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走廊穿堂风掠过,两个人的衬衫领口被吹得轻轻翻动。
其实那晚看到盛衍倒在血泊里的瞬间,朗月现不是没有过片刻恍惚。只是那种心口的震动比起朗秉白红着眼眶,无比痛苦的对自己说“哥只求你好好的”时,心里滑过的刺痛感,终究是不一样的。
盛衍此刻又恢复了初遇时的模样。熨烫妥帖的衬衫黑裤,脸上挂着挑不出错的笑容,完美无瑕的翩翩公子的模样。
朗月现看着他,突然也低下头笑了笑。
盛衍看着他笑,便随他也笑着开口,声音非常温柔:“现在呢?是不是,没有那么假了?”
朗月现低头轻笑,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赞同的点了点头:“嗯,确实顺眼多了。”
擦肩而过时,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经过盛衍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在挺括的衬衫面料上轻轻一勾,语气玩味却又带着点熟稔:“加油,就快成功了,匹诺曹。”
盛衍站在原地目送那道高挑修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阳光渐渐西斜,将他笔挺的身影拉成长长的暗影。
喉结滚动数次,最终只溢出句轻不可闻的呢喃:“等我把牵线都挣断了......你会回头看我一眼吗?”
——
机车引擎声在车库停下,朗月现把头盔扔给迎上来的管家,扯开领口往二楼走。今天只有一上午的课,结束得早,朗父朗母恰巧都不在家。
推开门的瞬间,屋内清晰又熟悉的雪松香扑面而来,朗月现刚到家便直面让他这段时间感到异常烦躁的罪魁祸首。
落地窗帘微微晃动,朗秉白正蜷在他的鹅绒被中,鼻尖埋在他今早换下来的丝质睡衣里,专注到对朗月现的开门声都恍若未闻。
朗月现斜倚着门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哥:“这是在做什么?”
朗月现的骤然出声吓了朗秉白浑身一震,他猛地抬头,看着弟弟正好整以暇的站在门边看着他。
朗秉白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像干坏事被人抓包了一样,面色瞬间赤红,手足无措起来。
他慌乱的掀开被子下床,拖鞋不知道踢到哪个角落,光着脚在地毯上踩出凌乱痕迹,平日里这么稳重的人此刻慌乱到不知所措,耳尖红得能滴血。
“小月……哥,哥不是有意的……”等他终于把自己整理好站起来,朗月现也走到了他身前,微仰着头看着他,嘴角还挂着戏谑的笑。
“不是有意的?”
朗月现勾着唇,慢悠悠的调笑道:“是有人绑着你到我床上来的?”
朗秉白被逼到飘窗边沿,喉结重重滚动了两下,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弟弟身上的玫瑰香混着体温蒸腾上来。
刚刚搂着他的睡衣嗅闻时,脑海中不受控制胡思乱想的那些不堪颓靡的事突然又涌了上来。
朗秉白涨得面色通红,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最近总失眠,想着来你这儿……能睡得安稳些。”
“闻着弟弟的睡衣就能睡着?”朗月现从鼻腔里哼笑一声,又逼近一步:“为什么?哥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
朗秉白听了这句话,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了,他觉得自己在弟弟面前有点控制不住生/理反应了,他怕被朗月现发现,咬紧了牙关,往后挪了一步,稍稍拉远了距离。
就这小小一步,被朗月现精准的捕捉到了,他猛地皱了皱眉,心情一瞬间变差。
自那夜护城河边生死边缘的剖白后,朗秉白落着泪说自己愿意退到哥哥的位置,永远守护他之后,仿佛又成了最恪守规矩的模范兄长,老老实实又重新当起了他的三好哥哥。
无微不至的照顾,体贴入微的关心,连敲门都要等上几秒,完美复刻他们戳破那层窗户纸之前的相处模式。
可朗月现却莫名觉得非常不爽。
他将这种不爽归结于,他明明决定要从朗秉白身上去仔细感受那些他前十几年从未有过的特殊情感,可这家伙却突然打了退堂鼓。
最可恨是每次靠近时,这人明明呼吸都乱了,偏要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面红耳赤还要强忍着躲开两人间的触碰。
就像现在,明明眼底暗潮翻涌,还要强行移开目光不与自己对视。
是他没表达清楚吗?不是!那天晚上他都把朗秉白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了,还说了一起回家吧,这么清晰明了的暗示他都看不明白吗?!
原来还敢按着自己强吻,这回连靠近都格外小心翼翼了。
这次装得倒是像个人了!
朗月现气的走到床边,将换下来的睡衣一把扔向了朗秉白
“出去!”
原本还面色沉静八风不动的朗秉白,被睡衣砸在脸上的时候,浑身突然猛地一抖。
朗秉白掌心死死攥着那团布料,难耐的背过身去,声音突然哑的厉害:“……哥给你洗。”
朗月现板着脸,让他哥快走,看着就烦。
听到楼下打翻玻璃杯的脆响,朗月现泄气般倒在还带着余温的被褥中。枕头上残留的雪松气味缠上来,惹得他烦躁的抬脚踹飞了床头柜立着的玩偶。
*
朗秉白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对弟弟突如其来的小脾气有点心虚和不安,毕竟大言不惭说了要做哥哥的人却堂而皇之的躺在弟弟床上做那些龌龊事,任谁都会觉得这人太过无耻。
他在走廊里来回踱了六七趟,拖鞋底都快磨出火星子了。内心纠结半天,朗秉白还是推开了弟弟的房门,想要再好好解释解释,哄哄小孩。
朗秉白进房间的时候,朗月现刚好洗完澡,蒸腾的水汽混着玫瑰花香扑面而来,朗月现头上顶着毛巾走了出来,发梢水珠滴在锁骨凹陷处,在暖光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抬眼看了朗秉白一眼,接着转开了眼神,就像没看见这个人一样,面无表情的径直路过了他。冰箱门“砰”地弹开,朗月现走到一边,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拨开拉环,碳酸气泡在铝罐里咕噜作响。
全程没有给朗秉白一个眼神。
朗秉白:坏了,真生气了。
朗秉白脑子里还在飞速旋转想着要怎么哄才好,身体已经条件反射的动了起来,熟稔的伸出手想给朗月现擦头发。
朗月现却往后稍稍一挪,躲开了。
朗秉白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失神了一般怔愣在那里。
紧接着意识到刚刚弟弟刻意躲开他后,胸口瞬间闷得透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朗月现余光瞟着愣在原地的朗秉白,他借着举起啤酒罐的姿势偏过头,嘴角暗暗翘起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
朗秉白的眼神里的光都消失不见了,他的脸色都变得煞白,可下一刻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朗月现的预料。
朗秉白半响悬空的手认命一般的狼狈垂下,垂着头没说话,潮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神色,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颓丧萎靡。
他抬起脸,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并没有成功。他只能假装自己在笑,说话的嘴唇都在颤抖:“那……那小月也要擦干头发再睡……”
“哥就先走了……”
朗月现:“?”
看着朗秉白动作缓慢麻木却依旧摇晃着要转身离开的身影,朗月现终于出离愤怒了。
他声音冷冷的传入朗秉白耳中,恍若一道晴天霹雳:“朗秉白,你再敢走一步,以后就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朗秉白猛地转过身,神情痛苦,呼吸急促。
他眼角泛着红,祈求般望向弟弟,眼里全是委屈,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有千言万语被堵在了喉咙口。
朗月现被他这么看着,提起的那口气直接堵在了嗓子眼。他暗骂一声,大步走过去,直接揪住朗秉白的衣领往下用力一扯。
嘴唇相触时,朗秉白听见他弟弟启开的双唇中愤愤地含糊不清的骂了一句:“混球朗秉白……”
接下来还说了什么,朗秉白就完全听不见了。
身体比大脑反应要更快,朗秉白还在试图理解这一切时,手臂已经扣住了弟弟的腰,将人牢牢锁在怀中,舌尖顺着那启开的红唇,急促的探了进去。
朗月现刚仰起脸就被滚烫的掌心按住了后颈。温热的鼻息扑在皮肤上,舌头顶进来的太急,嘴唇被碾得发麻。
朗秉白咬住他下唇的力道像要把人整个吞下去,舌尖卷着来不及咽下的唾液往喉咙里顶。身体被朗秉白滚烫的手牢牢的搂住,后腰被勒得发痛,朗月现手指死死揪住他汗湿的衣领,呼吸被搅得稀碎。
没有错,是和其他人接吻都不一样的感觉,朗月现体验到了神奇的,心脏加速的过程。
朗秉白像是终于逮到机会的饿狼,一刻不停的深吻着他,朗月现被他吻到膝盖软得快要跪下去,心跳撞得肋骨生疼,脑子嗡嗡响,什么也想不了。
呼吸全乱了套。心跳声大得吓人,分不清是谁的胸腔在震。分开时扯出银丝,嘴角还火辣辣地疼,可刚喘两口气又被朗秉白用拇指蹭着下巴掰过去,睫毛扫在脸颊上痒得直哆嗦。
朗月现被他哥凶狠的吻得身体都在发颤,
缺氧了也不管,吞咽声混着水渍响在耳根。后腰被勒得发痛,睡衣下摆掀开半截,凉飕飕的皮肤和滚烫手掌形成温差。
朗月现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快的心跳跟心里涌起的那股陌生的感情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因为被他哥亲到缺氧了。
朗秉白忽然托着臀把人抱起来,膝盖卡进腿间时朗月现喉咙里溢出声呜咽,这声呜咽直接把朗秉白听疯了,他抱着弟弟往床边走去,仰头时睫毛扫过朗月现发红的耳骨。
把弟弟放在床上后,朗秉白又迫不及待的探头过去,被忍无可忍的朗月现一巴掌把脸扇到一边。
床垫随着两人的动作微微下陷,朗月现躺在床上,手肘支起上半身喘气,本来是怒视,可因为眼角溢着缺氧憋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挂着水汽的睫毛扑簌簌颤动,看的朗秉白本就高涨起来的位置更是跳的发疼。
“……有完没完!”
朗秉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被弟弟打了一巴掌之后他开心的简直要疯了。
他看着弟弟发红的掌心,喉结滚动着探头去蹭,“再打一下好不好?”他巴不得朗月现马上再给他来一下,清楚的告诉他这不是他过于美好荒诞的梦境,“让我知道不是在做梦。”
“有病……”尾音再次被吞进灼热的亲吻里,朗月现抬脚要踹,脚踝却被攥住往人腰上缠。朗秉白犬齿叼着他耳垂含糊呢喃:“宝宝……宝宝。”
滚烫的呼吸钻进耳蜗,朗秉白控制不住自己,他将朗月现困在自己怀里,压上去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深嗅。
“宝宝,这是真的吗……你告诉我…”朗秉白用唇轻轻啄吻着朗月现裸露的皮肤,嘴里不停喃喃说着,“这是真的对吗?宝宝…你再亲亲我……”
朗月现被亲的一股麻痒从尾椎直冲头皮,一阵阵往上顶,他突然弓起腰背,喉结难耐的滚动了两下,被朗秉白注意到,立刻转换目标开始舔舐他的喉结。
湿漉漉的吻顺着脖颈往下滑,朗月现忍无可忍,支起膝盖将这个无法自控的家伙从自己身上顶开些许。
朗秉白被顶开的下一秒,一滴眼泪便落在了朗月现的鼻梁上。
朗月现一愣,抬头看去,朗秉白已经满脸泪水了。
朗秉白的声音一直很好听,对朗月现说话时总是柔和又有厚度,此刻裹上些鼻音,那种话语里的深情几乎要满溢出来将朗月现淹没。
“小月,哥爱你。”带着浓重爱意的呼唤震得胸口发麻:“哥真的……真的好爱你。”
朗月现静静的看着他,没接这句话,只是伸手揉了揉他哥的耳垂。
“户口移出去了吗?”
朗秉白闻言一愣,接着便笑了。
朗月现也笑了,两人离得很近,鼻腔发出的轻笑混杂着雪松和玫瑰的后调,就像周边的空气开始膨胀加热,一阵阵地向上顶,使人头皮发麻,耳廓发烫。
“嗯。”
朗月现说话时尾音音调微扬着,带着一点点吊儿郎当的散漫,显得松松懒懒的。嗓音低低缠上来,撩拨得朗秉白心跳加速,震得肋骨都发疼。
在朗秉白实在忍耐不住又俯下身去吻那双红唇时,他听见了弟弟声音很小的那句答应。
“好。”
“你可以不是我哥哥。”
窗外传来庭院中下栖息的鸟雀飞过的声音,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