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的表现还不足以让他相信。
那就用行动吧。
她毫不客气的贴上他的唇,反复舔舐,主动勾他。
竟然不张嘴。
兰秀娘感觉到被挑衅,她不信邪的伸出手去,沿着他的胸膛往下滑,直到小腹,被他一把握住。
怎么回事,他一向不拒绝的。
而在此时此刻,身后传来一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兰秀娘被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去。
这一眼,她满心的涩气烟消云散,吓得都萎了。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坐着的椅子倒在地上,显然是他起的太急撞倒的。
他正用一种又羞又气的眼神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眼还带着些许怒意,都气红了,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兰秀娘磕磕巴巴的道:“柳、柳徽宗?”
死去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涌了回来。
那年杏花微雨,她送柳书生离开,书生流着泪,一遍遍的握着她的手,说:“秀娘,等我中了,定要回来娶你。”
她跟那个柳书生前后也不过认识一个月,不算熟,认识三日他就让人给她送信,递给她一张酸诗,她当没看见,他就把自己送上来了,红着脸说喜欢她,想娶她。
那时柳书生才十七,她比他大整整八岁。
她以为少年人年轻,情窦初开,就算他考上了,也不会回来娶她。
于她而言,就像是没花一分钱压了次宝而已,甚至说她还得到钱。
这种送上门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但没想到,她觉得最不可能发生的,发生了。
柳书生他,真的回来了!
而她,刚才当着他的面,跟梅清臣卿卿我我。
兰秀娘只觉得脑袋里像是烟花炸开,绚烂的她有点眼晕了。
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脸扭了回去。
兰秀娘对上了梅清臣一双漆黑的眸,他轻笑一声,重新疯癫,“秀娘,这又是哪般。”
她之前曾提到这么个柳姓书生,还说他见过。
梅清臣翻遍了记忆,也不曾想起这么个人。
今日见到柳徽宗本人,他才恍然醒悟,他是见过他,当年路过县学,他是其中的童子,不过十二三的年纪。
呵……可真年轻啊。
梅清臣自诩比得过萧无砾,比得过董士成,但见到柳徽宗,却有一样是他比不得的——年轻
这坐实了他的猜测。
秀娘,果然是觉得他老了。
梅清臣的心沉到了谷底。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院里大槐树上传出几声鸟鸣。
白义蹲在房顶,手里无声的敲着锤子。
房里荷香,绞着抹布,愣是没发出一点水声。
树下石桌旁,两男一女正在对峙。
“他是谁!”柳徽宗愤怒的质问兰秀娘,怒意染的小郎君的眼尾通红。
梅清臣睇一眼柳徽宗,比柳徽宗淡定的多,他薄唇轻启:“说说看,这个是怎么回事。”
柳徽宗也怒道:“秀娘,你当初答应了嫁我,那他又是谁!”
兰秀娘哂笑,脖子僵硬的转向柳徽宗:“柳侄,当初不过是开玩笑,你怎么当真了……”
认识柳徽宗,是因为她跟他娘比较熟,论起来,叫侄子不错。
柳徽宗气的红意都染上了玉白的脖子,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兰秀娘,“玩笑,你说是玩笑,真是玩笑,你怎么会对我……”
兰秀娘一听便着急了,忙过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柳侄儿,这可不兴乱说啊。”
“呵……”
那边,梅清臣笑了一声,眼神冷极了。
比起上次,这次他要淡定许多。
兰秀娘见他眼神不对,忙收回按在柳徽宗嘴上的手,跑到梅清臣身边,哀求道:“相公,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可真没跟他有过什么,苍天可鉴!”
兰秀娘悔的肠子都青了,要是知道有今日场景,她当初就不压那么多宝了。
可她这回真没做什么,顶多就是拉拉小手,跟不小心碰到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秀娘,你便是这样待我这颗真心的,你知道,这两年,我是如何过得吗,为了娶你,我发愤图强,头悬梁锥刺股,只想一次考中就回来娶你,可你现在,竟然移情别恋,跟这个老男人在一起!”
梅清臣袖下的拳头握紧了,眉心也无法掩饰的出现一道小痕,老男人……呵呵。
兰秀娘那个着急啊,她心里苦啊,他们是没什么事,但答应嫁他却是真的,幸好还只是口头的,还好当初没听他的,签下什么书来。
“贤侄,你你你别激动,你不过是年少,情窦初开,对我只是依赖罢了,你想清楚,我比你大那么多,我儿子再长几年,都跟你一般大了……我当初答应你,也不过是,不过是……”
兰秀娘脑筋转的飞快,忽然灵光一闪,她竖起一根手指,道:“这其实是我跟你娘的约定,她说这样可以激励你读书,怎么样,现在考上了吧,还不快来感谢姨。”反正她娘也没了,死无对证。
柳徽宗登时被她气哭了,鼻尖染上薄红,哽咽道:“我没考中,但中了举人,亦可做官,也可继续考,总之,我可以娶你了。”
“别哭呀,贤侄,这是好事,但是娶我这事就算了,因为,我有相公啊。”
兰秀娘哭笑不得,柳徽宗哭的这么惨兮兮的,她还真有点心疼,要不是梅清臣在这,多少要给他擦擦眼泪,安慰两句。
她此刻抱住梅清臣的胳膊,向柳徽宗说出了答案。
柳徽宗不哭了,他看向梅清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骗我,那个男人不是早就死了。”
梅清臣的眼眸又冷了几分。
这没逃过兰秀娘的眼神,他指不定在心里默默算计柳徽宗呢,徽宗那么小,人又单纯,怎么可能玩得过老谋深算的梅清臣。
再让柳徽宗这么胡闹下去,怕是性命不保。
“其实吧,我相公是出去做事去了,现在功成名就回来了,我们也是刚回来,贤侄,事情就是这样,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还是回去娶个门当户对的小姐……”
兰秀娘还未说完,那边柳徽宗突然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却是盯着梅清臣的,“你别想蒙我,你既然答应嫁我,就是我的人,离开他,跟我走。”
兰秀娘眼皮一跳,她甩开他的桎梏,连忙投入梅清臣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双手紧紧环住他的禁腰,表示绝对的忠诚:“柳徽宗,你别做梦了,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我心里只有我相公,我娃他爹,你赶紧走吧,不然,我相公生气了,可是会打你的。”
柳徽宗低头看了看被甩开的手,他还未及冠,头发半披散着,耷拉着头,像是淋雨的狼狈小狗。
他现在才想明白了,他被人甩了。
兰秀娘心里着急的不行,柳徽宗再不走,梅清臣怕是真的不会放过他了。
“你赶紧滚啊,拿着你的东西,往后别再来了,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柳徽宗身子微微晃动了下,到底是面皮薄的少年郎,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驱赶,他没拎东西,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还边用袖子抹眼泪。
见他走了,兰秀娘总算吐了一口气,松开他,倚着石桌站定,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
吓死人了。
再来这么一两场,她的心脏该受不了了。
她抚着心脏,惊魂未定。
梅清臣坐在了她旁边的竹椅上,冷声开口:“兰秀娘,你的胃口可真不小啊。”
上到萧无砾,下到董士成,现在又出来个柳徽宗。
梅清臣都气笑了。
兰秀娘捂额:“不都说了吗,都是误会,意外,他才多大……”
“你也知道他才多大。”梅清臣的眼里冒着幽幽的火苗,他喉结滑动,忍了忍,不经意道:“你喜欢年轻的。”
这哪跟哪,兰秀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知道标准答案:“我喜欢你这样的。”
就是柳书生,如今也不过中了个举人而已,梅清臣却在前朝那般恶劣的环境中连中三元做了状元,兰秀娘对读书好的人青眼有加,如此比较,梅清臣真是最好的选择。
“你少哄我,你刚才这样严明拒绝,怕是担心我伤了你这小情郎吧。”
梅清臣心里酸涩极了,“你这七年,我看过得真是丰盛,一会这个一会那个,什么我跟周瑛,不过是你拿来出找别的男人的借口,你说爱我,不过是谎言,你心里哪还有我的位置。”原以为,她只对萧无砾一人动过心,不曾想,竟然还有小四小五,他只觉得天都塌了。
回到这里,兴许是语言环境,他也不似以前那样板着,话也多了不少。
兰秀娘却挺喜欢他这样的,有什么就说吗,天天闭着个嘴心里算盘噼里啪啦,这谁能忍,吵架都吵不起来,白瞎她多年勤学苦练。
“那也是后几年的事而已,你走那么多年,我再找一个怎么了,律法上说不让了吗?这般世道,我哪知道你还活着,信也不写,钱也不给,还让我只想着你,想屁吃呢。”
第54章 第 54 章 上火
“可我这七年, 从未想过找别人,还有,我寄过信和钱, 但你没收到。”梅清臣的声音里夹带一丝委屈。
兰秀娘环胸,冷睨他:“你这么说不是以己度人吗,那我还能生晞光呢, 你这七年怎么不生一个。”
“……你这是强词夺理。”
“那你还无理取闹呢。”
梅清臣垂下了头。
是这样吗,是他无理取闹吗,可是他只是想占据她的心,想让她像以前那般爱他罢了。
兰秀娘看他一会, 心里琢磨着,这算已经给了板子,该给糖吃了。
既然已经选定梅清臣,那日子总要好好过下去的。
她起身,走到他身边,斜坐在他腿上, 歪在他怀里, 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交,缓缓磨蹭, 她的声音温柔许多:“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你离开这七年是情非得已,而我这七年亦是辛苦, 七年太久了, 人生刨去老少,有几个七年,我还是喜欢你的, 我们还有晞光,你不要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好不好,你若想让我全心全意爱你,该想的是当下,你明知道,我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