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沂揉了下他的脑袋:“没笑,你感觉错了。”
秦煦不信,但也没追着问,反而眼珠子转到手机屏幕,然后开始观察对方的表情。
苏安沂似有所觉,笑着低头:“怎么了?”
秦煦咳了一声,支起手肘:“这些是我资料上说要准备的东西,你觉得合适吗?或者还缺什么?”
“合适啊。”苏安沂甩开手机,手搭在秦煦后颈,“什么都不缺,你也不需要买,家里就有。”
秦煦呆了呆:“啊?”
苏安沂曲起膝盖,往上颠了颠:“起来。”
“哦哦。”秦煦赶紧爬起来。
苏安沂示意对方开床头柜的抽屉,见小狗照做后又傻站着,心想:害羞了?
“秦煦?”他喊了一声。
秦煦忽然蹲下,开始扒拉柜子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小狗原本红着脸的,瞬间绷紧脸色。
苏安沂没看清,凑近了一点,然后——
他面色一顿,维持镇定的语调:“就一些我以前用的小玩具。”
“它怎么长得……长得……”秦煦憋半天,“你怎么玩?”
苏安沂不自然地咳嗽:“咳咳,就自己玩啊,我单身这么多年,精神上找不到合适的,只能自己丰衣足食了啊。”
小狗瘪嘴。
小狗占有欲很强。
小狗觉得人类不是爱自己,就是纯粹想找个活的XX玩具。
反正,秦煦自己气到自己了。
“都是死物。”苏安沂哄着,握住秦煦的手,放嘴边亲了一下,“有你就不需要了。”
秦煦不吭声,然后抽回自己的手。
苏安沂还要说什么,秦煦蹭一下钻回被子。
苏安沂哭笑不得,赶紧过去:“哎,干嘛呢?”
他试着掀被子,掀开了。
——一条德牧犬动动耳朵,不搭理人。
苏安沂瞬间笑了,天哪,怎么这么可爱?
“狗和人类不能接触。”秦煦灵活地把被子抢回来。
苏安沂挑眉,仗着小狗不敢和自己使劲儿,不仅把被子拉来一半,还笑眯眯地抱上狗肚子。
秦煦义正言辞地伸出爪子:“走开。”
苏安沂亲了亲小狗的爪子,笑着说:“嗯,今天和小狗睡觉了,晚安。”
“等下!”
“你耳朵好软哎……”
“嘶嘶嘶,你还咬我!”
“你的毛也很软,来,我摸一下。”
“苏安沂!”
“嗯?”
……
啪嗒——灯关了。
“小狗,睡觉吧。”苏安沂温温柔柔地耳语。
秦煦:“……”
最后,他认输了,别别扭扭地说:“晚安。”
苏安沂轻笑。
“晚安。”
第57章 温存时刻
小巷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不易, 明明昨天还阴雨绵绵,今天就出了太阳,令人猝不及防。
但许育明家还是一如既往的逼仄, 难有光线照入。
“起来。”许育明拍了下拱起的被子,“该吃饭了。”
“……”被子动了动, 许久, 才传出沙哑的声音, “不吃。”
许育明皱眉:“昨天你什么都没吃。”
许之烦躁:“不吃!”
许育明扯开他的被子:“你到底怎么回事——”
花团锦簇的毯子中央, 蜷缩着一个佝偻的身躯, 他四肢以不正常的, 甚至是扭曲地姿态环抱着自己, 像一个圆滚滚的球。
许育明轻轻叹气,坐下来,伸手抚摸许之的脑袋:“骨头又痛了?”
许之闷闷地应了一声。
许育明说:“我给你泡点药澡。”
许之拒绝了:“我不想动。”
许育明:“但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许之闷闷地说, “我动一下就痛。”
许育明:“那就更该泡了, 你先试着把骨头舒展开来。”
许之不满:“许育明!我说我痛!”
许育明低头:“我现在不是告诉你解决的方法吗?”
许之不吭声了。
许育明摸他的额头, 湿漉漉的, 有点凉意。
“去泡药澡啊?”他放轻声音。
许之:“……你先去弄好。”
“弄好就去。”许育明坚持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嗯。”
许育明放下心来, 把被子裹着许之, 缓声说:“很快的, 你等等我。”
许之迷糊地应了, 过了不知多久, 熟悉的手抚上他的脸,轻声让他起来。
许育明掀开被子,搭着许之的肩膀:“来, 把骨头掰回去。”
许之慢吞吞地伸出一只手,咔嚓咔嚓作响, 紧接着,他耸动肩膀,胳膊慢慢舒展,一阵噼里啪啦,只见原本缩成球状的四肢展开,变成正常的成年人形状。
“好了没?”许育明抹去他额头的冷汗。
许之两眼无神,蹙着眉头:“动不了,你抱我去……”
许育明没说话。
许之撇嘴:“喂,我这样是为了谁——”
许育民垂眼:“我没让你这么做。”
许之:“哦,我自愿的,成不?”
许育明:“……”
“我其实不在意——”
“我在意。”许之虚弱地说,“你是我的弟弟,我在意。”
“……”
“第一次杀人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许之说,“所以源头的罪不是你。”
许育明低头:“……你只是生病了。”
过了几秒,他把许之抱起来,对方埋在他胸前,幽幽地说:“哎呀,真是宽厚结实的胸膛啊。”
“闭嘴。”许育明走得很慢、很稳,连带着将人放进桶里的动作也极为轻柔。
许之额头的冷汗更甚,在铺着热气的桶里,他似乎冷得发颤。
许育明安慰:“等一下就好了。”
许之冷不丁开口:“我想吃冰糖。”
“好。”许育明起身替他拿了。
许之趴在桶边,额发耷拉,他张嘴吃冰糖,眼神微微眯起,像餍足的大猫,无害至极。
许育明常常在这个时刻,觉得他格外让人心疼。
许之喜欢吃冰糖,尤其是感到痛苦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骨头在热水里快要融化了,曾经的撕裂、移位好像是错觉,它们重新欢腾着,在岩浆里获得新生。
但很快,凉凉的针扎感蔓延全身,他控制不住地发抖,幅度越来越大,他脸颊咀嚼得更加用力,大块的冰糖被咬碎,发出嘎吱嘎吱声。
许育明一遍遍地抚摸他的额头,替他擦拭汗水。
许之双眼紧闭,眉心蹙起的痕迹,深刻而熟稔,像多年盘踞的旧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