵达,最为便捷。”
“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颜彻道:“行程不可废,取水道。”
“是,下官这就去准备。”
待人走后,书房内重归寂静,那无形的压迫感却似乎更浓了。
颜彻唤来赵福忠。
“去问问姑娘,此次巡视宝应,水路半日可至,沿途景致尚可,她可愿同往?”
他笑道:“她一直没出去玩,想必憋坏了。”
“是,大公子。”
赵福忠躬身应诺,悄无声息退出书房。
听到这件事,令颐几乎是立刻就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我去!我去!当然要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阵小旋风似的冲回自己房间,翻箱倒柜开始收拾她的小包袱。
哥哥给她的绢伞她也装了进去,这可是游湖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