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要十成!”
话音未落,更猛烈的一波震动袭来,大片碎石簌簌砸落,引得惊呼一片!
“谢老儿!”战神殿的青龙使焦躁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
“京城陷落,老朽岂敢妄言?”
“这乾坤阵自昊天立国便存,千百年来无人能参透其玄机。”
“就连《乾坤阵》第五阵残卷也只剩一句——’七杀照命,非王侯将相不可镇‘!”
谢问樵声音颤抖:“老夫参悟半生,也只窥得此阵与七杀同煞同源,需以至煞之气或命格为引……”
他抬手指向女童们:“故而……
“她们命格虽合,但毕竟年幼,压不住这煞气,所以只有七成!
“非王侯将相不可镇。”
顾清澄忽然开口:“谢长老,乾坤阵我师承于您,至今亦未悟玄机。
“可这第五阵的后半句,您为何视而不见?”
她只说了这一句,便被琳琅的目光止住。
“为何不让她说?”战神殿四长使如惊弓之鸟,兵刃出鞘直指琳琅,“让她说完!”
琳琅似被震慑,愣怔地垂下了手。
“七杀照命,非王侯将相不可镇。”顾清澄朗声道,“说明非但要七杀,亦要这王侯将相。”
她的目光掠过顾明泽和琳琅:“巧得很,此处不正有位天子,和一位未来女帝么?
“若要这十成的把握,诸位为何不把他们也填入那死门试试?”
“放肆!”顾明泽反驳道,“我们凭什么信的鬼话!”
琳琅亦是神色惨白,步步后退。
“既然谁都没有把握。”顾清澄冷声,“又为何笃信,牺牲几个不谙世事的稚童便能逆转乾坤?
“大难临头,乾坤倒悬,诸位显贵宗门,不思携手共渡,反倒汲汲于寻觅最弱者充当祭品,这便是你们的’道‘吗?!”
“携手共渡?拿什么渡!”白虎使怒极反笑,“若有他法,谁会在此等死?!”
“谁说全无?”琳琅在顾清澄的授意下,忽然尖叫出声,“神器!”
“神器?!”
这两个字,瞬间让嘈杂的地宫静了一瞬。
“我曾托梦时见过!即便是乾坤阵逆转,阵眼必现神器,在这逆转中找到神器,就能改变一切!”
“诸位。”顾清澄看着死门,适时地补上了最后一把火,
“不如与我一道闯此死门,直抵阵眼,夺取那唯一能定乾坤的【神器】!”
“轰——!”
一根梁柱开始坍塌,地宫摇摇欲坠,也是最后一记重锤,砸碎了部分人心中残存的犹豫。
地宫内众人咽了口唾沫。
……眼前的昊天遗孤说的没错。
乾坤阵乃八卦循环之圆,顺行逆转,皆在周天之内,神器总该在这其中出现。
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闯入死门,九死一生……但那一生,或许意味着无上权柄!
如今生死关头,无论是否是遗孤,既然大阵已开,每个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
去,还是不去?
在坍塌声中,传来了不知是谁粗重的喘息声。
“富贵险中求……”
黑暗中,有人嘶吼了一声,划破紧绷空气的第一刀。
“那是神器……得神器者得天下!”
“反正留在这也是死,不如去拼一把!”
“冲啊!”
贪婪瞬间压倒了恐惧,原本畏缩不前的众人,此刻眼中迸射出狂热的光芒。
他们争先恐后地想要越过那七个孩子,想冲向深处的石门。
眼见知知们暂时脱离被献祭的焦点,顾清澄心下稍安,但眉宇间的凝重却未散去半分。
【神器】的诱饵已抛出,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可那个隐藏在暗处推动一切的人……为何依旧没有动静?
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
终于,就在第一波人即将触碰到死门的瞬间——
“诸位,且慢。”
一个熟悉却苍老的声音终于响起。
推门的动作一滞,所有人愕然回望。
只见一直沉默如背景的第一楼长老孟沉璧,缓缓抬起了头
她佝偻的身子在众人的注视下,竟一点点挺直,那双观音眉微微挑起,露出一双深邃平静的眼。
“老太婆,你要作甚?!”
青龙使不耐烦地呵斥,杀气腾腾。
孟沉璧恍若未闻,竟伸出手接起了一片抖落的尘灰:
“老身不才,却对乾坤阵有颇多研究。
“遗孤所言,听来壮烈,实则谬矣。”她缓缓开口,“死门就是死门。踏入其中,十死无生。”
人群躁动起来,惊疑不定。
她抬起眼,目光越过众人,最终落在了顾清澄身上。
“欲止此阵,唯有依循古法。”孟沉璧的声音平和,“需七杀照命之人,以身祭阵,沟通星煞,方能逆转乾坤,拯救苍生。”
她顿了顿:“所谓七杀照命,非王侯将相不可镇。”
“并非指需要额外的王侯将相去做祭品。”她的声音,在这慌乱的大阵中反而有着格格不入的平静,
“而是指……那献祭之人本身,便需身负王、侯、将、相之命格于一身,方有镇住乾坤的资格。”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
“而这样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唰——
她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时间落在了顾清澄身上。
“她,才是这世间至纯的七杀之命。”孟沉璧从容道。
“你们以为她只是青城侯?错了。”
她轻描淡写地揭开了的过往:
“四年前,令北霖朝野闻风丧胆的第一刺客七杀,便是她。
“本就身负杀业,正是不祥之命格。”
“而如今,她非但重新手握七杀,拜青城侯,更有将相之才。”
“王、侯、将、相……她已占其三。所欠者,无非一个’王‘名。”
她转过头,看着顾清澄,眼中满是慈悲与残忍:
“以她去祭阵,有九成九的概率,足以让这逆转的乾坤,重归安宁。”
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只有地宫崩塌的闷响,一下又一下,如同为这场审判敲响的丧钟。
顾清澄死死盯着那个站在阴影中的小老太太。
耳边的轰鸣声似乎远去了,她只能听到这几句冰冷刺骨的话,眼里的金光翻涌着,久久不能平静。
这第三人……竟然是她?
可为什么?
剧烈的疼痛瞬间贯穿了顾清澄的识海,金光翻涌的同时,另一股被深埋的力量在她脑海深处疯狂跳跃,头痛欲裂,几欲作呕。
有什么东西……遗忘了。
“为何信你?”
朱雀并未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依旧蹙眉质疑,“连谢问樵都没有十成的把握,你一个学医的老太婆,凭什么让我们信你?”
“凭什么?”
孟沉璧的目光掠过朱雀,落在神色痛苦的顾清澄身上。
她忽而展颜一笑。
那笑容有着令人心惊的妖冶与圣洁。
“明奴——”
一声轻唤,似叹非叹。
却像是一道定身咒,让黑暗中的顾明泽猛地身躯一震!
他从未想过,在这乾坤阵逆转的生死关头,舒念会当众喝破这令他蒙羞半生的名字!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