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不弯”的王皇后头铁的可怕。
“能屈能伸”的王皇后,才是进化版的让人颇感无力。
皇后就是皇后。
先帝指婚,执掌凤印,坐镇中宫,教诲六宫,皇帝可以冷落却绝对不能轻易废除。
王皇后稳得住,就没有阿杼挑唆的余地。
更何况阿杼自己还怀着身孕,肚子里两个孩子就是加倍的负担,她实在精力不济,也确实无心再招惹王皇后。
等请安散了,王皇后脸色的笑却没落下。
也不能说王皇后没出息。
但说真的,一直能气死人一样,“铁齿铜牙”,嚣张跋扈,阴阳怪气的阿杼神情乖顺,就那么垂着眼,乖乖低头应声的时候,真的让人很爽,非常爽!
“念琴。”
听着皇后娘娘的传召,念琴连忙上前。
“娘娘。”
“去看看前朝议会什么时候散了,就回来禀报,本宫要去御前。”
“是。”念琴领了吩咐就退出了殿。
“惜穗,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
王皇后看向了王惜穗,认真的道:“太子也得唤你作姨母。”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必定都不会亏待于你,但你入宫的时日也不短了,迟迟不得传召也不是个说法。”
“如今姜嫔......女人生产就是一道难关。”
“她肚子里还多了一个,只看她自己造化如何,旁人不必为她操心。”
王皇后说着拍了拍王惜穗的手。
“你且用心好生侍奉圣上。”
“若是能有个孩子,也好打发这宫里的漫漫长日。”
王惜穗看着语重心长,肯为她挂心筹谋的王皇后,一时之间竟百感交集......若是王皇后早能如此,她又何至于进宫来?
就凭王皇后之前的种种做派,实在让人心惊。
王氏一族的人简直急的头顶冒烟。
选秀入宫这事,王惜穗压根就没得选。
不仅不能选,她还得尽心尽力的为王皇后筹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是王皇后倒了,太子倒了,王氏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只怕后来上位者恨不能斩草除根才是。
看着王惜穗没有言语,甚至几欲落泪的模样,王皇后轻叹了一口气。
“宫里的日子就没能如意的,且熬着吧。”
......
钟粹宫
因着常年抱病,周昭仪所处的主殿内即便收拾的清净,却总是似有似无的弥漫着汤药味。
走进殿内的茗春将手里的汤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娘娘,汤药好了。”
周昭仪慢慢的合上了手里的书。
她生的端庄秀美,因着身上带病脸色有些苍白,唇色淡淡的却不显狼狈,另有一番气度。
她看了眼桌上的汤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瑞儿还没回来?”
“安王爷如今还在广湖办差,蔡公公说是王爷托人送了东西来,再有两日就该到了。”
周昭仪轻轻笑了笑。
“难为这孩子费心了。”
“殿下自是一片孝心,不管去哪都惦记着娘娘呢。”说着茗春端起了汤药:“娘娘,这药现在喝正好。”
周昭仪接了过来,闭着眼一饮而尽。
茗春连忙端了茶汤奉上,周昭仪却摆了摆手,茗春只得放下茶盏,接过了药碗。
“这个月,咱们宫里那对舒府的姐妹可得了圣上传召?”
茗春摇了摇头。
她轻声道:“娘娘,还是老样子......除了姜嫔,这宫里的人都没得过传召。”
“还有,今日早上在坤宁宫内请安的时候,姜嫔娘娘还道御医说她腹中怀了双胎。”
“双胎?”
周昭仪一惊后却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本宫记得她虽然已经小产过一次了,可到底不算生养过......头胎就是双胎,实在凶险,若是出点什么事,想想都让人心悸。”
周昭仪说着还下了榻,慢慢的往书房走去。
“只瞧着王皇后如今是小心再小心,只端着慈悲仁善的模样,可谁不知道她当初恨不能将姜嫔置之死地的意图?”
“她还能眼睁睁看着姜嫔平安诞下皇嗣?”
“想来这事还有的牵连呢。”
茗春连连点头。
“是啊,如今的姜嫔比之当年的贵妃娘娘那般宠眷,更让人心惊。”
“娘娘,选秀入宫后,至今还未得传召的妃嫔还有不少,那位赵淑女心怀怨怼,时常恼恨的咒骂不已呢。”
“本宫记得,赵淑女是刑部侍郎府上的?”
“正是,老大人说这位刑部侍郎同太子冼马是同乡同年的故交,时常走动。”
周昭仪坐在了书桌后,她看着窗外飘零的落叶,喃喃的道:“如今已是深秋,再过些日子就该入冬了。”
“待落雪之际,想来姜嫔肚子的孩子就该有八个月大了,雪天路滑......难免叫人揪心。”
“当年怡妃娘娘就是在落雪之际同贵妃娘娘一同小产的。”
“怡妃娘娘不幸一尸两命,可怜贵妃娘娘还兀自哭了许久,现在想来,都让人觉得惋惜不已。”
周昭仪摊开了桌上的佛经。
“许久都没抄经了,也不知如今生疏了没,茗春,你先下去吧。”
“是。”茗春低着头,轻轻的退了出去。
......
永棠宫
因着主位娘娘唐昭仪极善舞,当年也凭着非凡的“鼓上舞”颇为得宠了一段时日。
因而这处宫殿内许多的宫室都被改成了类似于“舞室”的地方。
选秀入宫的赵淑女没办法,只能住在了偏厢。
三年前选秀入宫的唐昭仪,如今才是双十的年岁,她自负年轻貌美,哪里会考虑什么人来帮着固宠?
更何况,自打入宫后,赵淑女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谁能记起宫里还有这号人。
自觉没什么颜面的赵淑女也不爱出门走动。
可这偏厢拥挤,几个妃嫔挤在一处,若是有意,那嘀咕声简直就别想避开。
“......哈哈哈,入宫至今都没得圣上召见,也不知她是怎么稳得住的?要是我啊,只怕没脸见人了。”
“诶,这不就成日里躲在屋里绣花吗,想来是要给自己绣一张脸出来。”
“姜嫔娘娘的肚子那么大,圣上却只愿意陪着姜嫔娘娘,实在是宠眷非常啊。”
“是啊,不像有些人......圣上连是谁都想不起来吧。”
“......”
这样的话,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听到两声嘀咕的赵淑女气不过,直接同人吵了起来。
这一吵不仅“嘀嘀咕咕”这事没得到改善,反倒惹得她们变本加厉。
赵淑女后来又为此告到唐昭仪那,求她主持公道。
唐昭仪才懒得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只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于是各打八十大板就敷衍过去了。
就这么搅和了几次,算是结下梁子了,那些话恨不能飘到她的耳朵里去。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的赵淑女愤愤的一掀帘子。
她指着门口说闲话的几个才人、宝林骂道:“目无尊卑的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也敢说我的不是?”
“我今日一定要去禀明皇后娘娘!”
“好好处置你们这些“烂舌头”!”
赵淑女气咻咻的往外走,正撞上听着动静出来的吕美人。
两人是旧识,在宫外的时候就话不投机,只不过吕美人入宫比赵淑女早,如今拿住机会,自是想法子找着不痛快。
“哟,这不是咱们的赵淑女吗?”
“赵淑女怎么舍得从屋里出来了,这气势汹汹的要去哪啊?连宫里的规矩都忘了?!”
差了半级的赵淑女僵在原地半晌。
最后她还是强忍屈辱的同吕美人行了礼:“见过吕美人。”
“这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