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如云充容所想,皇上事务繁忙,的确没人敢用这小事去惊扰皇上。
只是刘康偶然得知凝汐阁的人悄悄在内务司打探修缮玉器的事,细问后才知道,竟是皇上赐给宜才人的双环佩碎了,他这才去打听其前因后果。
他犹豫了片刻,端着茶进了御书房。
赵徽已经换下了朝服,一身玉色的天子常服,衬得他神色都似温润了几分。
他提笔写字的间隙,余光瞥见迟迟没端上茶的刘康顺。
“出什么事了?”赵徽抬眸,淡淡问道。
刘康顺在他身边服侍已久,最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鲜少见他为难。
既是天子开口,刘康顺连忙奉上茶,躬身回话,把今日的事说了。
听到薛姈被人推搡,以至于摔碎了双环佩,如今又只敢偷偷找人修补,赵徽皱起了眉。
若云充容知道是他所赐,定然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赵徽眸色倏地冷了下来。
近来他琐事杂多,没心思进后宫,赐给薛姈玉佩环是让她有个念想,免得心里不踏实。
偏生这念想第二日就碎了。
赵徽重新提起笔,命刘康顺去传话。
“告诉凝汐阁,今晚接驾。”
-----------------------
作者有话说:实在抱歉宝子们,这章写完后删改了两次,所以迟了很久才发[爆哭][爆哭][爆哭]。目前是日更的,下次有情况会在文案上请假。
本章发66个小红包作为补偿!
第29章 侍寝
金乌西沉后, 夜色渐浓,凝汐阁各处早早点起了灯,增添了些许热闹喜气。
从得到接驾消息的那一刻起, 这两日的憋屈一扫而空。
整个琢玉宫空置了三年, 本就让人浮想联翩。昨日宜才人没能侍寝, 加上今早被云充容推搡,摔碎了玉佩环,宫中甚至有传言,说是琢玉宫不吉利,谁来都会失宠。
小安子拿着碎片去打听如何修缮时,听到这样的话, 气得险些跟他们争执起来。
若是别的主子遇上这样憋屈的事, 回来哪怕不发泄在奴才身上, 也少不得摔打撒气, 宜才人却反而安慰她们不用担心。
好在皇上这一来, 那些言传自然不攻自破。
大家喜气洋洋地忙碌着, 绮霞和绣棠在妆镜台前服侍已经沐浴过的薛姈梳妆。
两人合力帮她绞干了长发,三千青丝披散在身后, 如上好的绸缎般丝滑流动着光泽。
想到今晚要发生的事, 向来持重沉着的薛姈, 面上悄然浮起些许红晕。
“不必敷粉了,涂一点口脂就好。”
绮霞笑着点点头,应道:“主子肤若凝脂, 敷粉反而累赘了。”
到了梳头的时候,绮霞端详着她身上飘逸轻灵的藕荷色宫装,手脚麻利地替她梳了轻盈的发髻,只用了三根赤金珍珠的发簪固定。
活脱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不沾染世间的俗气。
后宫妃嫔中明艳娇媚、端庄大气的皆有,气质或是持重、或是娇嗔、或是冷清,主子却独有种灵动清雅的气韵,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杏眸,无端惹人怜惜。
“主子,先用些点心垫垫罢。”见小安子迟迟没进来,绮霞猜着福宁殿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只怕皇上不在这里用晚膳。
薛姈应了,但她没什么胃口,最终只浅啜了些蜜水。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小安子急匆匆的脚步声,他几乎是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的道:“主子,圣驾就要到了!”
薛姈心头蓦地一颤,绣棠在旁边扶她起身,摸到她掌心有一丝薄汗。
她稳了稳心神,唇角浮起浅笑。“咱们出去接驾。”
待她们迎出去时,赵徽已经进了凝汐阁的大门,抬眸望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等在廊庑下。
哪怕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规矩,她仍是有些无法言喻的紧张。
薛姈下意识仍是垂着眸子,看着玄色的衣摆越来越近,上前福身行礼。
“妾身见过皇上。”
今日接驾,凝汐阁灯点得齐全,说是亮若白昼也不为过,赵徽离她尚有两三步远,已然瞧见她轻颤的长睫。
赵徽亲自扶起了她,温声道:“起来吧。”
似是被他温和的态度安抚了,薛姈起身后略略抬眼,那双莹润清亮的杏眸透着一丝女儿家的娇羞,“谢皇上恩典。”
她倒是什么时候都把规矩记得牢。
赵徽目光从上到下的看过去,忽地留意到她的装扮,眸光微动。
她一身细嫩的皮肉,穿何种颜色都能衬得她冰肌玉骨,偏偏她又穿了跟那日在偏殿相同的藕荷色,若说没有别的心思,他是不信的。
或许,她也没有那么守规矩。
赵徽轻轻一笑,他没有点破,牵起薛姈的手进了房中。
薛姈头一次以宫妃的身份接驾,面上看着镇定,实则无措得很。从没有人教导过她该如何服侍天子,只能自己摸索着来。
等到了房中,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薛姈请他在主位上坐下,又从桌上端过茶盏,奉到他面前。
“皇上请用茶。”
赵徽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她倒是一板一眼的招待自己,难道她今天的衣裳,只是巧合?
他没有拂了薛姈的面子,正要抬手接过来,却忽然改了方向,握住了她的手腕。
薛姈本就紧绷着心弦,手一抖,险些把茶水给泼出来。
“怎么伤了?”低沉的男声自她耳畔响起,薛姈呼吸都乱了,茫然的抬起头。
赵徽把茶盏从她手里抽走,将她的手掌拢住,摸索着她细嫩的指尖,上面赫然有一道愈合不久的红痕。
“妾身没留神,被划了一下。”薛姈嗓音微颤道:“已经不妨事了。”
赵徽没说话,轻皱了下眉。
他听说薛姈曾蹲在地上捡碎掉的玉环,只怕是那时候割破的。
已经碎了的东西,让宫人去捡便是,她已经是主子了,何必亲力亲为?
自己把她从延福宫中挪出来,难道是为了继续在别人手上受气?
“皇上别生气,妾身以后会好好爱惜自己。”薛姈怯怯的望着天子,她明显的感觉到他在不高兴。
至于缘由,她一时有些拿不准。
“皇上,妾身已经做好了赔给您的衣裳。”她大胆的用手指轻轻瘙了下他的掌心,随后又矮下身子,睁着那双漂亮的眸子望着他,软声祈求:“您可愿意随妾身去看看?”
本也不是她的错。
赵徽敛起不悦,握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将她带了起来。
“下不为例。”
薛姈浅笑着应了,拉着他的手进了内室。
软榻上,玉色的衣袍叠放在托盘上,看着厚度,并不像是成年男子的外袍。
“妾身怕尺寸量得不准。”她上前捧起来,端到赵徽面前,杏眸里闪过一丝慧黠。“只先做了件寝衣,若您回去试了果真合身,妾身再做外袍可好?”
赵徽喉头滚了滚,脑海中瞬间浮现起那日在偏殿中,两人是如何量身的。
他没有接过来,只是垂眸凝视着薛姈,嗓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暗哑:“不必麻烦。”
眼看着那双漂亮杏眸中的亮光倏然黯淡下去,赵徽直接抽走她手上的托盘,将寝衣塞到了她手中,自己坐在软榻上。
“朕就在这儿试。”
薛姈回过神来,原本只有耳根发烫,这下整张脸都烧红了。
她的确有让皇上想起偏殿那晚的心思,可并不是在这里,但如今已经不重要。
头一次服侍男子宽衣,薛姈多少有些手生。
她好不容易低头解开他腰间玉带,对领口的扣子却又不得其法。
赵徽起初还气定神闲的任由她摆弄,可随着她柔弱无骨的手指在无意触碰他的喉结,温热的气息轻轻划过他耳畔。
丝丝缕缕的香气钻入鼻翼,赵徽眸色越来越深,呼吸也愈发粗重。
她一定是用了玫瑰香露沐浴,从前他怎么没觉得,玫瑰也有这样撩人的香气?
“皇上,您在等等,马上就好了——”薛姈找到诀窍,正兴冲冲抬眼时,陡然撞入漆黑如墨的眸子。
赵徽抬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拽入怀中,低低道:“朕等不及。”
从偏殿时,他就对她动了欲念,只是她当时伤着,他不愿强人所难。
那双杏眸无辜地睁着,她双手无力的攀着他的肩膀,贝齿轻咬着红唇,哑声:“皇上,还没服侍您沐浴——”
没等她说完,赵徽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将她的话吞了下去。
外间。
绮霞轻手轻脚的放下软帘,打发小宫女们去准备热水,自己在外面服侍。
内室里时不时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她面色镇定的想着,只怕离要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
天子銮舆到琢玉宫时,各宫尚且还未落钥,消息瞬间在后宫中传开。
延福宫。
薛妃听说凝汐阁接驾,先是浑身一颤,手中的琉璃盏摔到了地上。
“薛姈这么快就侍寝了?”她犹自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今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