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我打不过阿延和岭生怎么办?
第41章
祁焰大脑晕晕乎乎的。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脑海里会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他脊背贴着木船的船板, 刚才那条缓缓蠕动朝他爬来的水蛇把他吓得够呛,以至于他整个人都缩在了小木船上。
船晃啊晃的。
船底的湖水也被晃得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发出哗哗响的声音。
他的衣服被水溅湿了一点。
美人刚才俯身过来帮他驱蛇的时候, 他终于看清了他衣服上的绣线。
不是专门的图案, 好像是沿着某种划破的痕迹补上去的图案, 遮住了那道蜿蜒。
还有, 他靠近左侧耳垂的脖颈那里有一颗小痣。
耳朵小巧可爱, 鼻头也可爱, 粉粉的,凝了颗不小心溅到鼻尖上的水珠。
祁焰觉得自己晕眩得更厉害了,船更加摇晃了。
他不记得自己有晕船的症状, 他躺在游艇上被海浪那么大幅度地掀拍都没有这种感觉。
“你有这么怕蛇吗?”
江之遇看眼前这么个高个大男生疑似吓得瘫软在了船上,帅气的脸上表情痴怔, 总是张扬挑着的眼眸也一阵涣散。
他不禁有些担心:“你真的不用怕, 它就算咬到你也没事,没有毒, 就像被蚂蚁夹了一下那样, 过了会儿就不疼了。”
果然是豪门长大的少爷, 娇生惯养的。
一条小水蛇就把他吓成了这个样子,比害怕被大鹅啄的昭昭小叔胆子还小。
祁焰听美人吴侬软语的安慰声音悠悠远远飘来,他第一次在包厢听他说话的时候还在想,他怎么说话还有口音啊。
穿的衣服土里土气,眉目怯缩, 说话又带着乡音。
现在却觉得耳朵像是被绵软的云朵轻轻揉了揉, 整个人瘫软成了一摊水。
“我叫你朋友过来吧。”江之遇见眼前的男生半天没有反应,以为他被吓坏了,打算让他的发小霍少爷过来把他接回去。
毕竟这么大的个子, 江之遇就是没有怀孕也驮不回他。
“别别别,别叫岭生。”祁焰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被岭生知道他刚才的糗状,虽然知道他不会像黎清叙那样嘲笑自己,祁焰还是觉得很没面子。
祁焰阻止住美人。
“那什么,我、我只是从来没在现实世界里遇见过蛇,而且它们湿湿滑滑的,我一向不喜欢软体爬行动物,很丑,不是害怕它们。”
“我知道了,你不是害怕它们。”江之遇没忘记男生刚才那记嗓音拐了好几个弯的惊呼和吓得惨白的一张帅气的脸。
他把船往岸边撑:“荷叶我已经摘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岸上了。”
“之遇哥,刚才谢谢你。”虽然觉得丢脸,祁焰还是向这个帮他把蛇赶走的美人道谢。
没想到美人看着纤纤弱弱的,在他们面前也跟只小白兔一般,丢起蛇来丝毫不含糊。
“对了,我能这样称呼你吗?我好像听谢伯母说你比我们年长一些。”祁焰又问向撑着船桨往岸边划去的漂亮身影。
江之遇回头看了他一眼,褪去刚才那副惊吓的表情,男生又恢复了一张帅气无比的面庞。
此时的太阳光更耀眼了一些,湖面被阳光还有满湖的荷叶染成了介于金黄和碧绿之间一种剔透明媚的色彩。
岸边的草地是明丽的,男生撑着两只胳膊仰头看过来的笑脸也是明媚的,像他身后铺了满湖日光的太阳,又绚烂又耀眼。
这让江之遇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男生像极了一只仰着头求挠痒痒的帅气大型犬,仿佛用手指勾着挠挠它的下巴,它就会吐出舌头朝人笑。
江之遇有一瞬间被他小太阳般绚烂的笑容感染到,点点头:“可以,你想怎么叫我都行,我确实比你们要大一些。”
“之遇哥,你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生活的吗?”祁焰现在对这位乡下美人充满了好奇,拒绝阿延,自己一个人揣着孩子回到了乡下。
他原本以为这是美人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手段,没想到是他龌龊了。
祁焰现在听着耳边哗哗的水声,鼻尖荷叶、草木清香浮荡。
接天莲叶将他们围在一只小舟上,比他的私人海域还要美好漂亮。
江之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自己,嗯了声:“对,这就是我的日常。”
“那你一个人不会觉得无聊吗?”祁焰又问。
他喜欢热闹,尤其是有很多人的那种热闹,会让他感到十分满足和快乐。
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除了打游戏,就觉得没什么可做的,有点索然无味。
别提像眼前的男人一个人住在那座小院,一个人每天生活。
江之遇摇摇头:“不会,我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会觉得无聊。”
无论是精心打理自己的小院,看着自己的家一点一点变好,还是现在有了宝宝,他努力攒钱,给宝宝做玩具。
江之遇觉得自己的每一天都很充实,并且充满了期待,怎么会觉得无聊呢?
只以前偶尔会有一点空落,不过最近好像没有这样感觉了。
祁焰越来越觉得是自己误解美人了。
他怎么这么肤浅,几下就给别人下了评判。
船晃晃悠悠地被撑到了岸边,江之遇放下船桨,将绳索系好,随后拎起自己装了满满当当的荷叶、莲蓬还有收集好的露珠。
他对眼前的男生说:“我要回家了,你呢,刚才说在等直升飞机驾驶员过来接你回北城?”
祁焰经他提醒,这才想起自己今天这么早起来是因为睡不惯借宿在岭生那里的藤椅床,以及觉得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打算早早回北城。
可是现在,他对着这样一个美好而有趣的灵魂,刚才船晃悠摇荡,祁焰的心一直摇荡到了现在。
他突然不想回北城了。
没有人懂自己雨中撑荷叶伞和踩水的浪漫,这个男人懂。
他还会徒手甩水蛇!
祁焰眸光就闪烁道:“你听错了,我是等驾驶员帮我送几件衣服过来,我没打算回去。”
江之遇:“?”
他听错了吗?
“之遇哥,我帮你拎吧。”祁焰绽着明绚的笑容走过去。
“刚才你帮我赶走蛇,作为回报,我帮你拎篮子吧。”
江之遇想说不用,可是男生已经快速接过他手中的篮子挎在了手中。
江之遇:“……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祁焰扬起飞扬的眉眼,咧开唇角,一侧耳朵上的耳钉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江之遇被这道光芒晃了晃眼,那种有只大狗狗朝他笑的错觉又涌上了心头。
所以,当谢津延从轰隆隆的直升飞机下来,和前来学艺的霍岭生在一座漂亮的小院门前彼此冷着脸相对时,就看到了远处走过来的两道身影。
一个高个子,蓝发,逆着光下的笑容拉扯很大,眼睛都快弯没了缝,笑得很不值钱,像别人牵的一条哈巴狗。
另外一个,还是漂亮美好的让人心动。
可是,为什么这张清隽秀美的脸上会露出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
谢津延脸色十分难看。
一旁的霍岭生清冷眼眸也掠过一抹沉晦。
“他怎么来这里了,你知道?”谢津延死死地盯着那两道身影,以为自己看错了。
霍岭生声音很冷地应了声,没有否认。
“你怎么让他俩在一起了?”谢津延还是不可置信。
霍岭生凉凉地冷嗤一声:“什么叫我让他俩在一起,你当我是什么,你们的看门狗?”
“我以为你是正义的审判者。”谢津延同样讥诮一声,没忘记这个发小在群里是怎样审判自己和黎清叙。
但他口中这个“们”倒是让自己很受用。
霍岭生面色沉下来。
两道仿佛要把自己千刀万剐的视线投射过来,祁焰不是没有感觉到。
他脚步踟蹰了下,帅气面庞上的绚烂笑容也有些凝固。
江之遇在听他讲开演唱会中好玩的事情,不愧是万众瞩目,在世界范围内拥有那么多粉丝的大明星。
这位祁少爷真的很有感染力,特别的青春活力。
江之遇见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似是露出了点担忧和害怕的神色,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之遇哥。”祁焰又扬起绚烂的笑容冲眼前男人笑了笑。
“之遇哥,你知道我和阿延还有岭生他们几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是吧?”
江之遇点点头:“嗯,我听谢老夫人说过。”
“是这样的,因为我年纪比他们小一些,又比他们笨,常常不知道怎么了就惹得他们不高兴,对我有意见。”
祁焰眼眸里流露出类似于委屈和无助的情绪,在他这种五官立体,眉眼飞扬的浓颜系长相的脸上就越发像受了欺负的大狗狗。
“你别看阿延现在穿个西装人模狗样的,以前在部队里学过军体格斗术,平时还加入了什么剑术俱乐部,很不好惹。”
“岭生你别被他清冷的表象骗了,他在山上不是仅仅念佛经的,还跟他师兄们学了什么拳,以前把我当那个木人桩打,练习拳法。”
“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江之遇很是迷茫,这些确实是他不了解昭昭小叔和霍少爷的,也是第一次听别人告诉自己。
祁焰挎着篮子往美人身后缩了缩,抬起下巴指了指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