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被这些藤蔓缠绕、束缚、搅弄,最后被拖进无尽的洞底,再也不见日光。
江之遇一下子吓醒了,醒来,发现自己的衣服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很是羞窘,又有些茫然。
因为他很少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更别提这次和那晚一样,是通过后面……
意识到这一点,江之遇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道他也出现问题了?
他把脸蒙在薄被里,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过了许久,想到身边还睡着养子,顾不得茫然和羞耻,连忙去浴室换了衣服,把弄湿的睡衣偷偷洗掉。
清晨,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阳光斜斜穿进小院,点亮一个清新明亮的早晨。
江之遇正在厨房熬粥,拿着勺子在锅底轻轻翻搅,微微有些失神。
一道有些哑的低沉声音在身后响起:“今天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你口中那位许大夫?”
江之遇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手中的粥勺。
“晚、晚点,霍少爷可能一会儿要过来学习。”
“哦。”谢津延有些不爽,帮他把做好的鸡蛋煎饼和酸汤馄饨端到客厅餐桌上。
“他要在这里学多久?”
谢津延抬眸望向男人系着围裙站在厨台前的纤细身影。
清晨阳光透亮,厨房的窗台上摆了男人自己栽种的几盆小盆栽,其中一盆长着嫩绿的薄荷。
舒缓的风一吹,窗台上方木质挂杆上挂着的吊兰和常春藤轻微晃动,薄荷的清香也随之扑入鼻中。
谢津延就这样注视着眼前一副漂亮的景象,漂亮的身影。
他想,如果每天早上醒来都能这幅画面该有多好。
江之遇为着昨晚的羞耻梦境没有关注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大概要一个星期吧。”
“这么久?”谢津延声音有些闷。
没有忘记昨晚工具屋里,他那位冷情冷性的发小是怎样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眼前男人的画面。
江之遇:“这种技法本来就很复杂,我自己当初都学了大半个月。”
谢津延没作声了,长腿迈出厨房去卧室把小侄子叫醒。
今天是周日,谢寻昭辛辛苦苦学习了一个星期,按照约定,他今天可以痛痛快快地睡懒觉和在养父这里玩一天,等傍晚的时候和小叔一起回北城。
三人围着方桌吃早饭,霍岭生给发小发来一条消息:[你帮我跟昭昭养父说一声,我晚点再过来找他学习。]
谢津延有些意外,心里那丝不爽顷刻烟消云散,面上却十分沉稳:[怎么了?不是约好的九点钟吗?]
霍岭生站在借住在溪源乡的一户村民二楼的客房窗前。
从他的角度,能远远看到那座隐在弯曲小道尽头,被绿树环绕露出几片乌瓦的小院轮廓。
他心湖又掀起一阵涟漪,确切来说从昨晚踏出那座小院起,他的心就没有平静过。
眼前总浮荡着千万映照着男人漂亮眼眸的斑斓碎片。
霍岭生不记得以前在哪里看过,在特定的氛围,尤其是在突然出现的或浪漫,或危险,或昏暗光线的情景下,人的心跳很容易被眼前的画面和氛围干扰。
继而出现心跳紊乱,心绪不定,心思被一同出现在这个特定氛围中的另一个人牵扯。
霍岭生觉得,一定是昨晚的礼花筒炸开得太突然。
夜幕降临,窗外一片昏暗,所以才显得悠悠竹灯下绽开的这簇金屑有多绚烂,像夜幕里四散飞去的萤火和星辰。
还有盛放在窗前火树银花一般璀璨漂亮的烟火。
如果没有这些特定氛围的加持,他的心湖一定不会掀得这么猛烈。
他不会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多让他心动,不会觉得眼前的世界有多梦幻斑斓,以至于闯进来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遮住自己视线的身影有多碍眼。
霍岭生决定缓一缓,等这些梦幻般特定的景象在眼前黯淡一些,或许他就能够降下心中那丝隐隐的期待。
他怎么能对发小的人起心思?
尤其还有个黎清叙不安居心,两人昨天在群里险些吵起来。
霍岭生无论如何都不能插进去一脚。
这样的话他与心思龌龊被自己不齿唾弃的黎清叙有什么分别?
霍岭生敛眸,转了转缠在腕上的佛珠,心中默念了几句清心诀。
随后曲指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大概水土不服,身体不太舒服,我需要休息一下。]
谢津延:[正好,我也水土不服上火了,昭昭养父要带我去医馆看中医,没时间教你。]
霍岭生没再回复,只清冷眸子凝在“昭昭养父”四个字上。
厨房飘香。
谢津延放下手机,姿态一下子松散:“岭生刚才告诉我说他身体不太舒服,今天不能来找你学习了。”
“他怎么也不太舒服?”江之遇咬馄饨的动作微微一顿,昨天不是还说这位发小在山上修行,体质很好吗?
谢津延盯着他被汤水润湿的漂亮唇瓣,语气平淡道:“和我一样水土不服。”
“那要不要也让他去看一看中医?”江之遇有些意外。
他这里气候到底有多不适应,让这两位身体看上去都很健魄的大少爷一来到这里就不舒服。
谢津延十分不想眼前的男人也关心别人:“他喝点热水就好了。”
吃过早饭。
因为霍少爷突然身体不适不来找他学习,江之遇决定今天的时间就用来陪养子。
周末真的是太短暂了,一眨眼,昭昭下午就要和他小叔叔一起回北城了。
不过想到昭昭小叔上火了,他还是决定先带昭昭小叔去看许大夫。
三人从院子里出来。
一走出门,就吸引了溪源乡来往村民们的目光。
小蓁姐从隔壁跟江之遇还有昭昭打招呼,看到他们身边跟着的俊逸矜贵的男人,小蓁姐已经知道这是昭昭找回豪门的亲小叔。
“之遇,早,昭昭早。”
“蓁蓁姐好。”谢寻昭热情地和这位一直很照顾他和养父的邻居姐姐问好。
谢津延冲她礼貌颔首:“谢谢你们以前照顾昭昭。”
小蓁姐似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生人勿近一脸冷峻的男人会这样亲和:“没什么,都是同乡人,又是邻居,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目送三人身影走远,小蓁姐还是觉得这个俊逸非凡的男人和之遇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尤其是男人偶尔侧头望向之遇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和黏腻,很难不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对了,村里好像又来了个长得特别帅的大帅哥。
和昨天离开的风度翩翩的黎医生以及昭昭身边这位高冷矜贵的小叔叔不同。
那位大帅哥手串佛珠,气质清冷,用小海螺的话说,像来凡尘历劫的佛子。
小蓁姐看他进入之遇的小院,听说是来找之遇学艺的。
三个气质不同的大帅哥轮番出入之遇这里,看着真是赏心悦目。
这不比那位不知道在哪里,只贡献了一枚精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孩子的亲生父亲强?
江之遇带着昭昭小叔走在前往许大夫医馆的乡间小路上,有种牵着某种大型珍稀犬的感觉。
因为无论他走到哪里,溪源乡的村民们都会向他投来或热情或好奇的视线。
昭昭找回谢家豪门的事如今全村人都知道了,他这位小叔虽然上周来得匆忙走得匆忙,但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看一眼一大一小相似的容貌,就猜出了他们之间的叔侄身份。
“你们这里的村民很热情。”谢津延并没有因为投注过来的众多好奇视线而面上显露出任何不耐。
相反,凡是上前找他搭话的乡民,他都一一礼貌回应,极尽耐心。
对谢津延来说,这里是小侄子的第二故乡,对小侄子好的人,他都会以礼相待。
江之遇点点头:“对,这里的人是这样,很淳朴,大家也都是一家有事,其他家都来帮衬,就是地方太偏,大家都不怎么富裕,只能尽自己能尽的一份心。”
谢津延听了,黑眸若有所思。
许大夫的医馆在溪源乡尽头,门前种植了许多芭蕉和翠竹。
今天没有下雨,没有淅沥淅沥的雨点打着芭蕉,却有舒缓细风摇着翠竹,在医馆的窗棱上投下山水画一样的竹影。
江之遇带昭昭小叔来到许大夫问诊桌前,告知缘由,说他火气有些大。
许大夫目光在这个男人身上上下打量片刻:“他就是气血旺盛,疏解一下就好了。”
江之遇瞪大眼睛:“对,他就是太旺盛了,您能不能把他的性……能不能把他的火气压一压?”
许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道:“这种事情宜疏不宜堵,可能是你怀了孕,你们俩同房不便,他过于积压了。”
江之遇:“?”
江之遇愣了愣,过了好半天反应过来许大夫说的什么,惊得一下子语无伦次:“他不是我老公。”
江之遇隽秀的脸上瞬间铺满红霞,耳根热得发烫,一慌张说话又开始磕磕绊绊:“他、他,他是我养子的小叔,我们怎么可能同房。”
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同房的。
许大夫:“哦。原来你就是昭昭那位找回家的亲小叔啊。”
许大夫不怎么出医馆,却也听前来看病的乡民们提到过,只是没有见过。
许大夫和蔼地笑了笑:“年纪大了,是我老头子弄错了。”
他开了副疏瘀降火的药,不再问其他的事情,只叮嘱江之遇:“你自己也要好好注意身体,有任何不适都要及时看医生。”
江之遇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带身边的男人走出医馆,在院子里和许爷爷养的几只猫咪一块玩耍的谢寻昭连忙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