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撞名吗?这是撞人了吧?”
“燕枝,我把你当成好友,带你认识街坊邻居,带你去卖糖糕,我还把我家传的手艺都教给你,而你,你竟然瞒着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楚鱼满腹委屈,想要大声控诉,又怕巷子里邻居听见,最后还是压低了声音。
“你觉得这合适吗?啊?我们还是好友吗?”
“对不起嘛。”燕枝连忙在他面前蹲下,拉住他的衣袖,认真地看着他,“我当然有把你当做好友,但是这件事情太……太危险了,我不想连累你。”
楚鱼问:“有多危险?”
“特别、特别危险。”燕枝一脸恳切,“会害死你的。”
“我不怕死。”楚鱼正色道,“我死不了。”
燕枝不懂,皱着小脸,疑惑地看着他。
“放心吧,反正我不会有事的。”楚鱼道,“把你的事情跟我说。”
“不行……”
“跟我说!”
楚鱼态度坚决,否则就跟燕枝绝交。
燕枝也同样执拗,点了点头:“那……那还是绝交好了。”
“你!”楚鱼震惊,“你竟然真的想跟我绝交?!”
“反正我不能告诉你。”燕枝道,“告示已经贴到这里来了,他们马上也要找到这里来了,我们还是假装不认识好了,这样就不会连累你了。”
他已经连累过谢仪了,不能再连累楚鱼了。
燕枝吸了吸鼻子,认真叮嘱:“要是以后有人问你,你千万要说不认识我,和我没什么交情,知道了吗?”
“回来,回来!”楚鱼拉住他,“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走的是‘追妻火葬场’攻略剧本,对吧?”
“什么?”燕枝眨巴眨巴眼睛,更不明白了,“什么追其?什么火葬?”
“你不懂啊?”楚鱼想了想,又道,“我的意思就是——”
“你之前是宫里的宫人,还和陛下有过一段,亲过抱过,对吧?”
“但是陛下对你不好,一直欺负你,一直不给你名分,对吧?”
“于是你就从宫里跑出来了,现在陛下正派人到处找你,而你不想让陛下找到。”
“实在是找不到你,陛下后悔了,于是昭告天下,你是皇后,让你回去,对吧?”
楚鱼每说一个“对吧”,燕枝的眼睛就睁圆一分。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什么都知道。”楚鱼自信。
好吧,既然他全都猜到了,那燕枝也就没有必要苦守秘密了。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燕枝垂下眼睛,“陛下没有后悔,他不会后悔的。陛下大概只是觉得,原本一直围着他转的小狗忽然跑了,有点不舒坦而已。”
楚鱼却道:“还有一点我说错了。”
燕枝抬头:“什么?”
“你不是宫里的小公公嘛?可我看你上茅房,都是站着的啊。”
楚鱼一面说着,一面故意伸手掀他的衣摆,似乎很好奇。
“哎呀!”燕枝赶忙打开他的手,往后退去,“楚鱼,住手!不可以!”
楚鱼追着燕枝,两个人跟两只小狗似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追来追去。
跑了一会儿,燕枝没力气了,扶着停在院子里的木车,在上面坐下。
楚鱼追上来,也在他身边坐下。
两个人晃着脚,看着天上阴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对方,同时开了口——
“那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楚鱼率先回答:“不生气了。其实我也有事情瞒着你,你想知道吗?”
“不。”燕枝用力摇摇头,“我不想。”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的秘密啊。”燕枝理直气壮,“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小燕儿,你真傻,你应该用你的秘密跟我交换才对。”
“不要。我的秘密被你猜到了,是你有本事。我猜不到你的秘密,是我没本事。这不是交换。”
“哈哈哈!”楚鱼没忍住笑出声来,“好吧,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嗯。”
缓了口气,楚鱼又道:“还好那两个官差不敢直呼皇后姓名,镇子上的人又大多不识字,不然你早就暴露了。”
“我已经把告示撕下来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你还打算去其他地方吗?”
燕枝思索片刻,最后摇了摇头:“不了。”
“石雁镇已经足够隐蔽了,外面肯定查得更严,我待在这儿,他们搜过来还需要一些日子,就算他们搜过来了,镇子里有河,后面就是山,我还能跑。要是我现在跑出去,一定是自投罗网。”
“况且,我已经在这里买了屋子,也交到了你这个好友,就不走了。”
“有道理。”楚鱼又道,“从今日起,你就一口咬死自己姓‘虞’,谁问都不松口。”
“好。”
“还有你这张脸——”楚鱼皱起眉头,严肃地看着他。
燕枝摸摸自己的脸颊:“怎么了?”
楚鱼跳下车:“我从灶台里弄点锅灰给你抹上!”
“不要,好脏……”
“你懂什么?这叫易容!”
这日下午,两个人都没出门。
楚鱼继续研究新点心。
燕枝顶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蛋,活像一只刚钻过灶洞的小花猫,蹲在灶台边,帮他生火添柴,还帮他打下手。
楚鱼磕了两个鸡蛋,取走蛋黄,只留蛋清,放在碗里,又拿了三只筷子给燕枝,让他使劲搅,用力搅。
燕枝抱着大瓷碗,认真搅,一直搅。
他一边搅,一边问。
“阿鱼,好了吗?我的手好酸。”
楚鱼凑过来看了一眼,往里面加了半勺糖:“继续搅。”
“呜呜……”燕枝可怜巴巴地问,“还要搅多久啊?”
“搅到起大泡。”
“蛋清怎么会起泡泡嘛?”
“我来。”
楚鱼见他实在是累了,就把东西接了过来,自己继续搅。
期间又加了两次糖,两个人合力,搅了快半个时辰。
最后,碗里的蛋清膨胀起来,变成一大坨白颜色的东西。
“奶油!”燕枝眼睛一亮,“是奶油!”
楚鱼纠正他:“不是,只是蛋白霜而已。”
“哇,阿鱼,你好厉害啊,你竟然会做这个。”
“那当然。”
燕枝蹲在他身边,看着蛋白霜的眼睛亮晶晶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现在可以吃吗?我可以吃一口吗?就一口?”
“不行。”楚鱼把东西抱走,“这是生的,吃了拉肚子。”
“噢。”
楚鱼把蛋白霜倒进之前调好的面糊里,搅拌均匀:“上午做的蛋糕就是鸡蛋糕,这回的蛋糕应该会更松软。”
燕枝跟在他身后,来到灶台边,崇拜地看着他,惊叹声不断:“哇……哇哇哇!”
楚鱼把面糊放进蒸笼里:“对了,你怎么知道‘奶油’?”
“我……”燕枝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陛下给我吃过奶油泡芙和奶油蛋糕,奶油泡芙就是外面有一层面皮,里面……”
“我知道!”楚鱼忽然道,“我知道是什么。”
“你也知道?”燕枝疑惑,“陛下说,泡芙只有他一个人有呢。”
“我当然知道。”楚鱼拍拍燕枝的肩膀,“好燕儿,谁说奶油泡芙只有他一个人有?虽然我买不起,但是我会做!”
“真的嘛?”
“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等我做出奶油泡芙,让你一次吃个够!”
“谢谢你,阿鱼,你真好!”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燕枝都高兴。
他蹲在炉灶前,专心往里面添柴,把炉子烧得旺旺的。
楚鱼站在炉子边,观察了一会儿面糊的变化,就把盖子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