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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皇姐_分节阅读_第60节
小说作者:春棠许许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459 KB   上传时间:2025-09-29 18:26:56

  “朕与驸马有的是得见的时候,皇姐难得陪朕待一会儿, 心里还要想着他……”

  青年的声音带着些怨怼, 叫月栀也分不清他是讨厌驸马, 还是不喜她不合时宜的提起驸马。

  想想又觉得那更像是少年人的某种占有欲,像他小时候总念叨的“能不能不要嫁人”,因为听到了隔壁王大哥对她的心意,裴珩十好几天都没主动搭理他。

  人虽长大了, 性子在某些地方却始终如一,月栀不觉得这是大问题, 左右她不提就是了。

  往后就没在他面前提过驸马, 更没有和驸马一起入宫觐见。

  冬日越发寒冷, 月栀白日得闲便进宫,有时在太极殿中和裴珩一起用膳,更多时候是安静的坐在勤政殿里, 听他批阅奏折的落笔声,自己在旁边的桌上调香。

  这是她近来新学的手艺,眼睛看不见,能做的事情很少,手上总要做些活计打发时间,秋日里摘的莲子都剥完了,打的络子一条比一条精美,能送的人都送遍了,自己也戴不了几条,便很少再打。

  而调香是她跟裴瑶新学的,裴瑶拿这手艺调香料烤肉吃,自己舍不得用仓库里金贵的西域香料,就拿些常见的熏香材调制。

  许是驸马在吏部待久了,身上的松墨香越来越重,裴珩也是整日整日坐在勤政殿里,一身的龙涎香气味。

  嗅这样浓重的熏香味,晚上要睡不好觉的,月栀便自己调些清淡的香料,烧在家中熏炉里,也拿一些给裴珩,叫他点在太极殿里,夜里能睡得好些。

  “近来有个罪犯流窜在皇城内,朕担心你府上会不安宁,想拨一队侍卫给你。”

  裴珩手中执笔,余光看着恬静的月栀,不经意间提起。

  “多谢你关心我,那我就笑纳了。”月栀将混合好的香材用臼杵捣匀,手上轻轻扇风,分辨混合碾细后的香材的气味。

  “这罪犯有很大来头,还是作恶多端?连你都知晓了,定不是寻常罪人。”

  裴珩:“是个与贵妃一党余孽有牵连的女子,本想将其连根拔起,至今没捉到人,你平日出门多带些人,府里由我拨给你的侍卫巡逻,省得出岔子。”

  月栀点点头,手中细细的研磨。

  又听裴珩试探性的提议:“听说驸马近日事忙,常夜不归宿,皇姐不如在宫中小住?”

  月栀没有抬眸,唇边微笑,“正因为他忙,我才要把家中事打理好,不叫他烦心,你这儿也忙,请我进宫住,难道是想让我帮你打理内宫不成?”

  她本意是调笑,裴珩却闷闷应了一声,“朕倒真有此意。”

  梁璋已经走了,因着调离的旨意是密诏,连吏部中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裴珩倒是开恩让他回过一趟家,梁家内部应当是知情的。

  和离的旨意已下,他得找个机会让“驸马”离开公主府,省得某日被别人点出,平白叫她难过。

  可惜月栀爱重“驸马”多过他百倍,对“驸马”体贴入微,对他就百般推辞。

  “内宫那么大,宫人成百上千,我可管不来,何况你后宫至今没个女眷,我哪能住在里头,实在很不合规矩。”

  裴珩听在心里,又酸又涩。

  想给她荣华富贵,才争了这个皇帝,如今这红墙绿瓦成了她不爱踏足的金丝笼,没能捉得住她,反倒把自己给困住了。

  殿中安静,窗外是风声呼啸。

  冬风吹来纷纷白雪,飞过紫禁城上空,飘落在偌大的公主府中。

  天色渐暗,卧房内燃起一盏微弱烛灯。

  女子娇柔的嘤吟声被青年吞没,被沿自肩头滑下,沿着脊线一路落到腿弯处。

  昏黄的光芒透过青纱帐照进来,描摹出他宽阔的肩背,肌理分明,汗珠沿着紧实的线条滑落,留下一片湿漉漉的光泽。

  腰身劲瘦地收束下去,两侧肌肉微微凹陷,每当呼吸起伏时,背肌随之牵动,时而紧绷显出力量感,随即又舒缓的沉下去。

  落在床帐上的烛影在轻颤。

  起初微微晃动,随着温热的蜡油颗颗滴落,火光晃动的幅度变大,后头像是被窗外冷冻的寒风吹得乱了,火苗与帐内的嘤吟一般时强时弱,直至最后一声呜咽被堵在深吻的唇舌之间,烛火也灭了。

  黑暗中,一只热汗淋漓的纤细手臂抬起,无力的悬在半空,未触及爱人的面庞,青年便俯下身来,托住她的手背,将侧脸贴近她掌心。

  气息未稳,说话声带着餍足的沙哑,“累了?”

  月栀羞涩摇头,指尖摩挲他的脸颊,“就是想摸摸你的脸。”

  青年低笑:“我在这儿呢,随便摸。”

  月栀湿红的眼角微微垂落,胸中盈满爱意,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拉下来,抱进怀中。

  亲密无间的温暖将二人包围,裴珩抱在她身上,如在温柔乡,哪怕心中有再多,也被她的爱意给软化了,满心都是与爱人相拥的安全感。

  帐内安静下来,紊乱的呼吸渐渐平复,月栀闭着眼睛听他的心跳,听到了窗外变小的风声,和空中徐徐飘下来的落雪声。

  指尖穿插在青年散乱的发丝间,掌心习惯性的摸他的头,喃喃道:“外头是不是下雪了?”

  话中些许新奇的期盼被裴珩捕捉到,他撑起身子,“你想去看雪?”

  “嗯。”月栀很快应答,又脸红着并拢双腿,“可我腿上没力气,走不出门吧。”

  还不都是他的功劳,裴珩一笑。

  “无事,我抱你出去。”他麻利的爬起来穿衣裳,简单穿好后又给她套了一身内裙,图方便,从衣柜里翻出了最大最厚的雪裘将她裹住,叫她坐在床上等一等。

  青年去看门外的雪,月栀就安静地坐在床榻上,身子蜷缩在雪裘中,像个毛茸茸的雪团子。

  眼中是昏暗的黑,听到他走回来的脚步声,却看不见他的身影。

  裴珩看外头雪下得正紧,怕寒气侵人,取来大氅又在她身上覆一层,这才将她横抱起来。

  窗纸透进素白微光,映得月栀眼眸清亮,坐在他怀中,搂着他脖颈轻笑:“这般臃肿,倒像抱了个雪人儿。”

  他低头蹭了蹭她的额:“雪人哪及你半分温软。”

  推开门,光亮扑面而来,外套已是满院雪白,干枯的树枝承不住雪,偶尔“啪嗒”落下一团,溅起一片雪雾,幽香被冷风送至鼻尖,清冽得很。

  深雪没过脚踝,裴珩却行得稳当。

  月栀只一张脸露在外头,嗅到空气中干净的冷香,迫不及待从他怀里探出手臂,飘落的雪花落在手上,在掌心化作水珠。

  裴珩面露忧心,叮嘱:“手臂收着些,当心吹了冷风冻着。”

  她将手臂往回缩了缩,脸颊依偎在他胸前,听那胸膛里心跳沉稳,便觉世上万千美景,都不及这人心头一点温热。

  “在夫君怀里,连雪都是暖的。”

  裴珩闻言,将她搂得更紧,抱着她在院中走了一圈,踩雪的咯吱声听在耳中,叫人心中欢喜,月栀脸颊带笑,咯咯笑出声来。

  雪光映着两人的身影,像在素白天地间生出的一枝并蒂莲。

  月栀闭目,心向上天许愿。

  唯愿此情天长地久,此生不渝。

  *

  今年的京城多风雪,大雪落了化,化了又下一场,严寒冬日,人都在家里阖家团圆消磨时光,转眼过去了两个月,已到年关。

  月栀仍与驸马好好的,恩爱甜蜜,彼此毫无芥蒂。

  只是他总是忙,白天不见人,有时晚上也不一定回来,虽不至于完全不见人影,只一个月里有将近十天要值夜,平日还是按时回来的。

  起初她不习惯守着空床思念他,夜里睡不着,甚至想去吏部找他,但婳春拦她拦的厉害,才没叫她出得府门去。

  后来她约何芷嫣去听戏的时候,聊起了这事,何芷嫣是过来人,安慰她。

  “驸马正是年轻上进的时候,又得皇上重用,忙些是好事,夫妻恩爱也不能误了他的前程啊。”

  “我家夫君忙起来,又没精神又心烦,我看着也心疼,但咱们在京城里讨生活,已经比外头耕耘劳累的农户、远走他乡的商贾要好太多,还是要知足不是?”

  “瞧你就是想太多,往日念着皇上的时候就想他这想他那,如今嫁了驸马,又开始念着驸马,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也不顾自己的身子。”

  何芷嫣说的有理,月栀听得认真,却未察觉到何时起,何芷嫣话中已不称“二郎”,改称“驸马”。

  皇上给予了对梁家兄弟重用的恩赐,梁家往后的体面,自有梁家人维系。

  何芷嫣看着被蒙在鼓中的她,又可怜又羡慕她——人生难得糊涂。

  月栀看不见朋友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只借着她的话在心中宽慰自己,要知足。

  所以在驸马告诉她,他年节那天不得空时,月栀没有太失落,给他准备了满满一食盒的吃食,叮嘱他年夜要好好吃饭,忙完了就回家里来。

  清晨送走了去上值的驸马,黄昏后,独自进宫去参加宫宴。

  宫中御厨点子多,每每进宫总能尝到些从前没吃过的新鲜吃食。

  宴席上,月栀耳中听着歌舞乐声,口中品尝美食,身边挨着的席位上坐着的是裴瑶,两人时不时凑到一块儿说两句小话,也是开心的紧。

  “宫里竟然也用上了南疆和西域的香料,这菜肴比父皇在世时的宫宴菜肴可好吃太多了。”裴瑶一边吃一边赞叹。

  无人知是皇帝为了让月栀多留在宫中用膳,数次督促御膳房出新菜,调教新手艺,才有了如今的美味佳肴。

  月栀连连点头,嘴巴吃得鼓鼓的。

  坐在对面末席的沈娴与夫君陈兰泽同席,凭着郡主的身份挤进宫宴里来,处处端着做派,生怕错了规矩。

  一抬头见对面首席次席的两个公主,一个新婚却没有夫君陪,一个更是无儿无女的寡妇,有说有笑,又吃又喝,哪有半分公主的端庄。

  席散后,女宾们退到后殿说话。

  沈娴盯着结伴去偏厅说话的二人,身边围着好些个郡主县主,心中很不是滋味。

  都是凉州出来的,月栀眼又瞎,人也不聪明,哪里比她强。

  心有不平,嘴上便不饶人。

  “四公主是寡妇,才过了丧期就大摇大摆出来抛头露面,真是不成规矩,怪道是嫁去了越州那等偏远地方,人也变得野蛮了。”

  “京城贵女哪有爱往她跟前去的,也就宁安身子病弱,来者不拒。”

  “是不是宁安公主跟四公主走的太近,沾上了点什么,所以梁驸马才许久没有露面?今日宫宴,如此隆重的场合,驸马竟没陪公主过来,要说他们恩爱,我可不信。”

  不知情的王妃、侯夫人听了这话,也被勾起疑心,难免轻信她的说辞,一一应和。

  “四公主本就是个不讨喜的,舞刀弄枪,跋扈的很,瞧着宁安公主柔柔弱弱,竟然能跟她说到一处去。”

  有人随话,沈娴心中得意,大放厥词:“可见两人都是没娘教,性子一样的野性,保不准宁安跟四公主来往的久了,也要像四公主一样无儿无女。”

  许是席上喝了酒,沈娴说的格外痛快,话出口才发现周边的王妃和侯夫人脸上都露出些许不悦之色。

  再怎么不喜,背后说人两句无伤大雅,但宁安公主众人无冤无仇,这么明晃晃的盼着人家无儿无女便是诅咒了。

  身边听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只留她一个人,沈娴看着旁人说说笑笑,又想了想此时还在前殿的陈兰泽,忽然感觉皇宫殿宇奢华明亮,却无她的立身之处。

  独自被冷落,沈娴坐到角落生闷气。

  没过一会儿,一串急速的脚步声朝她走过来,抬起头,是裴瑶,二话不说就上来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推在地上按着打。

  “好你个长舌妇,我与你素不相识,你竟当着众人面排揎我,还敢诅咒月栀,当我这个公主名头是假的吗?”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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