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究竟在意难平什么呢?
想到这里,龙乾心头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泄了。
他能怎么办呢?
哪怕那个人哄他,骗他,欺瞒他……可他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他。
他骗得了所有人却唯独骗不了自己。
龙乾心知肚明,即使失去了记忆,但从第一眼看到兰舒开始,他便喜欢那人喜欢得不得了,甚至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送给他。
……算了。
Alpha低下头,轻轻咬了他一口,便自作主张地原谅了对方的一切欺瞒。
那一口轻到可以忽略不计,兰舒被他咬得莫名其妙,直到洗完澡躺回床上,他还是没想清楚龙乾咬他的那一口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人从小没爹疼,时至今日恐怕还没过口欲期,爱咬东西倒也算正常。
兰舒突然又觉得那人十分可爱,正当他忍不住扬起嘴角沉浸在思绪中时,龙乾收拾完浴室,跪在他身后,无比自然地摸了上来。
四天下来,他那双手似是有了习惯,轻车熟路地便绕到了兰舒胸前。
兰舒任由他摸,只是轻声道:“……你不是在和我冷战吗,少爷。”
“谁跟你冷战了。”龙乾从后面埋在他的颈窝中,显然又把自己哄好了,“……过去的事你不告诉我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好大度。”兰舒失笑,“谢谢少爷。”
他说完原本等着身后人回应,未曾想半晌没有动静。
兰舒一怔,扭头一看,却见Alpha竟已经困得双眼开始打架了,却还是死死地抱着自己不愿撒手。
兰舒见状心下瞬间就软了。
受Omega发情期的影响,Alpha体内的激素会随之升高,强行提高他们的体力和耐力,而当彻底标记完成后,激素水平骤然褪去,很多Alpha便会体力不支直接晕倒。
一般来说,遇上兰舒这种程度Omega,换个Alpha来,哪怕有激素作用,此刻恐怕也已经被榨的成人干了。
能把他翻来覆去险些捣成软泥的龙乾,虽然最后棋差一招败给了他,但其实已经算是Alpha中的翘楚了。
想到这里,兰舒看着眼前人,眼底不由得染上了几分笑意,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累了就睡,何必强撑呢?”
不出意外,困到掉头的小狗闻言立刻强撑着呲牙道:“……谁累了?”
“好了,别逞强了。”兰舒好笑地拥着他的脑袋,“能撑四天已经很不错了。”
这话仔细听来分明是相当客观的评价,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对无能丈夫的宽慰。
龙乾闻言气结,连带着困意也消退下去了,当即叼着他的锁骨磨牙道:“你耍阴招,这次不算……!”
兰舒丝毫不怵,反而质问道:“你耍了那么多阴招,现在好意思来说我?”
龙乾闻言埋在他颈窝里装死,打算赖账。
兰舒见状拽着他的头发细数起了他的罪证:“不是你让我自己掰着腿数数的时候……唔——”
他话还没说完,年轻的Alpha立刻便玩不起了,听到自己的“罪行”,当即恼羞成怒地吻了上来。
把证人亲得连连投降,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乱说后,龙乾才终于退开。
两人这么一闹,他的困意一下子烟消云散,看着怀中人气喘吁吁的样子,Alpha忍不住又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唇瓣道:“你之前给我定的小三条约,是不是该更新了?”
兰舒喘着气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小三条约”指的是什么,一时间有些好笑:“你起的什么名字——”
“别转移话题。”龙乾恶狠狠地在他脸上咬了一口,“你别再想用地下情人的套路应付我。”
兰舒的脸颊被他不轻不重地咬出了一个齿痕,看起来像颗饱满的水蜜桃。
平白无故又挨了一口,兰舒也不恼,反而在夜色中攀着他的肩膀轻声道:“真心给你了,名分也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龙乾闻言一怔,心下某块巨石咣当一声坠了地。
他心中那个荒芜阴暗的世界好似突然迎来了一场迟来的春,百花盛放间,整个世界明媚得光辉夺目。
回神后他死死地抱着兰舒,发疯一样吻着人的嘴唇,不依不饶地讨要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的名分?我怎么不知道?”
兰舒靠在他怀中任由他抱着亲,闻言故意抿着唇不说话,眼角尽是笑意。
直到把人逗得急了,探手下去掐着某块软肉问道:“说话,学长,我是你的谁?”
兰舒才连忙讨饶般轻声喊道:“好了好了…别掐……你是我的小老公……唔——”
龙乾闻言却恼羞成怒,抵着他的鼻尖质问:“你还有大老公不成!?”
兰舒万万没想到表达亲昵的字眼居然也能戳到Alpha脆弱的神经,一时间失笑:“好好好,你是大老公行了吧?”
看着怀中人因为笑意而无比鲜亮的眸色,龙乾心下像是被掐了一把一样,半晌渗出了一股暖流。
——他在深夜中,含着妒忌听这人喊了那么多声老公,如今总算有一声是属于他的了。
看着面前安静下来的Alpha,兰舒突然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于是抵着他的鼻尖轻声道:“……那我呢?你该喊我什么?嗯?”
龙乾一言不发地搂着他,像是捧着什么无价之宝一样,半晌珍重而轻声道:“……宝贝。”
兰舒一愣,四天下来没怎么红的耳根闻言竟一下子红透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么黏糊——”
可他话说到一半,却突然间止住了话头。
原因无他,他骤然想起了之前的某个晚上。
那是那一个月中的倒数第二个晚上,兰舒的肚子依旧毫无动静。
在等待死亡的夜色中,他闭着眼平静地靠在那人怀中。
龙乾在夜色中,以为他睡着了,于是拥着他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唤他:“……【宝贝】。”
当时的兰舒尚且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如今想来,那可能是一个没有童年的Alpha,脑海中最珍贵的称呼。
但在那一刻,因为前路渺茫,他连喊都不敢大声喊,只敢趁着人睡着了透露出几分真心,生怕冒犯到了怀中人。
斗转星移,又是一个熟悉的黑夜,这人分明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却还是喊出了和当年一样的称呼。
兰舒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看着面前仅存一年记忆的爱人,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愿意这么喊就喊吧,但只能私下喊。”
龙乾并未想到他这么快便妥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了他三秒后,托着他的后脑便吻了下来。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欲的吻,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像是两只遍体鳞伤的野兽一样,互相舔舐着对方的伤口。
或许前路还有许多阴霾,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拥有了片刻的幸福。
当天夜晚,完成标记的生殖腔彻底闭合,情潮开始逐渐褪去。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兰舒的体力开始恢复了。
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病的Alpha被他硬生生拽着按在了床上,掐着脖子嘴对嘴喂了药。
龙乾气结,然而那药的催眠效果十分强大,刚吞下去没多久,他就好像被下了迷魂汤一样,搂着兰舒不受控制地开始眼皮打架。
他极力地想要睁开眼和兰舒说点什么,那人却抱着他轻声道:“睡吧。”
“……睡吧。”
那声音温柔而绵长,龙乾搂着人,竭力想要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强撑着困意,搂着人在夜色中思索着,既然兰舒这边探不到结果……那还有哪个方向有机会?
他只是放弃了从兰舒这里获取真相,却并不代表他真的放弃了获得真相。
龙乾埋在怀中人的颈窝中,闻着他身上弥漫出的桃花香,努力回想着自己仅有的一年多记忆。
刚苏醒的时候,他在雪白的病房中看到了几个人,而那些人中为首的是……
临睡去的前一刻,龙乾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一道闪电。
——龙宇,他的亲生父亲。
那是他苏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可惜任由他再怎么灵光一闪,药物的作用是不容抗拒的,龙乾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被迫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趁着出去给兰舒拿饭的时机,龙乾立刻做贼一样披上衣服出了门。
今天是博弈赛的第二天,清晨时间尚早,比赛还没有开始。
这么早的时间,他甚至不用提前联系,便猜到了龙宇会在哪里。
他径自走到明雪时办公室门口,门都没敲一下,输入指纹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老公,怎么办,我好害怕……”
屋内,明雪时不知道为什么,正牵着龙宇的手面色惨白地说着什么:“你想想办法啊——”
他拖长声音哀求到一半,突然看见毫不客气推门而入的龙乾,惊得止住话头,连忙从龙宇怀中坐直了身体道:“……你怎么来了?”
龙乾看到他亲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蹙了蹙眉,不过没太往心上去。
他关上门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说,浑身上下的桃花香便已经把事情解释完了。
虽然这几天明雪时和龙宇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什么,但当真闻到龙乾身上的味道后,两人还是一顿,不约而同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龙乾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站在那里像是战士炫耀徽章一样,过了半晌才总算是满意地炫耀完了。
然而紧接着他一开口,说的既不是他彻底标记了兰舒,也不是兰舒是他的Omega了,而是——
“我是兰舒的Alpha了。”
他的两个亲爹被他别出心裁的发言震撼得一怔。
龙乾大大方方道:“我们完成彻底标记了,兰舒说如果他怀孕了想生下来,就是怕我养不起。”
如此长一段话,归根结底只有一个中心思想——我要父凭子贵带崽入赘,你们俩赶紧拿钱。
他的两个亲爹再一次被他的赔钱姿态震撼到了。
半晌,龙宇扭过头看向了明雪时,龙乾见状也跟着看向了明雪时。
明雪时在父子两人的目光下,拿出了一张卡,哆哆嗦嗦地递了过去,龙乾毫不客气地接了。
“兰宝要是真怀了……”明雪时惨白的面色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道,“记得跟爸爸说。”
龙乾收了钱立刻翻脸不认人,毫不客气扬了扬下巴道:“我跟龙宇有话说,你先出去。”
他这副样子俨然一副有了老婆忘了爹的赔钱样。
明雪时听到他直呼龙宇名讳后,沉默了三秒,硬着头皮企图教育他:“你也是马上当爸爸的人了,多少对你父亲该有点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