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海小心回道:“老奴还听说前几日六皇子府悄悄请了好几个道士,听说是请去作法驱邪的。”
庆熙帝愣了一下,随即皱眉。
皇宫里也秘密养了一批道士,这批道士是给庆熙帝炼丹的。
从庆熙帝吃丹药这件事来看,就知道他多少也是信这些东西的。
六皇子请道士驱邪,这件事可大可小。
庆熙帝道:“叫人去查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盛海:“诺。”
谢循从头听到尾,并没有插嘴。六皇子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梦魇”只有在初期的时候能够查出来,现在早就已经过了时间,就算是太医查了也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他倒是不担心庆熙帝让人去查六皇子的情况。
庆熙帝说完,脸色还是不太好,刚刚得到了名家画作的好心情也散了不少。
今日是除夕,谢循这个太孙早早就过来请安了,并且一直陪着他。
七皇子等一众皇子公主也很早就过来了。
唯有六皇子姗姗来迟,仿佛在表达什么对庆熙帝的不满。
庆熙帝本来就不待见六皇子,这会儿自然是更不满。
谢循和盛海都看出来他的心情不佳,两人都很识趣地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去触庆熙帝的霉头。
又过了一会儿,说是定国公来了,庆熙帝才稍微缓和了脸色。
上次庆熙帝中毒的事,定国公出力不少。
庆熙帝也从这件事里知道在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盯着他皇位的各方势力中,至少定国公是不希望他出事,并且劳心费力想要他活着的人。
庆熙帝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定国公对东宫的影响力,但至少对定国公的信任比从前多了不少,看见定国公的时候心情也还算不错。
等定国公请完安后,庆熙帝让人给他赐座。
“今日怎么这么晚才进宫?”庆熙帝问这话倒是不是兴师问罪,只是这会儿天色确实不早了,宫宴差不多都要开始了。
定国公闻言先是看了谢循一眼,然后才回答:“老臣早上先去了一趟静安寺,给小女送了些除夕年礼,一来一回费了不少功夫,所以才来晚了。”
定国公这么一说,御书房内静了一瞬。
庆熙帝淡淡道:“也是应该的,宫里也由盛海亲自安排人送了年礼过去。”
定国公道:“此事小女已经告诉老臣了,小女很是感激皇上着人关照她这个儿媳,只是遗憾不能在除夕这天亲自向您请安尽孝,只能在静安寺替您诵经祈福了。”
庆熙帝眉眼松了一些,他看了谢循一眼,想到谢循自回宫以来的孝顺体贴,想了想道:“嘉言这孩子有心了,过两日就让循儿去静安寺陪陪他娘吧,也尽尽孝心。”
谢循没想到庆熙帝会松口,心中惊喜,赶紧跪下道:“孙儿谢皇祖父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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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章六皇子被禁足(2更)
一想到再过两日就可以见到母妃,谢循难掩心中激动澎湃。
这一天终于来了。
定国公也由衷地替女儿和外孙感到高兴,庆熙帝这一次的松口,让他心中也狠狠一松,有了第一次的松口就会有第二次,这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谢循送着定国公从御书房出来后,定国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谢循能猜到外祖想要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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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宫宴都差不多,今年的宫宴和去年就没有太大差别。
唯一要说的可能就是六皇子一派的沉默了,相比起活跃的七皇子派系,六皇子一派今年在宫宴上可就要低调多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甘心被人抢风头,知道隐秘内情的人则猜到六皇子一派这是想要低调搞事,闷不可吭声想要搞大的。
林清弦与武安侯隐晦地对视了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宴会上六皇子面无表情,神色有些阴戾。
旁的人想要去和他攀谈,看到他这样都不敢过去。
不少人都察觉到了六皇子的变化,暗中自然是少不了一番窃窃私语的。
庆熙帝少了几个成年皇子的压迫,自觉大权在握,今年倒是比去年高兴许多。
宴上免不了一番歌功颂德,朝臣们都是人精,自然知道如何拍庆熙帝的马屁,每每都拍得庆熙帝开怀大笑。
林清弦被点名作诗一首,也哄得庆熙帝龙颜大悦。
六皇子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的这一群人嘈杂不已,吵得他头疼。
身边的人看他脸色不好,就猜到他头疼的毛病可能犯了,露出了些许担心,劝道:“殿下,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反正庆熙帝也不待见他们,就算提早退场也没什么,至少不能让六皇子在宫宴上表露出头疼的毛病来,否则很容易被人利用。
六皇子忍着头疼,冷笑道:“本宫为何要早退。”
轮到六皇子作诗的时候,他也作了一首,只是这诗嘛,隐隐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听明白的人都安静下来,不敢吭声。
庆熙帝的脸色也微微一沉,对六皇子道:“老六,你昨晚没休息好,今日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庆熙帝纯粹是不想看到六皇子扫兴,大发慈悲让六皇子早点走,对大家都好。
但六皇子不这么想,他觉得这是庆熙帝的又一种打压,当然也是心中不快。
“多谢父皇体恤,儿臣并无大碍。除夕这样的大喜之日,儿臣有些想念母妃了,父皇若是允许,不如请母妃一道出来庆贺。”
丽妃自从中秋宫宴那天被庆熙帝罚了禁足后,到现在还没解禁,今天的除夕宫宴也没有出场。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去提起,就连六皇子一派都低调的没有说什么,谁也没想到六皇子会当众这样提出来。
六皇子一派的人都悄悄捏了一把汗。
刚才庆熙帝明显已经不高兴了,六皇子这样顶上去,庆熙帝能允许才怪。
果然庆熙帝重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语气不悦道:“是你母妃让你来当说客的?她犯错被禁足,静思己过才是她应该做的。你身为儿子,不好好劝劝你母妃,还跟着一起胡闹,像什么话!”
庆熙帝的怒火一出,宫宴上彻底安静下来,没人敢吭声。
就连埋头吃东西的凤绵都被吓了一跳,本来吃得好好的,也不敢吃了。
谢循瞧见了暗暗皱眉,心中不满六皇子和庆熙帝的做法。
这两人好端端干什么要在宫宴上吵起来,吓得乖宝都不能好好吃东西了。
六皇子一派有官员站起来想要打圆场。
但是六皇子不买账,他看着庆熙帝道:“父皇,母妃这些年打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几个孩子的玩闹,您就把她禁足这么久,是不是有失公允?”
“放肆!”庆熙帝十分愤怒。
眼看这父子俩要在除夕宫宴上吵起来,朝臣们纷纷起身,试图灭火。
林清弦则暗暗皱眉,六皇子的病情变化有这么大,让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吗?还是说六皇子其实是故意触怒庆熙帝,另有目的?
林清弦开始思索,六皇子触怒了庆熙帝会有什么后果,这些后果中有哪些算是对得上六皇子现在的情况有帮助的。
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头绪,选择静观其变。
庆熙帝的怒火不容易消,尤其是六皇子也是一副不肯妥协的样子,他看了尤其恼火。
其他朝臣自然不能让庆熙帝下不来台,也都纷纷劝六皇子。
但六皇子却不为所动,依旧要求庆熙帝在除夕今日把丽妃释放出来。
这就彻底激怒庆熙帝了,当场就下旨让六皇子回府静思己过,没有诏令不许出来。
朝臣们哗然。
六皇子一派反应也很激烈,但六皇子对于自己被罚禁足的事并没有反抗,就这么认下了,整个除夕宫宴整得不欢而散。
庆熙帝没了心情继续享受宴席,底下人自然也跟着散了。
武安侯侯府众人回到府上后,武安侯与林清弦、程少煦、程少如几人坐在书房里。
程少如嘲讽道:“谢麟礼这是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他真的想找死。”
程少煦也若有所思道:“禁足对他有什么好处?”
林清弦沉默,从表面来看,六皇子被禁足就无法离开六皇子府,就连六皇子一派的人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登门聚集,同样的外面的人也无法知道六皇子府里发生了什么。
难道……
林清弦:“除非他想以此掩人耳目,秘密做点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
几人心中一凛,联想到六皇子试图谋反逼宫的事,六皇子想要掩人耳目做的是什么事就很好理解了。
程少煦想到了什么,“他难道是想秘密离京?”
假装被禁足在六皇子府,但暗中则是用了金蝉脱壳的计谋,悄悄离京联络愿意参与逼宫起事的将领,这是完全说得通的。
逼宫可不是一件小事,京城和皇宫禁卫都不是能轻易突破的,夏猎是六皇子唯一的机会。即便如此,六皇子想在夏猎上逼宫,也一定要有武将的支持才行。
如今京城的防卫统领是季方鹤,季方鹤就是陆夫人娘家的兄长,泰安侯府长房如今的话事人。泰安侯府是太皇太后的娘家,现任泰安候是庆熙帝的表叔,为人处事一向低调,从来没见他参与过皇子之间的争斗。
太皇太后故去多年,泰安侯府还能手握实权,就是因为泰安候一直很坚定拥护庆熙帝,六皇子想要说服他逼宫谋反,难度还是很大的,而且还可能直接打草惊蛇。
即便六皇子能策反防卫军中的某些将领,但只要有季方鹤在,就不可能越过他调动所有的京城防卫军而不被察觉。
至于宫中禁军,那就更不用说了,禁军统领是庆熙帝的奶兄,是庆熙帝奶嬷嬷的亲子,庆熙帝极信任他,禁军统领的一切都是庆熙帝给予的,庆熙帝倒了不管换谁做皇帝,他都很难得到同样的信任,也是很难策反的人物。
六皇子如果想要调动大批军队,要么从拱卫京城的四方防卫军下手,要么就从更远的地方调动人手过来,现在要弄清楚就是,他到底想要找谁来帮他这个忙了。
这件事交给了武安侯和程少煦去查,侯府有一批暗卫,办事能力很强,可以派上用场。再加上军中这些事,还是武安侯和程少煦、程少如更熟悉一些。
因着这件事,除夕这几天武安侯等人都有不少事做,搞得武安侯和程少煦都挺不满的,他们原本想这几天多陪陪凤绵的,现在也被耽搁了。
凤绵倒是很体谅外公和舅舅们,而且他现在也有了事情做。
谢循通过武忠告诉他,说是谢循得到了庆熙帝的允许可以去静安寺探望太子妃了。
凤绵知道谢循一直想要去探望自己的母妃,现在终于实现了愿望,谢循的心里一定很激动。
“什呀时候去呀?”
“后天一早,殿下打算宫门一开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