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舒当场便笑不出来了。
他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结结实实地经历了一把在发情期中被暂时标记的感觉,冷汗沿着肌肤滚了下去,眼前蓦然泛起了一片白光。
接下来的时间,龙乾用实际行动向兰舒证明了,易感期的Alpha是一种极其记仇的生物。
整整一天的时间里,龙乾竟忍着没再和兰舒说过一句话,连抱着人喂饭的时候都冷着脸,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兰舒对他始乱终弃了。
但不说话归不说话,该做的事却一样没少。
发情期走到第三天时,情潮之间几乎失去了空档,兰舒像是颗熟艳的桃子一样,被人翻来覆去地啃食,汁水顺着足尖淌了一地。
那是一场无声的角力,更是一场真正的“私刑”。
但行刑对象的嘴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任由行刑者用尽手段,也没能撬开分毫。
两人就这么角逐到了第四天博弈赛开幕的时候。
无数观众在直播间怨声载道,疯狂质问为什么不见兰舒和龙乾时,他们心心念念的首席大人正被人按在房间的落地窗前,被迫俯瞰下面的人山人海。
兰舒似乎很害怕那些可能透过窗户扫来的窥视,连眼睛都只敢垂着,但他依旧抿着唇一言不发。
龙乾从身后观察了他半晌,终于说出了两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学长,你说……我要是把窗户的单向透明功能关掉,会如何?”
兰舒缓了半晌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闻言扭头看向他。
没等龙乾看出那眼神中的含义,兰舒竟直接扭过头,抬手要去按取消单向透明的按键。
天星大厦下人山人海,有些记者的记录光脑甚至正飞在半空中,只要单透功能一撤去,无数双眼睛瞬间便能看清楚他们房间内的一切。
龙乾被吓得呼吸骤停,当即攥着兰舒的手腕扯了回来。
他慌张得宛如珍宝险些被人夺去的龙,扯完手腕还不够,生怕兰舒当真按下了按键,于是连忙拉上窗帘,抱着人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后,心脏才算勉强平复下来。
龙乾在心悸中回神,几乎是贴在兰舒耳根处低吼道:“……你干什么!”
兰舒一言不发,直到在沙发上坐下后,才扭头看向他,哑着嗓子轻声道:“……你舍得吗?”
这话来得没头没尾,但龙乾闻言却一下子顿在了原地,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
那些藏在情糜下的真心,猝不及防被人挖了出来。
——他舍得吗?
龙乾心下像是猛地被人攥了一把一样,眼角突然泛起了一丝近乎委屈的热意——你明知道我不舍得,明知道哪怕为你去死我也心甘情愿,为什么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兰舒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任由Alpha如何气急败坏地吻着他的唇舌乃至身体,他依旧无动于衷。
像个漂亮的空心人。
龙乾恨透了他这副模样,发狠地舔吻着他的舌尖,只恨不得把他连舌头带人一起吞吃入腹。
可亲着亲着,他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一道闪光——不对……好像还有一件事被他遗漏了。
兰舒靠在茶几上任由龙乾亲吻,可下一秒,那人却突然松开他,扭头从一旁的衣服口袋中翻找起了什么。
兰舒起初没有在意,可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他却骤然回神,瞬间睁大了眼睛。
龙乾捏着那枚芯片打量着他的神色,见状心下猛地一紧——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这芯片果然有问题。
兰舒原本多少猜到了龙乾之所以能找到富伦,恐怕是因为埋在岛屿某处的记忆芯片,但众目睽睽下,芯片又浩如烟海,他完全没想到龙乾居然能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芯片拿了回来。
龙乾仔细观察着怀中人的神态,将芯片举到他的眼前道:“学长,这是我从那片岛上找到的芯片。”
兰舒死死地盯着那枚芯片,嘴上却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龙乾眯了眯眼:“除了失忆之外,我其实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为什么我和这枚芯片也能产生关联感?为什么我分明没学过,却能看懂芯片上的文字?”
他按着芯片摩擦在兰舒的胸口,指尖逐渐用力,借着Omega对他的真心,卑劣而险恶地威胁道:“兰舒,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些事解释清楚——我就把它掰碎了给你看。”
兰舒闻言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他将视线从芯片上移开,平静和龙乾对视了三秒,突然侧头狠狠地咬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那一口来得实在毫无征兆,龙乾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指尖随之一松,他尚未反应过来,兰舒便已经把芯片抢过含在了嘴里。
“——!”
柔软炙热的触感瞬间透过芯片传了过来,龙乾大脑轰然一声炸开,不顾手上的鲜血,当场气急败坏地掐住兰舒的脸颊:“吐出来……!”
浑身上下湿透了的Omega闻言不为所动,反而含着芯片扯出了一个虚弱中带着挑衅的笑容。
然后——他用牙齿咬着芯片,舌尖则缓缓地舔了下去。
龙乾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大脑中那处名为理智的弦骤然绷开。
他自以为能以此拿捏住兰舒,所以极其自信地拿出了那枚芯片,未曾想,他却亲手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了兰舒手上。
湿软高热的口腔包裹着那枚芯片,裹得人失去了所有理性,彻底沦为了欲望的奴隶。
世界失去了声音,寂静得没有了任何涟漪。
过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龙乾彻底回过神时,屋内两股浓郁的信息素已经彻底混杂在了一起。
他这才像是大梦初醒般,一帧一帧地缓慢低头,却见兰舒不知何时被他按回了床上,汗珠正沿着腿肉往下淌。
之前那个有恃无恐,含着芯片挑衅他的Omega,眼下像个坏掉的布娃娃一样,靠在他怀中彻底软了下去,狼狈得好不可怜。
屋内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龙乾一件事——彻底标记完成了。
兰舒终于成了他的Omega,之后连强效抑制贴都将遮不住他身上的气味,只要他迈出这个门,全星际都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那个湿软到一塌糊涂的美人,勉强回过神后的第一个动作,却是在他怀中无力地探出舌尖,把那枚湿漉漉的芯片吐了出来。
兰舒轻轻捏起那枚晶莹剔透的芯片,用一根指尖抵在了自己的喉结处,在Alpha暗到极致的目光中,按着它一路向下,最终滑到了自己的小腹,留下了一道香艳的水痕。
龙乾见状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手臂间偾张的肌肉随着他剧烈的呼吸不断起伏着。
“……饱了。”兰舒欣赏着他的气急败坏,勾了勾嘴角,将这场荒唐情事开场时,龙乾大言不惭送给他的话全数奉还了回去:“多谢款待,学弟。”
四天的角力终于在此刻出了结果。
龙乾连半个字都没能从兰舒嘴中撬出来,最终落得了一个丢盔卸甲,一败涂地的下场。
他是兰舒的入幕之臣,是拜倒在对方魅力下,无可救药的奴隶。
第44章 记忆
兰舒好整以暇地躺在茶几上,抬眸欣赏着面前人的模样。
龙乾一言不发地支在他身上,肌肉随着呼吸不断起伏,汗珠顺着肌肤往下淌。
半晌他从兰舒身上拿起了那枚湿漉漉的芯片,看都没看一眼,转手便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威胁不到兰舒,这芯片对他来说便没了作用。
兰舒见他扔得如此粗鲁,眉心不由得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人冷着脸抱了起来,抬脚向浴室走去。
兰舒抬眸略显新奇地打量着Alpha冷峻的容颜。
别说,这副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过去的日子中,只有兰舒对龙乾甩冷脸的份,他还从未见过像眼下这般冷脸的龙乾。
那时才刚满十八岁的Alpha,生怕惹了兰舒不高兴,很多时候分明已经失落到了极致,却还是要强撑着笑脸。
兰舒每次回忆起那段时光,都想让龙乾能像现在这样,把一切不高兴的心思都表现出来。
只可惜逝去的时光总是如流水一般,再难回头。
龙乾暗自嫉妒甚至憎恶过去的自己,妒忌他曾经拥有过兰舒最炙烈青涩的爱意。
殊不知,眼下的他其实已经身处于曾经那个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优待中了。
能被纵容到可以肆无忌惮的生气,本就是一种有恃无恐的殊荣。
若是当年那个小心翼翼把兰舒当宝贝哄的Alpha一觉醒来来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掉下巴,从而反过来妒忌自己的好命。
不过眼下的龙乾生气归生气,该干的活倒是一个没少干。
他抱着兰舒进了浴室,冷着脸给人洗澡,每一步清洁都做得很到位,就是下手有点重。
兰舒被他搓揉得面色微变,疼痛倒是不疼,但过了半晌后他还是没忍住轻声道:“不用清这么……”
“得弄干净。”龙乾冷着脸公事公办道,“不然会发烧。”
兰舒靠在花洒下龙乾搬来的凳子上,把腿架在面前人的肩头方便他动作。
他歪着头,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冷脸Alpha,半晌还是没忍住道:“清洁力度这么大……你是怕我怀孕生下来你养不起吗?”
此话一出,效果堪称立竿见影。
上一秒还冷着脸装深沉的Alpha,下一秒听到这话果不其然瞬间便破了大防,当即拽着他的脚踝往怀里一拉,几乎是抵着他的鼻尖道:“……你生十个我都养得起!!”
兰舒被他震得耳朵疼,却享受到了逗小狗的乐趣,嘴角忍不住上扬。
龙乾气急败坏地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一看到兰舒这副揶揄的笑容,他便不由得一顿,登时知道了这人恐怕是又在逗自己。
他盯了兰舒半晌,随即抿着唇再次低下了头。
兰舒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正当他以为这大少爷又生气了,拢着他的头发慢条斯理地思索着该怎么哄对方时,龙乾却揉着他腿根处干涸的斑点小声道:“我不是明雪时和龙宇,不会把孩子当作要挟你的工具。”
“所以……”他低下头,珍重而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兰舒的小腹,“如果真的怀上了,就算你不想要……也麻烦告诉我。”
“我会负责的。”
兰舒一愣,心下不由得一软,捧着他的脸颊轻轻抬起,像是神明亲吻他的信徒一般吻着他的面颊:“怎么会不想要呢?如果祂愿意来到我们身边的话……我们一定会把祂好好养大的。”
——不会再让祂经历我们曾经经历过的风雨。
兰舒轻声着诉说那些可能的未来,似乎是在弥补龙乾那千疮百孔的童年,又像是在弥补他自己。
弥补那个,连【母亲】都不知道该怎么写的自己。
听到他用的是“我们”,龙乾心下一酸,忍不住道:“……那我会嫉妒祂的,能拥有你这么好的爸爸。”
兰舒有些失笑,顺着他英俊的面容缓缓向下吻去,像是在描摹一个精美的艺术品一样,显然非常满意自己挑选的Alpha。
龙乾手下动作一顿,心头骤然涌出了一阵难言的酸楚。
其实兰舒对他的好已经超过了他曾经的想象。
那个曾经让他耿耿于怀、彻夜难眠的亡夫就是他自己,昔日不敢奢求的爱意如今全部捧到自己自己面前……便是在往日最大的美梦中,龙乾也不敢梦这个。
他想要的一切,如今都已经实现了,就算兰舒有秘密不愿意告诉他,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