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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_分节阅读_第78节
小说作者:妤芋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778 KB   上传时间:2024-07-31 20:35:35

  陈丹嫌弃他傻乎乎的样子,挥手打发,“你回去看邮件吧。”

  沈芸云听到逐客令,立马乖乖地和我告辞。他的表情复杂极了,如蒙大赦的同时又带了些惊喜,又高兴又害怕,倒是鲜活了不少。

  我笑着和沈芸云挥手,等他走远了,我才问陈丹,“你怎么也不安慰安慰这个孩子?”我无奈,“就看着他一直埋怨自己?”

  陈丹耸了耸肩,“喂心灵鸡汤这种事,还是你干得最好。”他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看上去又傲慢又冷的,“我一向主张不干涉的教育。想得通,想不通,都看他自己。”

  陈丹也穿了一身黑,黑色的高领衫,黑色的风衣,黑色的西装裤与黑色的皮鞋。

  有时候,我真怀疑黑色是不是会传染。陈丹这个部门,没有规定的制服,也没规定服装颜色。长裙短裙连衣裙、长裤短裤阔脱裤,款式搭配各有各的千秋,但他们从上到下全是清一色的黑色。甚至沈芸云也开始穿通体的黑色。

  每次去基地,见他们部门推开大门,一群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我总有种他们要去打群架的感觉,忍不住肃然起敬。难怪他的部门总被人形容是‘讨债的’。

  “你就嘴硬吧,”陈丹这样子可唬不了我,我拆穿他,“你要真是不干涉,干嘛还带这孩子见我。”

  陈丹撇过脸,不承认,“看着他哭哭啼啼的,烦而已。”

  我也不知道他别扭个什么劲儿。沈芸云都不在这儿了,他还口是心非的,“你明明很喜欢他,上次都说要确定他做继承人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反悔了。”陈丹说。

  算了,我懒得和他争辩,反正这世界上最硬除了机关炮就只剩陈丹的嘴了。

  去餐厅的路上,陈丹问我和沈芸云都聊了什么。

  我大概和他讲了讲,讲完我和他不约而同地叹气。

  “安塔和白塔……”我摇头,念叨着这俩过去就烦了我快十年的机构。

  说‘安塔和白塔’烦了我十年也不准确。真正烦我的,是基因等级制度。安塔也好、白塔也罢,还是别的什么,都建立在基因等级制度的基础上。如今,我们以基因等级建立了社会秩序,建立了政治,建立了军队、学校、医院、阶级、财富与贫困。过去的战争加强了这个制度的牢固,令社会看上去秩序井然,实则畸形病态。

  凭借着存在的时间久远,影响的范围广泛,这样的畸形病态的秩序最终成为了难以校正的斜塔。可悲的是,人们看不到这座缓慢倾倒的斜塔正走向毁灭,反而将其奉为圭臬,成为了人造真理的一部分。

  “基因等级……”我揉着脑袋,又无力又不甘,原本发明这个等级评定标准,只是为了减少时空撕裂事件的安,要是知道她随手罗列的ABCD会把人们从出生就分为三六九等,一定感到无比荒谬吧。

  我又叹气,“真不知道要到多久以后,才会被新的秩序取代。”

  陈丹吊着眼睛,瞥了我一眼,“听上去你好像认输了。”

  “认输?我可没有。”

  “那为什么这么沮丧?”

  “我只是觉得我能做的很有限,”我向陈丹承认我的无能为力,“我时常感到束手无策。”

  陈丹又瞥了我一眼,他也不留情面,“你老了,开始变得保守。”

  我摸摸鼻子,“瞧你说的这是啥话,”我反驳他。“我年轻的时候也挺软弱的。”

  陈丹没忍住,笑了一下,“那确实。”他笑着颔首。

  “我年轻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的政治才能有限了。”我回想过去,我真的觉得我就是个空想派的理想主义者,除了武力以外,我干啥啥不行。我唯一能算优点的地方可能就是我很早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然后趁有影响力,赶紧把手里的权力分给那些有才干有抱负的人。

  “我确实是老了,但要是老了,又还执意自己没老,那才糟糕。”我振振有词,还哥俩好地勾住陈丹的肩膀,“我老了,你可没老。我对你有信心。”

  “什么啊,”陈丹推了我一下,他翻了个白眼,“你是什么给人打鸡血的老板吗?”

  我嘿嘿笑,还真感觉自己有点儿像……

  走到私人公园附属的餐厅,偌大的玻璃建筑坐落在花丛中,侍者领着我和他走到最里面的包间。

  包间像是个被折叠的世外桃源,又高又大,种植着连叶子都小巧精致的树,玻璃壁面向公园的密林,模糊了室内与室外的界限。不仅如此,室内还布置了一条蜿蜒的小河,绕着圈流水,河上架着小桥,白色的雾从水面潺潺升起。

  我一脸迷茫,侍者贴心解释这些雾都是山泉水升腾的水汽,有甘甜之味。原谅我没见过世面,坐到中心岛屿似的位置上时,我的眼角抽了抽。

  好了。我又要跟着吃大款了。

  陈丹对这一切熟视无睹。显而易见,他是这种场所的老熟客了,只是对经理点了点头,对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侍者鱼贯而出,包间内余下我和他两人。

  待门彻底闭合,陈丹放下擦手的热毛巾,他状似不经意地问我,“上次聊到你的身体,你不想多说,现在怎么样了?”

  我正对着那些雾吸气,研究这山泉水水蒸气甜不甜,“我挺好的啊!”我转头望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陈丹避开我的视线,去拿手边的茶杯。

  根据我的经验,往往他说没什么,那就是有什么了,“你直说。”我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盯着他,“有啥不能直说的。”

  被我盯得不自在了,陈丹下意识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我在想,加速你衰老的根本原因是身体的不完整性,”他停顿了会儿,又看向我,“你愿不愿意换个身体?”

  他凝视着我,我也注视着他,我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我听错了,“你再说遍刚刚的话。”我掏了掏耳朵,“我耳背。”

  陈丹无语地瞪我,重复了一遍。

  确信我没听错后,我既莫名其妙,又倍感荒唐,“我天呐,你干嘛呢?你怎么会问我这种蠢问题?你没事儿吧?”我用为数不多的脑子思忖半晌,灵感乍现,我意识到了点儿什么。

  我一拳锤在掌心,恍然大悟,“你在试探我什么?你是在试探我,对吧?”我猜测陈丹的意思,“担心我还没活够,想长生不老?”

  我说完,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我怎么这么聪明,这隐藏含义都能猜到!我不禁沾沾自喜。

  “不是。”陈丹脸上的无语更甚。他也放弃和我委婉了,省略那些你来我往,弯弯绕绕,直接问我,“我担心你马上就要死了,却什么也不说。”

  ……MD,怎么和我猜的完全相反!我无能狂怒。

  我怒了一下,又哭笑不得,“你怎么比我还怕我死?”

  陈丹反问我,“你不怕死吗?”

  我搓搓下巴,认真思量,“我对死还真没有这种恐惧的感情,”我摇着头回答,看陈丹不大相信,我随口开玩笑,“我连爱都不怕,怎么会怕死。”

  这句玩笑却让陈丹若有所思。

  他来来回回打量我,眼神跟箭矢似的,嗖嗖嗖穿过我的身体,“你好像什么不怕,姜冻冬,”陈丹问,“你怕过什么?”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我在他心里为什么会是这种无畏无惧的狠人形象,“我现在就挺怕吃了这顿,回去拉肚子拉得屁股痛。”

  陈丹没有表情地望着我,“为什么这么想?”

  “我总感觉这家店是吃冷食的,就是那种刺身、生腌啥的。”我来回打量着包间,越发确定自己的判断,“这么高档,肯定是整这些东西。”

  陈丹挑了挑眉,“倒也没错,”在我捂住肚子时,他又扬起下巴告诉我,“但我让经理去喊厨师炒家常菜了。”

  我喜出望外,“诶!我还没吃过做冷食的厨师炒江湖菜呢!”

  “我也没有。”

  得知了是吃家常菜,我为我脆弱的肠胃喜笑颜开。

  我乐呵地笑,陈丹也跟着笑。他还是笑起来好看,酒窝若隐若现,眉眼都柔和了下去。本来就爱穿一身黑了,还老冷着张脸,也难怪沈芸云那样的小孩怕他了。

  想到刚刚沈芸云问我怕不怕的话题,我支棱着脑袋,想到了别的,“你以前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你问的是我认为的我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陈丹收敛起笑意,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我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我觉得我做的所有事都和勇敢没关系,回首过往,我做的很多事——包括带上贞操锁走上前线,包括去找达达妮老师发表那些见解,包括放跑人鱼,包括我立下的所有功勋,和犯下的所有过错,包括一切荣誉与罪孽,都更像是我必须那么干。于此,我干了。没有过多纠结,也没想太多。只是阴差阳错被推着做了这些事,仅此而已。

  “和芸云聊天时,我突然发现,我的人生里有一件始终需要勇气去支撑的事儿。”

  我说着,笑了起来,我竟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释怀,“我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是直到现在,我依旧相信人类终有一天可以相互理解、相互帮助。”

第102章 杀死黑狗(一)

  去年秋天起,我就嗜睡,每天都睡不醒,脑袋懵懵的。

  最近,我发现,我的记忆力也不大好了。刚刚拿着水壶要浇花,走到半路想起锅里还煮着蛋,急急忙忙去关了火,我端着水壶,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我要去做什么?

  万幸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对于记忆力的退化,除了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拿着锅铲找锅铲很好笑以外,我也没感到怅然。

  睡久了,我的腰啊、臀啊、背啊都发痛,我本来没放在心上。结果昨晚起夜,不慎跌倒,搁以前只是拍拍屁股起来的事儿,现在,我却浑身都痛,散架了似的,坐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慢慢爬起。去医院检查,说是骨质疏松了。

  修复手术后,我的左臂至今都提不了重物,以往到下雨天,我左半边身体发麻发酸。如今这股酸麻扩散到了全身,包括关节,我以为是修复身体的材料与我出现了排异反应,急急忙忙又去了一趟医院。一个月跑了两次医院,还是前所未有的事。

  “B-等级,这个年龄有风湿很正常。”医生安慰我说,“您别太担心,注意保暖就好。”

  我点头连连说好的、好的。

  正常是正常,我拿着体检单,看着上面列出的一大串老年病,还是觉得很奇妙。

  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我感觉嗜睡也好,健忘也罢,骨质疏松也好,风湿酸痛也罢,这些病症都是我的身体觉察到我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一个安全的环境中,于是将过去我无意间积累的劳累、对身体超负荷的压榨,依次向我报复了回来。

  说报复不准确,应该说是延后反应。

  做社工的最后几年,每次外派到那些恶劣的边缘星球,我都默默祈祷身体别出状况。而我还真就一次病都没生。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年,我和几个年轻人一起到一颗终年酷暑、蚊虫肆虐的星球调研,他们纷纷生病,上吐下泻,就我啥事儿都没有。

  看来,还真是我的身体回应了我的祈祷。它将那些负面的状态压下,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将此返还给我。这么多年来,我的身体从未拖累过我,它健康又轻盈,满足了我的所有需求。

  我记得千万年前,在人还将虫视为神的时代,人都爱拜佛拜神,以为神佛能满足他们的心愿。却不知道,如果有能满足人类心愿的存在,那一定是人类自己。身体是肉身宝殿,灵魂是真理指针,只要绝对虔诚、绝对真实地对待自我,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神佛。

  走出医院,我琢磨着身体的事儿,心里全然没有对它正在老化的惶恐或紧张。相反,我对此心存感激。或者说,我无时不刻都对我的生命充满感激。我热爱着我的生命,热爱着自己。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烧饼店,面团在炉里烤焦后的小麦香气扑鼻而来。我嘴馋,买了三张张甜饼,我啃一张半,半张喂给堤坝上遇见的麻雀,还有一张带回去给小缘。

  今天是奚子缘春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他又要过上昼夜颠倒、不分黑白的职业生活了。每年夏天都是案发高峰期,他们刑侦科连轴转是常态。

  为此,我和他准备大吃一顿,作为假期的断头饭。

  我把外套挂在玄关处,奚子缘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他手上举着漏勺,腰上系着围裙,看见我,他蓝色的眼睛亮了亮。

  “哥!”奚子缘咚咚咚地跑向我,海藻似蓬松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摆的,我瞅着他头顶那根翘起的卷发,有点儿想笑。他紧张地上下打量我,“你的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我摆摆手,“不要紧,都是些小毛病了。”

  我看他还是很担心的样子,给他看了看我的病历本,“什么骨质疏松、风湿之类的,就是些常见的老年病。”

  奚子缘没被我宽慰到,更惴惴不安了,“可是哥去年身体没有一点儿问题啊,什么征兆都没有……”

  “老了嘛。很正常。”

  中午,奚子缘特地加上了道骨头汤,说是补钙,他还煲了番茄土豆牛腩,炒了一盘油麦菜,一桌饭菜可健康了。我点的全家桶和披萨放在中间,总感觉格格不入。

  奚子缘看了看满满当当的炸鸡,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我扭过头,假装没瞧见他对我吃垃圾食品满脸的纠结之色。管他的,我昨晚全身风湿,可难受了。我今天就要释放心中的野兽,狂炫五对香辣鸡翅,再来俩奥尔良烤翅!

  “以后要半个月才能有两天假期了。”奚子缘沮丧地垂着脑袋。

  我同情地看向这个可怜的社畜,安慰他,“半个月很快的,一眨眼就到了!”

  奚子缘不停搅碗里的饭,他小心地看我一眼,又飞快地转移视线,“我还是每天回来住吧,”他小声说,“虽然晚上见不到哥,但是早上还能和哥打招呼。”

  “不行。”我想也没想,一口否定了他的打算,奚子缘工作的警视厅距离这个偏远的老社区有俩小时的车程,他要是回来住,就意味着他每天最早凌晨2点才能到家,第二天6点又得赶飞船,“你想啥呢,我六点可起不来床,你这个时间点绝对见不到我。”

  奚子缘大失所望,他目前脾气见长,早没了最初见面时对我的唯命是从,他咬着筷子嘟囔,“哥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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