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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_分节阅读_第79节
小说作者:林叙然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412 KB   上传时间:2025-09-07 14:51:32

  崔述“噗嗤”笑出声。

  “我去提审郭成礼,奉和能下地了,你且去瞧瞧再休息。”

  郭成礼被带至内堂时,正疑惑崔述此次提审为何如此礼待,一迈入堂中,便瞧见郭谕正追着一只县衙外跑进来的瘦巴巴的小狗玩,不由一愣。

  郭成礼两步上前,将堂中的孩童搂进怀中,脸贴在他脖颈上,两行浊泪倏地滑落下来。

  许久过去,郭成礼擦干泪,整理好情绪,轻声哄郭谕:“谕儿乖,去外间玩,爹有事要忙,晚些再来找你。”

  待他走远,郭成礼抬眼看向崔述,跪地叩首:“谢过崔相。”

  “稚子无辜,不必言谢。”

  “我尝试过很多法子,但窦裕和派给我的人,名义上听我号令帮我办事,同时也行监视之实。我一个县官,手底下没钱又没人,又能有多大本事,终是徒劳无功。

  “崔相来时,我想过向您坦白求您相助。但不了解您之为人,不敢贸然相信,怕实也是沽名钓誉之徒,不仅救不出谕儿,反而会被窦裕和发现我有异心,直接痛下杀手。”

  郭成礼笑中苦涩与自嘲交织:“再者,即便坦诚,也难逃罪责,于是总还存有幻想,妄想您也不过是来走个过场,侥幸将此事糊弄过去,我还能免罪,也能接回谕儿。”

  崔述垂眸看向郭成礼,连诘问都听不出半分愤怒:“到底是被迫而为,还是自甘堕落,事到如今,你自己还分得清么?”

  郭成礼愣在原处,半晌方又怆然一笑:“崔相说得是。一朝科举高中,入仕为官,谁还不是满腔抱负,志气高昂。到头来,心染脏污,未得涤净,反怪稚子拖累。”

  “此罪祸及子孙,按律后代永世不得再入仕。”崔述淡道。

  “既愚且鲁,不入官场,反保平安。”郭成礼哀哀一叹。

  “六年前,发妻难产去世,之后你一直未曾续娶,对外也称无子存世。想来是因为,先前你因得罪城中巨户,而被其与上官勾结,设计贬官至此,难免怀疑发妻之死与恶人有干系,故而隐瞒郭谕之存在,却因挂念儿子,难免露了马脚,被窦裕和所察觉,以子相挟,逼你入伙。”

  郭成礼点头:“确是如此。”

  “你既言与亲族不睦,此事毕后,此子可不遣返回籍,我会带回玉京,托付可靠之人抚养,望其能成材罢。”

  郭成礼不敢置信地看向崔述,半晌,重重磕头:“谢过崔相大恩。”

  “非首恶大罪,祸不及年未满十六之子。即便你不招认,我亦不会借故牵连。”

  “我做过州府推官,昔时曾闻刑部崔侍郎断案唯凭证与律二字,从未因私废公,坐堂几年间,不曾有过冤假错案。那时只当句玩笑听,唯有在向刑部提交复核案卷时会谨慎三分,生怕被您揪出错处而致反坐。后来又闻京郊税案翻案,想着您应也是浪得虚名。如今看来,个中真真假假,已非我等底层官员所能窥得。”

  “志已摧,道已碎,幸留一子存世,无可不招供之处。”郭成礼凄然道。

  “我手中有两项铁证,一样是来县衙刺杀您的那帮杀手与窦裕和来往的书信。窦裕和将其安置在绥宁,说是给我托底,但我很清楚,若到无法遮掩之时,为不连累他自己,这帮杀手的目的便是取我性命,以让所有线索断在我这里,而他能毫发无损地抽身。”

  崔述并不太意外,郭成礼并非心无成算之徒,定然不会坐以待毙,窦裕和握着他的命脉,他暗中收集证据试图保全儿子并不足为奇。

  “另一样是江聚川的罪证。当日他派人伪装成外地富商前来收购百姓预留粮种时我便起疑,多留了个心眼,派人查了那些富商的落脚地,都在江氏名下的酒楼。春日里,那帮人再来兜售坏种的时候,我派人暗地乔装去买过一次,存下了部分,另因格外留心,留意到那富商后脖上有块蛾眉月印迹,正是江氏田庄上的管事。田庄上的人做事未必能事事仔细,崔相现在派人去查,或许还能有所获。”

  郭成礼与子相聚了两刻,方被带回狱中。

  待狱卒一走,窦裕和缓步迫近,冷声道:“你交代了什么?”

  “知州做贼心虚什么?”郭成礼轻蔑一笑,“不是说好您替我照顾好幼子,凡绥宁县境内事,溯源便只止于我一人。”

  窦裕和脸上的横肉蓦地松垮下来,语气松了三分:“还算识相。”

  “不过即便你将我供认出来,你也没有证据。布告是你绥宁县衙所制,与我有何干系?至多不过一个失察之罪,他崔述能耐我何?哪怕被判流刑,我亦有脱身之法。”

  “是么?”郭成礼倏地笑了一下,声调极轻,语音轻轻上扬,听得人心里有几分发毛。

  “你什么意思?”

  “的确,知州亲自来绥宁县,趁我不防,抓我儿子,逼我就范,恐吓百姓,这些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

  从他话中确认自己没有遗漏的把柄,窦裕和慢慢放下心来,下一刻,笑意却僵在了脸上。

  “但原本用来杀我灭口不成的人,转来刺杀钦差,此事有漏洞啊。”

  窦裕和的表情一点点彻底僵在脸上,半晌,又长呼出一口气:“你有什么证据?为何不早说,你大可以拿出来换你儿子。为什么要交给崔述?”

  “因为那些证据本来没用。”郭成礼笑道,“我只有你与杀手勾结往来的证据,但这些杀手盘踞绥宁城内,却并没有做什么,我奈何不得你,更不可能用此来与你交易。”

  “直到他们受令来刺杀钦差,”郭成礼嘲讽一笑,“死罪立成。”

  窦裕和慢慢转头,眼神直溜溜地对上郭成礼的双瞳,面目扭曲得有些狰狞。

  郭成礼苦笑了下:“我受制于你,根本不敢反抗分毫。你却在我半分不曾出卖你时便容我不得,必要杀我灭口。我若当真以一己之力扛下此罪,你又如何会善待我儿?你当我是傻子么?”

  “那你便完全不顾你儿子死活了么?”窦裕和忽地大笑起来,“你那儿子那般愚笨,饿极了与狗争食的事都做得出来,你当真舍得——”

  话未说完,已被人下死手掐住脖子,后半截话便被迫咽进了肚中。

  郭成礼将他扑倒在地,双手并用,将他咽喉死死掐住,令他狂蹬双腿挣扎起来。

  时间一长,窦裕和便连喘息都难,面色逐渐涨红,只能徒劳地抠抓卡住他咽喉的那双手,大张着嘴试图呼吸。

  “你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他!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六岁的小儿,你竟以折辱他为乐!”

  窦裕和双腿不断扑腾,勉力挣开半寸,艰难道:“如此蠢货,闲来供人取乐不是正应景?”

  郭成礼暴喝一声,欺身扑上,将他双腿压实,手上下了死力,目眦欲裂,口中亦是嘲讽满满之句。

  “他蠢,那你难道就聪明吗?仗着自己头上有人,便敢如此猖狂。崔相那是什么人,清田一事,得罪了多少王公贵族,连自个儿业师都命丧于此,你看他退过一步么?

  “况如此大祸,要知永昌二十四年,不过一张通宁河流民图,便令太子失宠于先帝,主事官员当庭受杖,一日之后,正相亦被罢黜,更至后来收太子监国之权。而如今圣上却未降分毫处罚,反派崔相前来处置此事,时至今日了,你难道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吗?你的项上人头,你顶上的人当真保得住么?”

  窦裕和一时没有应声,挣扎的力道亦轻了三分。

  郭成礼嘲讽道:“别人是许了你什么重利,还是同样以什么来要挟你了吧?要你一人担下此罪。所以你才一门心思想将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因为上面的人不会救你,你在设法自救。

  “可你自救不了。你以为崔相为何完全不肯见你便将你下狱?又为何将我俩同押一处,完全不惧串供,为的还不是看我俩狗咬狗。”

  牢门被打开,郭成礼被人扣住双肩,双手却仍固执地不肯放开,被人硬生生地掰开时,已在窦裕和脖子上留下了数道可怖的青紫手印。

  “你怕隔墙有耳,却不知处处有耳。”

  郭成礼狂笑着被拖行离去,牢门砰然关上,窦裕和仰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第94章

  ◎留下极轻的一个吻。◎

  层云堆叠,天阴欲雨。

  忙活了一整日的赈灾分队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兴奋,盼着这场酝酿了好几日的雨能迅速降下来,好降温解燥,顺便滋润这片旱了太久的土地,以便设法再补种些粮食,来日百姓日子也能好过些。

  周缨笑着走进来,刚进内院便撞见也刚回来的崔则,与他将今日各处的情形汇报完毕,二人才一并往里走。

  转运司随行伙夫只准备了两道素菜,清汤寡水,连盐也省得厉害,见崔述没怎么动筷,周缨道:“不合胃口?我去回个锅吧。”

  “不是。”

  “那便是有心事。”周缨想了想,试探道,“越神祠如何了?”

  “天气热,民夫辛苦,沙石也缺,心急不得,徐徐图之吧。”

  “越山族呢?有无异动?”崔则问。

  “没有。已派人至山脚一带巡逻,但不知为何,越神祠这么大的动静,却不见其踪。”

  周缨亦眉头紧锁,思忖半晌也没得出结论,暂且放弃,转问起另一事:“背后主使还是没有眉目么?”

  崔述摇头,默然一阵,又道:“但能猜到一些。”

  崔则在旁如品珍馐般地吃着那盘寡淡青菜,慢悠悠道:“既是冲着你来的,便不可能一直潜伏,总要让你此趟无功而返,乃至损兵折将、付出惨痛代价才行。”

  崔述“嗯”了声:“这是自然。但子扬率兵排查数日,也没有结果,应当不在城内。”

  “那便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人数太多,城中藏匿不下,要么所谋之事在城外。”周缨分析道。

  崔则附和道:“要么两者兼而有之。无论是哪一种,恐怕都很棘手。”

  崔述目光越过窗棂,望向乌云压顶的天幕,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行至外衙,取来舆图细看。

  绥宁县地处山间河谷地带,整体地势西北险峻,东南平坦。北接开阳县,越开阳县往北为鹿鸣山主脉,西北、东北方向为余脉所环绕,南与清嘉、度吉二县接壤。西南毗邻永定县,入县官道便从此西行前往盘州。东南临乐亭路,发源于开阳县境内的宜令河绕城而过,于此折往东南汇入南定河。

  崔则与周缨也顾不得吃饭,快步跟过来,一并仔细观摩起这张舆图。

  崔述擎着灯,周缨凑得近,不期然便要被跳跃的火苗燎到,崔述将手伸长,以小臂将她往外稍拦了半寸。

  灯火倏然远离,崔则顺势看过来,便见着周缨往外退开两步,不自在地与自个儿对视一眼,又埋头看起舆图来。

  他往崔述那头看去,崔述只作浑然不觉,换右手执灯,将灯举得更远了些。

  光线昏昏,字迹细小,崔则看得吃力,眼睛都有些发酸,无奈瞪他一眼,伏低身子,重新埋首图册之中。

  端详数遍后,三人目光不约而同交汇于宜令河。

  “荒唐!”崔则怒不可遏,“为一己之私,竟要以一县百姓生计性命为赌注,简直荒诞。”

  庭院中树叶哗哗作响,这些时日天气一直闷热得厉害,甚少起风,外头郭谕喜得冲进院中跑圈,欢呼道:“起风了。”

  火药,暴雨将至,宜令河绕城而过,几乎不必深想,也能知晓歹人打什么主意了。

  崔则道:“难怪这帮人如此安静,连赈灾都未曾阻止,原来是有更阴狠的计划。我现在就命人去传讯,将驻守各地的官兵都调回来,沿河搜查。”

  “来不及了,暴雨将至。”周缨看向风云暗涌的天幕,叹道,“对方数日不露面,想必已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待疾雨一至,便可毁堤淹民。绥宁县地势低,一旦溃堤,被淹没也不过是顷刻间的事。非但只祸及一县,恐怕乐亭路西部州县也要遭殃。”

  “但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敌暗我明,来不来得及,总得试一试。”崔则大步往外行去。

  “二哥。”崔述唤住他。

  崔则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崔述又唤了一声:“二哥。”见他仍不动,改道,“搜查也得议个法子,盲目去搜,得搜到什么时候去?”

  崔则这才回转至内堂,正要开口,又听崔述转头同周缨道:“你先去歇息,此事机密,我与二哥单独商议。”

  周缨唇翕张了下,微咬下唇,将头垂下,道:“好。”

  待目视她穿过中庭进了内院,崔则道:“何必避她?”

  “二哥猜到了不是么?”崔述直白地拆穿他,“你知道还有第二个法子,为何不肯用?”

  “为何不肯用?你是我亲弟弟,你要我亲眼看着你去赴死?”崔则怒视着他,额上青筋暴起,“你知晓背后到底是谁了么?你就要去送死。以自个儿一条命换一城百姓安宁,你自以为很了不起是不是?”

  “知道,所以才要去。以他之心性,我若不露面,绥宁县必会为我陪葬。”

  崔述微垂眼帘,低声道:“人无贵贱,事有轻重。再者我并非是白白去送死,让斥侯跟着我,应当能探知地点,抢先行事。”

  “你如何敢肯定,那帮人抓到你之后,不会立时杀你,反而会让你知道具体地点?”

  “定然不会让我知晓,但疾雨将至,贼人不会驻扎太远,但凡现身,沿周边盘查,便会快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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