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舒真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这套,他有些厌烦地说:“我告诉你,但是你离我远点。”
林惊昼撇撇嘴,说了句“没劲”,就松开了手。
张裕舒按完密码,把手机丢给他。
林惊昼坐在床上,麻溜地按下一串号码,他说:“这是我的手机号,我给你存好了。但我的手机丢了,所以家里的座机号码也写给你。”
“多少来着……”林惊昼抓了抓脖子,表情有些迷茫,他一边不确定地按按钮一边自言自语,“应该是这个吧……”
张裕舒一脸无奈。
“保险起见,我把我家地址也给你,还有公司名字。”林惊昼在手机上打了一串文字。
张裕舒皱眉:“你给我这个干嘛?”
“我明天就要回北京了,如果你后面还想联络我就联络我吧。”林惊昼仰起脸,冲他一笑。
张裕舒撇嘴:“谁要联络你?”
林惊昼笑着仰躺下去,用脚去勾张裕舒的腿:“我想你联络我啊。”
但林惊昼写号码还少写了一位,张裕舒从前往后数,又从后往前数,对着这个只有10位的电话号码翻白眼。
他在心里计算,可能性有10×10=100种,他最多给林惊昼三次机会。
张裕舒从末尾开始试起,打了三通错误电话后,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满脸冷漠地,试了第四次。
一听到属于林惊昼的那种不太着调的声音响起来,张裕舒顿时心头火起。
“电话号码你少写一位不知道吗!”
张裕舒劈头盖脸一顿输出,骂完人就把电话挂了。
林惊昼立马打了回来,声音放软:“小舒,我错了。”
张裕舒又把电话挂了。
林惊昼坚持不懈,再一次打回来,但是被张裕舒按掉了。
于是林惊昼十分善于变通地开始给他发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像极了他在张裕舒身边时,嘴巴里会不断蹦出句子。
“我错啦,我错啦。”
“那时候我怕你拒绝我心里乱才写错了。”
“作为道歉的诚意,我已经背出你的电话号码了!”
“理我一下!理我一下!”
“我背给你听!快点接电话!”
张裕舒使劲闭了闭眼睛,只觉得手机上站着一只珍珠鸟,白白的羽毛,黑溜溜的眼睛,一开口却是林惊昼的声音,特别惊悚。
林惊昼的电话很快又打过来,张裕舒等了一会儿才接起来,还没开口呢,对面的人已经替他下结论:“看来你原谅我了嘛。”
尾音还拖得很长。
“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里读大学呢。”林惊昼说。
张裕舒淡淡地说:“挺远的,在上海。”
林惊昼“噢”了一声:“不远啊,我这个工作经常天南海北跑,下个月正好在上海有音乐节,你要不要来看?”
张裕舒不假思索地说:“我很少听歌,不用了。”
林惊昼倒也听起来没有太失望:“那等我来上海了找你玩。”
张裕舒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林惊昼那边就有人在喊他,于是他丢下一句要去工作了,就挂了电话。
音乐节前一周,舍友也提起这件事,说要跟学长去做志愿者,可以免费看演出,没准还能弄到林惊昼签名呢。
张裕舒在一旁不为所动,舍友说得兴奋,他觉得有点吵,键盘按下好几个删除键,特别煞风景地来了一句:“林惊昼的签名有什么好?”
“靠,我可喜欢他的歌了,编曲写词都牛逼。”舍友说。
张裕舒“哦”了一声,淡淡地说:“真奇怪了,林惊昼没火的时候,怎么没人这么懂他的音乐?现在名气大了,谁都要夸他一句,这种欣赏可真廉价。”
舍友已经习惯他时不时这样夹枪带棒地讲话,直接选择避开这个话题。
音乐节当天,舍友回来得很晚,张裕舒躺在床上,听到他压低嗓子跟还在下面打游戏的另一个舍友说话。
“我真要到林惊昼的签名了!他人好好!可惜没合影。”
张裕舒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今天的短信页面十分安静,不像前几天,林惊昼隔三差五要发来几句废话。
张裕舒不满地把手机往旁边一丢,把眼睛闭上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震了两下,伴随着舍友滔滔不绝的背景音,张裕舒皱着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消失了一天的人又开始吵闹。
“我在上海了!明天有空吗!”
“我叫车来接你(^ ^)”
“小舒小舒,收到请回复!”
张裕舒打字回他:“几点?”
林惊昼应该很闲,没到半分钟就回了过来:“等我俩都睡醒,不着急。”
张裕舒追问:“那差不多是几点?”
林惊昼诚实地回了三个字:“说不好。”
一股怒气涌了上来,张裕舒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但为了在宿舍维持他现在已经睡下的假象,他忍住了给林惊昼打电话骂人的那种冲动。
情绪的堆积就像气球,第二天等待林惊昼联络的时间里,这个气球越胀越大,到了下午两点,充满他整个脑海的气球让他决定,他今天不要见他。
但林惊昼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在十分钟后给他打电话,十分认真地疑惑:“你们学校怎么不让我进去?”
张裕舒抓起桌子上的钥匙就往外走,声音很不高兴:“你怎么过来了?”
“我打车啊。”林惊昼嘿嘿一笑。
张裕舒被他噎住,又问他:“你在哪个门?”
林惊昼的声音飘远了:“师傅,这是哪个门啊?”
张裕舒:“……”
等张裕舒走到东门的时候,林惊昼已经和保安师傅熟到坐在一张板凳上喝茶了,林惊昼看到他,冲他招手,还一脸得意地跟保安师傅介绍:“叔,这是我弟弟,帅不?”
张裕舒在一旁气得要冒烟。
林惊昼走出来,冲张裕舒眨眨眼,勾住他的脖子带着他往外走。
张裕舒不耐烦地挣脱:“你真是不怕被人认出来。”
林惊昼只戴了一顶鸭舌帽,帽檐下一张漂亮的脸,眼角向下,唇角向上。
“不承认就好了。”林惊昼无所谓地讲。
张裕舒伸手用力压了下他的帽檐,不满地说:“你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
林惊昼“啊”了一声,然后说:“对哦,我还没吃饭。”
张裕舒板着脸,扯着他的胳膊,然后干脆地在路边伸手拦出租。
“干嘛不去你们食堂吃?”林惊昼问。
张裕舒皱眉:“你想被认出来然后在我们学校引起混乱吗?”
林惊昼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张裕舒一把塞进了车里。他很不满地说:“我才刚离开酒店,我不要回去。”
张裕舒给司机报了个地址,瞪了林惊昼一眼。
林惊昼吐了吐舌头,扮可爱。
张裕舒不为所动,转过脸去,不理他了。
张裕舒带他去了学校附近一家有包厢的餐厅,林惊昼叽叽喳喳格外话多,只有吃东西的时候会短暂安静,食物在他的腮帮子上鼓出一座小山。
吃完饭,两个人就回到了林惊昼住的酒店,刚关上门,林惊昼就扑上来,嘴唇在张裕舒脸上印了一下。
张裕舒猝不及防,没好气地说:“干嘛啊?”
林惊昼歪着头看他:“我在哄你高兴啊。”
张裕舒“切”了一声。
林惊昼凑过来,拉起张裕舒的手,笑着说:“我来晚你不高兴啦?”
张裕舒偏过脸:“没有。”
林惊昼仰起脸,嘴唇擦过他的侧脸,最后含住他的耳垂。
“但是我洗好澡了。”林惊昼的呼吸如同一条蛇,缠在张裕舒的耳畔。
张裕舒不为所动:“这就是你的哄人方式?”
林惊昼按住他的皮带扣,微笑起来:“反正如果是我的话,应该挺受用的。”
张裕舒伸手按住他的腰,顺着脊柱往下滑,没好气地打了一下。
林惊昼又笑:“你还有这种癖好啊?”
张裕舒懒得跟他说废话,他一把勒住林惊昼的腰,把人扛起来,扔到了床上。
午后的时间就这么被浪费掉,等到他们从床铺中抬起头,日头已经偏西,天空被染上淡淡的橘色。
林惊昼侧躺着,用手摸张裕舒的眉毛,他有些好奇地问:“你肚子上怎么有道疤啊?”
张裕舒扯过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淡淡地说:“小时候急性阑尾炎,开过刀。”
林惊昼把被子踢开,人就这么滑下去,他凑近看那道斜着的疤。
张裕舒的皮肤很白,年轻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肌肉是薄薄的一层。这就让那道疤看起来很突兀,好像是谁不小心,用画笔意外划下了一道。
林惊昼用嘴唇碰了碰那道疤,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张裕舒伸手轻拍他的发顶,有点臊:“你干嘛?”
林惊昼就这么抬起头来,一对眼珠剔透明亮:“我觉得你很厉害啊,我最怕医院了。”
张裕舒抿了下嘴唇,逞强:“这有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