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志猖狂的小人。”
“越是没有底气,越是张狂。”
“你瞧瞧她在坤宁宫撒泼恨不能上天的样,这是老天爷都要收拾她呢。”
姜杼倚仗的是什么,她只有皇帝的恩宠。
她攥的越紧,就越是害怕,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惴惴不安。
“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要姜氏一族满门不存的是先帝,是承恩侯府,是太后娘娘,更是咱们的圣上......她还不清不白的沾染着什么婚事。”
“圣上眼里揉不得沙,更见不得脏东西,她活不长了。”
自矜身份,又会捡了“过河卒”用的王皇后,很少亲自出手,但阿杼实在是太可恨,太让人憎恶。
王皇后这次也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也压根都等不到选秀的时候,让什么新人来分薄阿杼的圣宠了。
见王皇后高兴,绘月也积极的向王皇后进言,“娘娘,何不趁现在就将姜嫔带过来好生处置了?”
“不急。”
王皇后摇了摇头,压下了绘月的“馊主意”。
“现在不能急。”
“圣上前脚才出了松绣轩,后脚本宫就处置了那个贱婢,这不明摆着要给本宫平白染一身腥?”
“本宫等了这些时日,也不急在这一刻了。”
“圣上已经厌弃了她,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王皇后慢慢的摩挲着手里的书册,轻轻的笑着道:“本宫要让这个贱婢苟延残喘间生不如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本宫要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让她只恨自己当初为何不随着姜氏逆党一同去个干净。”
正当王皇后慢条斯理的思索着该如何炮制阿杼的时候,时刻想寻个好时机,好送了如花似玉美人到宣沛帝身边去的舒太后,自然也没懈怠。
松绣轩的这动静,落在舒太后的眼里,就是阿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余孽”,被皇帝宠的掂量不清自己的身份。
为着争风吃醋,同收了香囊的宣沛帝大闹了一场。
“这世上的男儿郎都爱面子。”
“尤其是皇帝,天子的颜面更甚。”
“眼下一个“余孽”敢这般落了皇帝的颜面,蹬鼻子上脸的闹腾,可不得有些可心人去御前侍奉?”
说了这一通的舒太后,很是不满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嬷嬷。
“还愣着做什么?”
李嬷嬷霎时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去。”
脚步匆匆的李嬷嬷去了后殿,赶紧去打包一对姐妹花,连夜送至御前。
*
松绣轩
发疯似一通的阿杼彻底没了力气。
她身心俱疲的伏倒在了榻上。
殿内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见屋外呼呼作响的风声。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人的胆气自是如此。
那阵“勇敢”的时候没死成,想想未来种种凄凉场景的阿杼,这会儿其实,其实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了。
她甚至......想就干脆这么一了百了,也好过往后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阿杼仰头看着房梁——要是在上面垂下条绸带,把脖子挂上去......
不行,踢倒凳子的时候,她们听到响动就会冲进来。
阿杼挪动脑袋,又慢慢的看向了桌角——要是就这么撞上去......阿杼盯着桌角,目不转睛的盯了半天思索着各种角度。
想着想着,阿杼就当真慢慢的从榻上爬着坐了起来。
她下了榻,憋着一口气就朝着桌角要撞过去——但还没跑几步,这口气就泄了。
阿杼猛然停住脚步。
呆呆站在那儿的阿杼,恨不能伸手给自己两巴掌——她还是对自己下不来手。
眼见对着桌角或是墙壁实在磕不下去,阿杼咬着牙抽出了所有衣裙长长的披帛,将它们都紧紧的绑在一起。
她不能让自己落在那些人的手里。
冷宫里从先帝之时被作践取乐后苟活至今的妃嫔,她是见过的。
贵人的吉祥日子里不能有晦气的事......她们甚至在那个时辰都不能死。
她们是如何趴在地上,让人撬开嘴灌食吊着命的场景,阿杼也是亲眼见过的。
握着披帛的阿杼就这么站在了桌子上,却迟迟不肯将手里的东西挂上去。
她......她都已经这么窝囊了,却还是反复犹豫。
要不,等明天再试,或者等皇帝下旨赐死她的时候,让那些人动手?
“嘭——!”
内殿的门被人直接踹开了。
想的出神的阿杼一惊,险些从桌上摔了下去。
她怔怔然的望着来人,而看着阿杼的举止的宣沛帝脸色更是阴沉。
“娘娘,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娘娘!”
“娘娘,奴才求您,您快下来啊。”
宣沛帝不许,殿门口恨不能冲进来的青榴等人就被拦了下来。
身后的殿门被关上了。
看着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的宣沛帝,心里头发虚又止不住害怕的阿杼,慌慌张张的踩空了,从桌子上直接摔了下来。
“扑通——”
阿杼摔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居高临下的宣沛帝看着狼狈的阿杼,神色没有半分动容,他看着阿杼手里紧紧的捏着的披帛,却兀自笑了一声。
这笑声听得阿杼恨不能挖出个地道直接缩进去。
行至身前,宣沛帝从袖中掏出个白色的瓷瓶,垂眸递到了阿杼的面前。
阿杼:......
在一片窒息的沉默间,阿杼还是抖着手接过了瓷瓶。
她一点也不想喝,她甚至想将手里的鸩毒直接摔在地上。
但没用的......摔了一瓶,还会有第二瓶,第三瓶,她不喝,自然有的是人过来像压着畜生一样,给她硬生生的灌进去。
从没觉得离死亡这么近的阿杼,甚至,十分没出息的想求饶,想,想求一条生路......
阿杼抬起头看着宣沛帝。
烛火重重中,皇帝仿佛又变成了那团遮天蔽日看不清面容的模糊黑影,黑漆漆、阴沉沉的吞噬这世上所有的亮光。
阿杼害怕这样的皇帝。
更重要的是,皇帝当真动真格的了......她死定了。
手脚发软,浑身发凉,嗓子眼都像是堵着团棉花的阿杼没出息的很想哭。
到最后,她只窝囊的挤出一句,“竟然能劳驾圣上亲自过来送鸩毒,当真三生有幸。”
说罢,阿杼自己拔掉瓶塞,抖着手将瓷瓶对准自己的嘴,闭着眼,抬头,一饮而尽。
顷刻间凉凉滑滑,说不清什么滋味的东西咽了下去。
瓷瓶“咕噜噜”的滚落,松开手的阿杼就这么呆呆的坐着,等待着肠穿肚烂的剧痛发作。
应该会疼的,但以后......她应该就不用这么疼了。
半晌,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反倒是手脚完全没了知觉,全身都使不上劲儿的阿杼,歪着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你以为朕会赐你鸩毒,让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一了百了?”
“你许了朕一辈子,转身就想食言而肥?”
“休想!”
宣沛帝蹲在阿杼的身前。
伸手拂去了阿杼眼角泪珠之际,他咬牙切齿的轻声笑了起来。
“你说朕,朕这些时日如此待你,不过是个贪色之徒......只为了玩弄你。”
“阿杼,朕从前总怕失控间真的弄死你。”
“现在好了,朕会让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玩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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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嗯......总觉得说点什么,大纲,算了,不提它我们还能握握手多聊两句。
阿杼和皇帝之间始于谎言,没有安全感又看不见希望的时候矛盾盖着盖着总会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