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莲连连保证道:“这次就是一个粗心大意的杂役太监不小心撒了香油,怕总管责骂就悄悄的瞒住了,不想惹来这一场是非而已。”
真能做到在刚刚好的时候,在刚刚好的位置,刚刚好就让阿杼摔下暖轿......哪里是这么简单轻松的一件事?
可秋莲说的简单,恭贵人也真的信了。
她还想着姜嫔既然已经平安生产,想来也会有什么大问题。
“好,好。”松了口气的恭贵人连连的点着头:“这就好。”
*
寿康宫
这段时日一直因病足不出殿,“安心静养”的舒太后,直接将手里的茶盏朝着入殿报喜信的吴嬷嬷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吴嬷嬷十分灵敏的闪身一躲,舒太后投掷过来的“暗器”就砸在了地上。
而殿内侍奉的宫人也集体“瞎眼”,像压根就没看到这离奇一幕似的。
“噼里啪啦”一阵碎瓷声后,就见两个宫人低着头快步上前。
她们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碎茶盏和地上的茶水渍,又脚步轻快的退了下去。
生的面白的吴嬷嬷神情自若,一团和气的继续给舒太后禀报喜讯。
“......姜嫔娘娘如今平安诞下龙凤胎,实乃大喜之事,太后娘娘您可是要赐下什么东西以作贺礼?”
“呵呵呵......哈哈哈。”
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来的。
看着满殿的“活死人”,舒太后撑着自己的头笑了起来。
待笑过了劲儿,舒太后又连连摇头感慨:“果真是祸害遗千年,这都摔不死那个妖孽,还叫她平安生产孩子。”
“一对龙凤胎,呵,真是好大的名头,倒当真让她称心如意。”
而吴嬷嬷则是自动忽略舒太后前半段话,煞有其事的应道:“是,一对称心玉如意。”
“混账东西。”舒太后蹙着眉骂道:“你哪只耳朵听到哀家要赏她玉如意了?”
“是,还要再添一副百子千孙团福锦绣帐。”
舒太后气的一拍桌案。
“你,你这贱婢,简直是放肆!”
“当着哀家的面都敢如此满嘴胡言乱语......”
吴嬷嬷对暴跳如雷的舒太后任何责骂都充耳不闻,只继续应道:“是,还要多加一对母子青花灵芝莲纹如意耳平底葫芦瓶。”
舒太后:......
一口气结结实实的噎在了心口,那是吐也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半晌,舒太后冷笑了一声。
“你这贱婢既然这么有主意,还用得着来问哀家?!”
“瞧上什么不就直接拿?”
“干脆把整个寿康宫里都搬空给她送过去,岂不是更好?!”
吴嬷嬷低着头,十分平静的听着舒太后的训诫,一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任打任罚的模样。
就是这么一副看似恭顺,实则“充耳不闻”的“滚刀肉”模样,让舒太后捂着心口连连深吸了几口气。
“......现在姜嫔的孩子都已经顺利生出来了,哀家什么时候能出这寿康宫?”
“太后娘娘您如今身患有疾。”吴嬷嬷低着头轻声道:“还请您安心居宫,好生静养才是。
“反了,反了,反了!”
“你们都要反了?!”
情绪激动间不停嚷嚷的舒太后,起身就要往殿外冲。
殿内伺候的几个宫人,迅速跑来挡在了舒太后的身前。
任凭舒太后如何横眉怒斥,如何责打踢踹,她们都丝毫不让步。
闹腾了一通力竭的舒太后,很快被扶回了榻上。
她气的咬牙切齿,红着眼大骂:“老天爷真该开开眼,劈死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枉费哀家一片苦心!”
“没有哀家费尽心思的收养、照顾他,他能有今日?!”
“现在,现在却将哀家幽禁在此!”
“真真是忘恩负义没心肝的东西!”
“和姜氏那个贱婢,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似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畜生,就该让世人口诛笔伐,受尽唾弃,遗臭万年!”
“......”
吴嬷嬷静静的看着骂不绝口的舒太后。
直到舒太后骂的累了,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她才躬身问道:“太后娘娘,您赏给关雎宫的贺礼,可要现在就赐下去?”
“滚!!!”
“是。”
吴嬷嬷躬身退出殿。
她神色如常的拿出了陈公公早早就送过来的礼单。
扭头就吩咐宫人,按着上头罗列的规格准备起来。
待仔细核实后,就差人打着太后娘娘的名义,直接送去了关雎宫。
......
第80章 大 舒太后(咆哮)你敢让我背锅?!……
坤宁宫
眼瞅着传了各宫的主位娘娘们齐至坤宁宫问话, 王皇后当堂会审式的架势摆的倒是挺足的,可她到底也没长个“火眼金睛”,能一眼瞧出来这事是谁做的。
就算真的是这些妃嫔里当真有人做了这脏事......谁会因着几句问话, 就轻易的承认?
因而王皇后压根就没想过会直接就将阿杼遭人暗害早产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更多的就像是履行她中宫娘娘的职责走个合适的过场。
宫里面的这些个娘娘们身份尊贵, 暂且无虞, 但对已经抓起来的这些宫人而言, 就不是这么简单能将问话的人给对付过去了。
如今宣沛帝暂且静养, 便吩咐了陈公公和“明理台”的人一道去仔细核查。
要么怎么都说阉人就是心狠呢。
恨不能早早查清楚这事好让宣沛帝安心静养的陈公公,一改在御前伺候时一贯显得恭顺谦和的模样。
还没见着这宫人的面, 他就连“鱼鳞刀”都提前让人备好了。
人么,忍耐力终归是有个极限的。
无不过就是嘴硬程度有所区别而已。
关在慎刑司里的人, 有多少算多少,刑罚刚刚才挨了不到一半, 那是恨不能连自己三岁吃了什么都记起来。
有受不住这些刑罚,随便说些驴头不对马嘴的瞎话或是无故攀咬的——说几句就剐几刀。
只怕你不张嘴, 倒真不怕你不说实话。
这么一个个查过去,那还真有吐口的。
一个是给姜嫔娘娘抬撵轿的轿夫,一个是“不慎”在长街撒了香油的太监。
听着这个消息, 眉眼间阴沉沉发狠的陈公公脸色却是都没变。
他只让人把这些消息仔仔细细的记录下来, 方便后续甄别调查。
等一遍遍的核实,沾着边边角角的一个人都不放过, 确认无误后,他才会呈送给亟需好生静养的宣沛帝。
*
关雎宫
眼见就是午膳的时候了, 偏偏宣沛帝闭着眼睡得沉,额上还微微见汗。
犹豫再三又召来御医仔细问了问,阿杼便没让任何人来打扰。
养身子,说到底就靠一个“养”字。
若是能安安稳稳的睡着, 那比吃多少的药都有效。
阿杼就这么陪着宣沛帝一道睡着。
待睡个把时辰醒来,她就轻声召人来问一问两个孩子,接着就盯着锦帐上的如意纹发呆一会儿,又接着睡过去。
这般重复了几次,这会儿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呢,忽听一旁猛然响起了一声——
“阿杼!”
阿杼倏地睁开眼。
她握着宣沛帝的手,又伸出另外一只手连连的顺着他的胸前。
“圣上,嫔妾在呢。”
“圣上,嫔妾好端端的在您身边呢。”
“......”
从梦魇中被惊醒的宣沛帝就这么扭过头,一眨不眨的看着阿杼,死死攥着她的手。
被捏的生疼的阿杼也没试着甩开宣沛帝的手,她还对着冷汗津津的宣沛帝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