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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娶了兵_分节阅读_第136节
小说作者:梁芳庭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696 KB   上传时间:2025-12-24 13:05:19

  她腿上一软,跪在泥泞里,冰凉的雨水顺着颈项灌进衣裳。她回过神来,死死攥着袖子里那枚印章,指节捏得发白。

  一声嘶吼从她喉咙深处挣脱出来,却被漫天的雨声吞没了。“是我傻,是我害了她,我怎么能相信告状就有公道,官官相护,他们是一伙儿的……”

  她肩背剧烈地颤抖着,可是哭不出声音。芸香却弯下腰,将她的胳膊往自己身上带,“坚持住。不是你的错。”

  芸香声音微弱,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沿着河再走三里路……就是外城。”

  林凤君仿佛又找回了理智,“对,咱们走。”

  两个时辰以后,她们走进了低矮歪斜的窝棚。那个原来在门口洗衣裳的瘦小女子又出现了,“怎么回来了?”

  “方姐,先求个安身。”

  “在外面逃出来的吧?啧啧,这一身透湿,像是水鬼一样。芸香,卖唱挣不了钱也就算了,在官宦人家还混得这么惨啊。” 方姐挑一挑眉毛。

  林凤君道:“合合吾吾,外头水漫了。”

  方姐上下打量着她,“哪一行?”

  “镖行。”

  “被梁子沾上了?”

  林凤君精疲力竭地说道:“求你……千万别报官。钱……我改天再给你。”

  “报什么官啊?”方姐“嗤”地一声笑了,“官有官道,贼有贼道,我们这里是地洞,都是老鼠钻来钻去,见不得光。”

  “谢谢方姐。”

  “你是芸香的朋友,那就可以住。”方姐指着那窝棚,“这是三不管的地界。没人查。可惜……这一阵来住的人多,给钱的人少,着实不太平噢。”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拿了一个烤过的红薯丢给林凤君,“可怜见的,十几岁吧?”

  “我二十了。”

  “瞧着真小。”方姐叹了口气,走开了。林凤君倒在草堆里,闭上眼睛,眼泪却和着脸上的雨水一路往下淌。

  天黑得像墨。芷兰……芷兰被他们带去了哪里?黑暗里她仿佛又看见芷兰的背影,晃了几晃,在门口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娘亲走了进来,弯下腰,在她耳朵边唱着:“杨柳儿活,抽陀螺。”

  不,不对,母亲是不会开口的。她猛然醒了过来,像被人用力压在胸口,一口气再也喘不匀。视线在昏黄的光线中慢慢清晰,芸香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杨柳儿青,放空钟……”

  芸香将红薯掰了一块,递到她嘴边,她慢慢嚼着,尝不出什么味道,“你也一块吃。”

  “嗯。”

  “吃饱了,等天亮咱们就去找。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雀儿。”她将拳头握紧,听着外面的雨声。

  雨整夜不停,牢房里潮湿的霉味混着腐朽的稻草气息,像一层无形的蛛网黏在皮肤上。石缝里渗出的水珠,哒哒地砸在地面上。

  陈秉正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闭目盘坐。

  “开饭了。”狱卒的声音干涩嘶哑。

  “怎么今天换人了?”陈秉正淡淡地问道。

  “换班。”

  狱卒放下一个粗陶碗,里面是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又扔进来一个颜色发暗的粗面窝头。

  陈秉正睁开眼,道了声:“有劳。”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狱卒的手,在放下陶碗时,食指的指尖仿佛不经意间在内侧蹭了一下。

  一丝警觉在心底倏然亮起。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陶碗,假装喝着粥水,视线却牢牢锁在那个窝头上。

  窝头颜色并无异常,与往日一般无二。但他凑近时,除了麦麸的粗砺气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食物的甜腥气。这气味被牢房里浓郁的霉味和秽气掩盖,若非心存警惕,绝难发现。

  心念电转间,他已有了计较。他迅速将陶碗倾斜角度,让粥水落到地上,然后回到原处躺下,用手指狠狠抠向喉间。

  一阵痛苦的干呕声响起,随即,他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按住腹部,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牢头被声响引来。他颤抖着说道,“腹中……如刀绞……怕是……不成了……”

  牢头有点慌,“这……快去寻个大夫!”他拍一拍脑袋,“还有,快禀报钦差郑大人!”

第158章

  大夫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 莫名让陈秉正想到李生白。他把脉的动作很麻利,但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另一只手一直在擦汗。

  他按了几下陈秉正的肚子, 支支吾吾地说道,“脸色发白, 口吐白沫,可白沫中没有气味, 倒不像是中毒。这……犯人患的大概就是绞肠痧。我开几副药来。”

  郑越摆一摆手, “你先下去吧。”

  大夫如蒙大赦,飞也似地出去了。郑越将门关上,走到陈秉正身边,才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赶紧起来吧。”

  陈秉正的哼哼声依旧。

  “治中毒最好的方法便是催吐,催吐最好的方法便是往嘴里灌粪水, 万事万灵。仲南,要不试一下?”

  他高低起伏的呻/吟声立刻止住了。陈秉正从狱卒值班的小床上缓缓坐起来, 神色略有些尴尬:“瞒不过你。”

  郑越忽然笑了一声,“我比起你,实在不够聪明。你要是想瞒我,也容易的很。”

  陈秉正心中便是一跳。郑越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能看穿,只不过是因为当年在府学的时候,我真的患过绞肠痧。还记得吗, 当时像是一万把钢针戳进肠胃,我整个人弯曲着, 像一只熟透了的虾子。那天晚上,若不是你背着我叫开大门去找了大夫,我八成要将这条小命交代在省城。”

  “我只是想见你, 顺便让你验一下毒。”陈秉正从袖子里掏出那只窝头,郑重地放在桌上,“病虽然是假的,这窝头里的药可是真的,你若不信,可以找只老鼠来试一试。”

  郑越瞥了一眼窝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我一直害怕你在狱中死得不明不白。”

  “差一点。”陈秉正呼出一口气,“所以我想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群人在我没有招供的情况下还要下死手。是你查到了新的线索?”

  郑越沉默了。他望着那个窝头,“现在局势很危险。唯一能保你平安的法子,便是将你押解上京——江南官场沆瀣一气,上下串通,谁都有可能是下一个下手的人。”

  “你要将我带走?以什么名义?”

  “我都已经想好了,你不必多问。”郑越神色从容,手轻轻拂过淡蓝色长衫的下摆,将那几条皱纹抹平,“我不能担保你官复原职,只能担保你在京城能生还,好过在这里含悲受屈,草草埋葬。”

  陈秉正的心突突跳了起来,他抬起眼睛看着郑越。他身着灰色的囚衣,郑越穿的是一身蓝色的绸衫,像个年轻的生员。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又骤然分开。陈秉正道:“郑兄,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我也一样。”郑越言语中有些哀伤,“我貌似交游广阔。只不过人生寂寥,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仲南,就算这么多年,你不在京城,我也始终认你是个知己。”

  “我们一直是啊。”

  “那就在牢里守着,安心等进京吧。不过一两天工夫,记得不要吃饭喝水,任何人给你的都不要信,稍后我会再送一只烧鸡。”郑越说得心平气和。

  陈秉正只觉得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柱爬了上来,他死死盯着郑越:“林姑娘在哪里?”

  “她好好的。”郑越嘴边露出一抹笑容。“你以为我去为难了她?”

  “你……”陈秉正脑中轰轰作响,“你做了什么?”

  “仲南,你应该问自己,到底有多少事在瞒着我。”郑越的笑容不见了,他收敛了神情,眼神冷峻,“我本想进京的时候跟你说明白,现在想想,早些告诉你也好。我抓了一个逃犯——林镖师身边的那个婢女,你猜她是谁?”

  陈秉正脑中轰的一声,但仍旧保持平静,“是谁?”

  “她姓范,是前兵部尚书的幼女,也是杀了叶首辅公子的凶手,一直逃脱在外。”郑越叹了口气,“很意外吧?”

  “怎么会?”他霍然起身。

  “仲南,你真的不知情吗?”

  “不。”他仓皇地摇头,“看着很老实的一个丫头,凤君喜欢她乖顺,常带在身边……”

  “抄家的时候,范家的女眷被集中圈禁在家庙中。她被人掠走,供叶公子淫乐。几天后,她忍无可忍,挥刀刺死了叶公子,又杀了几个护院,逃到城外,先是靠乞讨为生,过了几个月,被林镖师买下来当作贴身丫鬟。”郑越一字一句地说着,“天下不过一个巧字罢了。”

  “你……”

  “她自己招供了,有证词。”

  “你对她上了刑?”陈秉正的声音有些不稳。

  郑越叹了口气,“没有,我将我的猜想告诉了她,她交代得十分干脆,一点拖泥带水也没有。”

  陈秉正的声音都变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几年间,叶家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这桩悬案的查办。现在,案子破了,我将犯人押解上京……”郑越将食指立起来,向上指了指,“三司会审。”

  “杀人偿命,实在是大功一件,破案后飞黄腾达,你的前途不可限量。”陈秉正冷冷地说道。

  郑越的脸扭曲起来,他上前握住陈秉正的胳膊,力气很大,“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吗?仲南,你未免太小瞧了我。那金花姑娘……姑且叫这个名字吧,一早就露了破绽。若不是你被搅合进这摊浑水不得脱身,我绝不会出此下策。就算抓住疑犯是天大的功劳,那功劳也是我为你挣的,我什么都不要。我会向刑部和大理寺说明,是你发现了这丫鬟的破绽,将她买下来细细观察盘问,最终才将她捉拿归案。所有的功劳都是你的,你会是本案的第一功臣,江南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全都可以洗脱。日后,你我还是兄弟,同朝为官……”

  陈秉正的心跳得快停了,他沉重地呼吸着,郑越将他的手握得快麻木了,“真的不能放她一马?”

  “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仲南,江南官场已经烂透了,再没有一丝公正可言。”

  “金花……她只有死路一条。”

  “我十分同情这位金花姑娘的遭遇。她承认得非常爽快,一点也没有推脱抵赖。”郑越咬着牙道:“一个人死总好过三个人死,如果将林镖师和她父亲牵涉其中,你就更加不能解脱。”

  “他们不知情。”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吗?”郑越冷笑了一声,“当日那鹦鹉学舌,说让林镖师赶紧出城,你我都亲耳听到了。或者,我可以让剩下的几个护院出来识人,看那天晚上到底是谁?你不说,我不说,便不牵连别人。我知道你对林镖师情深似海,我成全你们。这一番苦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我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强。”

  陈秉正只觉得喉咙被堵住了,哽了半晌,“金花是个苦命人。我不能这样做。”

  “利弊我都跟你说得很清楚了。”郑越抱起胳膊,“死一个人也是个数字,死三个人也是个数字。”

  “那不是数字,那是活生生的人。满门抄斩就剩了她一个……”

  “你心肠太软了,尽顾着些儿女情长,怎么能成大事。张巡守睢阳,以人为食。你活下来,以后有的是造福百姓的机会。还有,情可矜而法不可宥。她毕竟杀了人。”

  “平心而论,叶公子他不该死吗?”陈秉正的声音高起来,“**者论绞。”

  “讲律例?她是囚妇,奸囚妇者,不坐**罪。”郑越快速打断,“以前口口声声说法不容情的是谁?被人称作铁面御史的又是谁?自从认识一个镖师,整个人像是被妖怪附体,全不一样了。我该请个神明,给你招招魂。”郑越把声音放软了,“仲南,你是吃过亏的人,应当明白,一朝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被贬回家的滋味好受吗?坐牢的滋味好受吗?你按我说的作供,保你一世太平,你心爱的林镖师依旧是诰命夫人。这种好事,要是让她选,她才不会犹豫……”

  “她不是这种人。”陈秉正果断地摇头。

  “好话我跟你说尽了。”郑越目光如冰,“仲南,我都是为了你好,哪怕你以后怨恨我,我也不会后悔。口供我已经数百里加急送上京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陈秉正听得一阵恍惚。他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一只飞蛾的翅膀触到了油灯,在接触的瞬间便发出“嗤”的一声。它的触须在热浪中焦曲,六足在滚烫的灯罩上徒劳地抓挠。一缕青烟飘上来,火焰将它完全吞没。一小片蜷曲的、焦黑的躯壳,轻飘飘地坠落在灯台下。灯焰恢复如初,静静地继续它的燃烧,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他终于开口了。“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这才对。”郑越长长地舒了口气,“我也是心惊肉跳到今天。”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这小房间,沿着长廊走去。湿乎乎的天气里,一切都泛着霉味。郑越站在陈秉正的牢房门口,昏暗的光照在稻草上,那里有一只刚死去的老鼠,僵直地躺在泥地里。

  他拧着眉头看着那小小的窗户。

  “这屋子不吉利,给他换一间。”

  “这里很清静。”陈秉正笑道,“我都住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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