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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_分节阅读_第62节
小说作者:林叙然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412 KB   上传时间:2025-09-07 14:51:32

  “见过杜公。”薛向客气还礼。

  杜悯含笑看向对方,道:“薛司使此来,是来送我最后一程?”

  长随将带来的饭菜好酒放在桌案上,搬来两把椅子,薛向忍着臀上的伤,慢慢坐下。

  杜悯扶着桌沿慢慢坐下,与他相向而坐。

  薛向执起酒壶,为他斟满一杯酒,笑着说:“听闻杜公好酒,崔少师先前常在玉京酒肆中为您搜罗各式新酒。”

  “都说人无癖不可与交,老夫活了六十余载,若要说当真有什么心头之爱,也就这一口酒。述安在我门下数年,常有心留意着,偶尔也会亲自酿些送来。”

  闲话已过一轮,薛向正色道:“杜公高义,甘引咎伏罪,易朝堂新天。今日杜公惨状在前,兼诸王公显贵下狱,朝中高官定当震怖,日后想必不敢再阻拦新政推行。”

  杜悯望着他,眸底似含深意,缓缓道:“那也得有薛司使配合,今日这出好戏才能上演。”

  薛向垂眸望着杯中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半晌未言。

  杜悯又道:“听闻薛司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以私废公,这也是圣上调你来掌缉狱司的缘由。昨夜薛司使来找我时,我便很是好奇,不知薛司使如何会与我配合演这出戏。”

  “圣意所向,为臣者自当鞠躬尽瘁。为君分忧解难,算不得违心悖德,旁人纵有非议,亦不足挂齿。”

  狱内烛火昏沉,案上的佳肴尚还热着,却无人动筷。

  杜悯握着酒杯,垂眸不语。

  “更何况,内子到底是他妹妹。”薛向望着壁上昏黄的烛火,慢吞吞说了这话。

  薛向举杯,向杜悯敬酒,先一饮而尽:“上谕已下,杜公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杜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从小几上取过一只信封,递予薛向:“我有一物,昨夜圣上前来,时机不巧,未及亲手将此物交予他,烦请薛司使转交故人。”

  出京查案这一月间,齐应已命肃政司代为主持制定缉狱司条法,待他回京阅过无异议之后,当即颁行。

  其中便有规定,入缉狱司之嫌犯,一律视同重犯,不得探视,亦不得与外间有任何文字往来。

  薛向接过信笺,稍一掂量,辨出是很厚的一本书册,并未启封验看,只同长随讨来火漆将封口黏合,方道:“一定送到,杜公放心。”

  杜悯又道:“劳薛司使帮我请御史中丞来吧。”

  圣上定下的日子是明日,但眼前人已无生欲,竟是一刻也不愿多留。

  薛向虽愕,到底没有劝解,只命人立即去御史台公署请人。

  待御史中丞捧鸩酒至,验明正身后,杜悯笑着将其一饮而尽。

  喉间灼人的烫,他慢慢踱至榻边,合衣静卧于其上。

  烛火轻轻晃了晃,狱中光影霎时黯淡下去,满室沉入寂静之中。

  灯油将尽,烛火终是“啪”地一声暗了下去。

  周缨自书中抬起头,将残灯收起,置放在一旁的高足几上,而后行至窗边,望向窗外。

  天色昏沉,大雨倾盆,如瀑垂落,浇得京中人心惶惶。

  在窗前静立良久,直至被浊雨浇乱了心绪,周缨才重新回到案前,继续翻看案上那本许久不曾翻页的书册。

  直到檐下传来靴底擦过青砖的轻响,她循声望去,却见东宫在门前凝伫观望。

  心头一紧,她疾步趋至门边,俯身而拜:“殿下。”

  齐延令她免礼,问道:“突降骤雨,周掌籍滞留明德殿,可用过午膳?”

  “臣素日中午都留明德殿准备下晌功课,有备饭食,谢殿下关心。”

  雨势大,怕误功课,今日出门得早些,离日讲开始还有些时辰,齐延并未急着去正殿,瞧见她摊在案边的书册,一时生奇,走进屋内,问道:“下晌安排的什么课业?我瞧瞧。”视线触及摊开的书页,齐延步子一顿,“近来并未安排习《管子》罢?”

  周缨当即屈膝告罪:“臣本当恪守本职,为殿下备齐课业典籍,只因午间时间充足,故忙里偷闲私览闲卷,还请殿下治臣失职之罪。”

  齐延不以为意,道:“周掌籍既任侍读之职,若不博览群书,如何能以学识立身,尽好本分?此举何罪之有?”

  然而话音未落,瞧清了书页上的文字,齐延面色陡然转青,殿内顿时死寂。

  见他面色森然,周缨慌忙跪伏于地。

  齐延指节叩案,声若寒冰:“周掌籍,你好大的胆子!”

  “臣惶恐,乞殿下明示,臣甘领责罚。”

  “明示?”齐延冷声道,“以周掌籍之才学,何须孤来明示?”

  齐延指尖缓缓抚过书页,将上面记载的字句缓慢念出:“猛毅之君者轻诛,轻诛之流,道正者不安;道正者不安,则材能之臣去亡矣。”

  齐延每念一字,面色便寒一分,待到最后,已是面覆寒霜。

  他倏然合卷,冷声斥道:“身为臣下,妄议君上专断嗜杀,周掌籍,你可知此乃大不敬之罪?”

  周缨以额触地,重重叩首:“臣绝无影射之意,望殿下明鉴。”

  齐延冷笑一声:“好一个‘绝无影射之意’!杜公伏罪的消息今晨才传开,朝中官员尚未有一人敢置喙圣躬,你一介内廷女官却已在读‘材能之臣去亡矣’,还敢妄称无含沙射影之意。”

  他猛然将书册掷于案上:“周掌籍,你当真以为孤年幼可欺么?”

  “臣不敢。”

  窗外大雨如注,衬得齐延面色愈发阴沉。

  他强压下喷薄欲出的怒火,声音反倒显出几分诡异的平静:“周掌籍,越职妄议前朝政事,便在此好生思过吧。”

  齐延大步离去,心中怒火翻腾。

  杜氏侵田一案案发近两月,搅得朝中鸡犬不宁,连身侧这素日兢兢业业的女官,都敢在私底下如此谤议君上,此罪岂能轻饶?

  窗外暴雨如天河倾泻,殿内却静得能听见更漏沙沙。

  周缨跪在冷硬的青砖上,凝望着檐下斜飞而入的雨帘。

  微凉的雨水自殿门侵入,挟着湿意扑面而来,险些令她低垂的眼睫也一并染上氤氲水汽。

  她与杜太傅不过一面之缘,却迄今仍未忘记当日之情形。

  师生十八载,她不敢深想,此刻崔述在做什么,又该是如何的剜心之痛。

  膝下疼得发颤,脑袋亦发胀得厉害,稍微一想深,便觉眼前昏沉,如殿外暮色压顶。

  阴沉天色将整座明德殿笼在其中,正殿之内寂如深潭,窒闷难消,只有窗沿上跳跃的雨珠惊起的断续声响,方为这方寸之地注入一丝活气。

  崔易静立在门口,隔着远远将目光投至以手抚额的东宫身上。

  暮色四合,侍讲学士离去已久,齐延仍无回景和宫的意思。

  “殿下。”

  齐延如梦初醒,抬起头来,问道:“明日休沐,你怎生还未离宫回府?”

  “刚收拾好,正预备走,瞧见殿下仍在此间,过来同殿下拜别。”崔易劝道,“天色已晚,雨又下得大,再不回寝宫,娘娘怕是要遣人来瞧殿下了。”

  齐延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吩咐近侍:“确实误了时辰,先回吧。”

  崔易在前引路,往东侧行去:“西边儿积了水,殿下往这边来。”

  路过东偏殿,齐延问他:“雨大得厉害,家里可有派人来接你?”

  崔易禀道:“家中离景运门并不远,我一向自行回府。”

  “雨势大,要不还是回清晖阁歇一宿,明日雨停再回吧?”

  “母亲还在等我。”

  齐延便道:“那我派人送你回府。”

  说话间,行至偏殿门口,齐延蓦地停下脚步。

  储君行至此地,周缨伏地叩首,不敢言语。

  齐延垂眸看向里间那个尚算恭顺的身影,怒意稍减,问道:“可知罪了?”

  “臣知罪。”周缨再度叩首。

  “雨势大,易哥儿一人回府,孤放心不下,周掌籍送一趟罢。”

  齐延提步欲走,又撂下一句警告之语:“今日之事,孤不会告知母亲,亦不会罢你之职,但往后再敢如此,定不轻饶。”

  “谢殿下恩典。”

  肩舆已远,周缨仍旧跪伏于地,四肢如灌铅般沉重,连强撑起身的气力都提不起半分。

  【作者有话说】

  猛毅之君者轻诛,轻诛之流,道正者不安;道正者不安,则材能之臣去亡矣。——《管子·法法》

  

第76章

  ◎来日方长,我在明德殿等你。◎

  “周掌籍。”崔易忙上前一步,将周缨扶起。

  浑身无力,整副身躯的力量几乎都压在崔易尚显瘦弱的肩膀上,周缨愧疚地强撑着站直身子,试图福身行礼。

  “那便劳周掌籍随我走一趟了。”崔易阻断她,转身先往外行去。

  周缨揉了揉膝盖,慢慢随他往外走。

  周缨腿脚不便,崔易刻意走得很慢,待出景运门,暮色已然深了,宫中内侍欲一路送至崔府,却见崔府车夫已至下马亭将车驾引出,崔易道:“雨势大,诸位先回去歇息吧,周掌籍受命随我走一趟即可,晚些回来复命。”

  雨势瓢泼,从明德殿行至此处,已将众人浇了个透,此刻自然喜不自胜,领命离去。

  周缨撑伞伴着马车行出半里路,车夫吁停车驾,里间传来崔易的声音:“周缨姑姑,请上来吧。”

  犹疑片刻,周缨顺从登车入内,同他道谢。

  若非他刻意引齐延来偏殿,恐怕她至今还在受罚。

  崔易只道:“那也是殿下有心赦你,否则完全不必叫你送我。”

  周缨微抿下唇,没有接话。

  待她坐稳,马车重新启步,崔易才问:“你平素都恪守宫规,今日呢?想去雪蕉庐瞧瞧么?”

  周缨没出声,平放在膝上的双手却下意识地将下裳抓出一道褶皱。

  心下了然,崔易叹道:“周缨姑姑入宫两载,平素行事谨慎,今日却有些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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