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顾衡之这回怎么找到了太医院的位置——
倒不是系统给力,而是王从之非要跟着他一起去。
王从之知道自己惹了祸事,为了全家人的脑袋,于是也就跟着顾衡之去了。若是面对以前的顾太傅,王从之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毕竟顾太傅面子薄,而且恪守礼法,但如今的顾太傅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不清路数。王从之只怕什么都不懂的顾衡之把陛下给弄伤了。
到时候教没教成,他们王家和顾家的脑袋都要没。
太医院大门前的门童刚开始并不让顾衡之进去,顾衡之一亮出匕首,门童们就立刻闪开了。
原本跟着顾衡之的紫丁与剑兰被留在了门外。
见着那纹着龙纹的匕首,王从之一时呆楞——
原来他那庶子真不是在夸大啊,亏他听那孽子夸夸其谈的时候还赏了他一顿家法。
见顾衡之渐行渐远,王从之连忙跟了上去。
“太傅啊太傅,我看咱们还是算咯吧,你看看太傅你都没有娶老婆,啷个教陛下噻?”王从之快步地走着,试图跟上顾衡之的步伐,在找到太医前他还没有死心。
顾衡之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他看向王从之,示意王从之附耳过来,神神叨叨的,不知道的以为顾衡之有了什么大计划。
王从之心一个咯噔,他忧心忡忡地靠近顾衡之。
顾衡之一脸认真地小声说道:“王大人,您比较年长,经验丰富,您看这样行不行得通,如若我娶了陛下,这样我就有了经验,反过来又可以教导陛下,这样呢诸位大人也不必催陛下纳妃立后了,是不是一箭三雕,三全其美?”
“啊!?”硕大的王从之跳了起来,一屁股摔倒在了雪堆上。
“嗤。”顾衡之嗤笑了声,王从之总算意识到顾衡之是在开玩笑。
王从之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背光而站的顾衡之,恍惚间他觉得顾太傅好像看起来不像表面上那么清冷正直,现在这样子简直就像那裹了黑芝麻陷儿的元宵。
顾衡之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笃定王从之没有这个胆子把这句话他说的话告诉别人,顺带着他刚刚确实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不错,当然,前提要是顾衡之不是小暴君的老师。
顾衡之的观念里带着点现代人的保守,总觉得有点奇怪。
走在前往太医院内院的路上,反正闲着无聊,顾衡之想想又觉得王从之说得有点道理,自己确实没什么实战经验,于是他向王从之这个已婚人士请教道:“王大人,您觉得如果教导陛下的话,要有什么注意的地方?”
王从之还没有从顾衡之先前那句话缓过来,他下意识回答道:“男子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要注意,陛下金尊玉体,太傅您一定要记着用最上等的香膏,不要太急,若是太傅您第一次,可要缓些,方可衡之,不然秒之可就丢人了,其他的驭房之术嘛,这个就很难说了,先天不足可以用药膳滋补,我就是喝……”
说着说着王从之停下来,他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紧接着王从之像是想起了什么,兴致盎然地从袖口掏出了一本发黄的小册子。
顾衡之摊开来一看——
【vocal,王大人不会也是男同吧!】
藏在顾衡之茂密发丝里的系统看见了册子里的内容大吃一惊,声音震得顾衡之脑瓜子疼。
“为什么说也是?除了一个性向未知的王大人,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喜欢男人吗?”顾衡之道。
系统:……
宿主,你自己清楚。
王从之说完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嘶,太傅,陛下是真龙天子,咋么招也是陛下娶太傅您,而不是太傅您,太傅您还是还给我吧,我去帮你问问……”
“如此秽乱皇宫之物,王大人竟带在身上。”顾衡之目不转睛翻看着这些未知的知识,表情严肃了些,他比较纯洁,从不知道原来男人之间也可以这般。
热心科普的王从之忽然愣住了,他猛然想起顾衡之是陛下的身边人,若是找圣上参他一笔,他这老脸,也就丢尽了!
王从之正想求饶,突然,不远处的里院传来一声怒喝:
“先前北齐北梁进贡上来的玉暖膏呢?若是找不到,孤要了你们的脑袋!”
一听这自称,顾衡之就知道在里头的是萧子政。
萧子政正在气头上,命悬一线的让所有人都不敢分心,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顾衡之和王从之过来了。
顾衡之和王大人也并不傻,他们没急着过去触这个霉头。
“陛下,前些日子太后也染上了风寒,太后说是骨骼肌理疼痛就把玉暖膏拿了去。”太医战战兢兢地高声回复道,加重了“太后”这两个词,生怕萧子政怪罪到他的头上,“最后一点……尽数用完了……”
怎么了?小暴君生气了吗?为什么啊?太后要那什么什么膏,又怎么了?难不成小暴君生病了?
“王大人,玉暖膏是什么啊。”顾衡之问道,很自然地把书收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玉暖膏啊,那可是北边的特产,是用在雪山火山口生长的一种圣物枯萎后碾成的,祛寒用的,十年才得的了一盒呢。不过,太傅,当初不是陛下把这东西上给你,你不要才存到这太医院里的吗?怎的不记得了?”王从之疑惑道。
顾衡之被王从之这话哽住了,不过好在,萧子政很快就替他解围了。
萧子政怒道:“孤不是让你留着吗?!”
“陛,陛下,您当时只将那东西砸在桌上,还对太傅说‘名士气节当真比身体还要重要?’,您真的没有说不让太后挪用啊……”听这语气,太医好想要哭出来了。
萧子政话音刚落,王从之看向顾衡之的眼神都多了些叹服。
萧子政的话听得顾衡之眉头紧皱——
所以说,原主都不要这玉暖膏了,小暴君这又是在做什么?
很快,顾衡之就从萧子政的话里得到答案了:
萧子政道:“没了玉暖膏,你这狗东西就给孤找个其他法子!太……顾衡之这几日手疾又发,你倒是给孤想个法子出来!”
哦~原来是给他找手伤治疗的方法来了啊……
顾衡之眼中透出些笑意。
他这学生,好傲娇啊。
今日下朝看小暴君走得那么急,连看都不看他,顾衡之一眼就看出小暴君貌似有点生他的气。
现在一看,生气了,居然还挂念着他顾衡之的身体。
不过,仔细想想,原主确实是个狠人,亲自剜去骨肉给小暴君吃,也难怪小暴君念念不忘了。
自己这冒牌老师,还真不知道怎么超过得了原主。
顾衡之讽刺一笑,努力赚生命值的他,脑海中却蹿出一个与生存背道而驰的想法——
怕是只有他为了小暴君而死,才能超过原主的地位喽。
第23章 同住
这个有些黑暗的想法飘过脑海后, 顾衡之眼中的阴翳挥洒不去,离顾衡之最近的王从之将顾衡之的表情看得最为真切,顾衡之这幅表情,让他想到了陛下想大开杀戒的时候, 王从之咽了咽口水, 吓得口音都变调了:
“顾……顾太傅?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 我很好。”顾衡之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朝王从之柔和地笑了笑,明明他们身处在房檐的阴影之下, 王从之却仿佛感受到了暖暖的阳光。
王从之尴尬地笑笑,没有说话。
顾衡之转头继续看向萧子政。
萧子政这边,空气一时寂静,太医久久不回话,就算是站在外头的顾衡之也能感受到小暴暴的暴躁脾气。
刚刚发完火的萧子政十个太医都招架不住, 太医也想马上给萧子政回答,可无奈帝王之威如同利剑一半高悬在太医头上,太医年纪大, 一口气上不来, 喉头滚动连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颤颤巍巍地说道:
“其实……其实, 还有个法子。陛下苍龙殿后的温泉汤池温暖如春,严寒不可侵袭,若是将顾太傅接到宫中疗养,只需每日泡上一次,泡的时候,房间内再烧着暖炉让热气充盈,以免着凉, 再加上陛下的真龙之气,想来定能止住太傅手上的寒气,如果可以,疼痛的时候也最好泡上一次……”
萧子政没有回答,只是那阴狠的表情就让太医慌张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只听“扑通”一声,那太医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还未等萧子政发落就提前求饶了——
他在说什么梦话,顾太傅就算是陛下的太傅,那除去那官衔也不过是凡胎**,与陛下比起来就是凡夫俗子,怎么能去到苍龙殿与陛下同住?要是陛下与太傅气息不和,太傅冲撞了陛下龙气以致影响国运,他这主意一提,如果让天占台的大臣们知道了,高低得参他一笔,到时候,可是要凌迟处死的啊!
“臣罪该万死,顾太傅之躯怎能入住苍龙殿与陛下同住!是臣糊涂了,请陛下不要怪罪于臣的家人!”
太医这句话差点就说出口了,不过,幸好在他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前,萧子政就先开口说道:
“你这个法子,孤与太傅提过了。”
说罢,萧子政的神色黯淡了几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生气,准确来说,竟然有些失落。
太医并不知道,萧子政只是习惯了在外人面前摆出阴沉的表情以显示帝王之威,他看起来阴沉,实际上大脑正在放空,想的正是昨天晚上自己等待顾衡之回信的场景。
在场的人有谁见过萧子政这般接近委屈的表情啊!
顾衡之也没有想到。
见萧子政的气势柔和了些,太医大着胆子道:“那陛下只管做便是了,在苍龙殿汤池中洗浴,确实有助于太傅。”
“太傅不同意呢?”萧子政闷闷道,“昨夜孤已经问过太傅了。”
萧子政话音刚落,王从之又看向了顾衡之。
那样震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
顾太傅,您昨晚上又跟陛下在一起?!
只是飞信啦,不要误会~
顾衡之本应该这么说,可不知道什么心理,顾衡之没有纠正王从之的想法。
屋内众人的表情跟王从之没有什么分别,他们可想不到萧子政会把皇家的信鸽用来跟顾衡之说私房话,还以为是昨晚上陛下偷偷把顾太傅叫到宫里来议事。
太傅不同意就不同意呗,陛下您去劝顾太傅,可别来砍太医脑袋啊!
太医心里苦,更觉得自己命苦,但是心里的话说不得,不回陛下又显得不和礼仪,万一又把陛下惹火了,那可是十个九族的头都砍不起。
为了自己的家人们,太医大着胆子道:“就算太傅不愿又有何妨?只要陛下愿意不就可以了?陛下是东乾最为尊贵的主人,普天之下,什么不是陛下的,就连顾太傅不也是陛下的?只要陛下想,有什么不可以的,等太傅真的体验到了苍龙殿汤池的作用,便会知道陛下是为了他好了,况且也不需多泡,也就一个冬天的时间,陛下的话就是圣旨,太傅最懂礼法,想来不会抗旨。”
这虎狼之词!
顾衡之瞧着那太医看上去只是个瘦弱老头,没想到脑瓜子里还能装着强取豪夺的戏码。
小暴君会同意吗……
顾衡之看向萧子政。
只见萧子政愣了愣,半天没有反应,就像是大脑宕机断线了似的,一丝可疑的红晕浮现在萧子政的脸颊上,许久萧子政才喃喃道:“你……你说得不错,孤是皇上。”
“对,孤是皇上。”片刻后,萧子政的语气就变得坚定了起来,他的表情变化得很快,再次戴上了皇帝才有得专属威严面具。
“你是什么太医?”萧子政问道。
一听萧子政这么问,太医就知道逃过一劫了,一般陛下都不记得他们的姓名,只有在褒奖的时候,才会顺口问问他们的姓名,然后转头就忘掉了。
“回陛下,臣姓李,陛下可叫臣李太医。”李太医说道,他等待着自己的奖赏。
“李?”李太医话音刚落,萧子政眼中锋芒毕露,宛若刀锋一般,差点把李太医的心脏扎个对穿。
“你跟李如风是什么关系。”萧子政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