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没动筷,徐涟漪赶紧指着季蓝对谢晨说:“喊人了吗?这是哥哥。”
“哪门子哥哥......我怎么不知道......”谢晨看着别处,死活不开口叫哥。
为了不让场面太难看,徐涟漪在桌子底下拧了一下他腿上的肉:“喊哥!”
谢晨脸部抽搐着连连喊道:“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跟个大公鸡似的,一口气喊了一大溜。
季蓝咬着腮帮上的肉,强忍着不笑出声,在这种严肃的时刻,二十二岁的他也当上了长辈,被人叫哥,心里爽的一批。
季蓝应了声,谢晨又被拧了下差点炸毛,徐涟漪又指着谭秉桉对他说:“这是你嫂子。”
扑哧———
不知道是谁没憋住笑,反正谭秉桉脸色不太美妙。
谢晨盯着他这个嫂子看了看,是个面瘫脸,穿的到挺帅,不情愿地喊了声:“嫂子好。”
谭秉桉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你好。”
季蓝在一旁身子一颤一颤的,跟开关被打开一样。
“吃饭吧,蓝心饿了吧?”徐涟漪给他的碗里夹了好多菜,不一会就满的像山,“多吃点,你还在长身体呢。”
季蓝吃的满足,谢晨在一旁心里却不是味了,都二十多的人了还长身体呢?
当妈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儿子要犯什么病,夹了个大鸡腿塞他嘴里,低声道:“给我老实吃饭!”
谢晨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把鸡腿彻底脱骨,活生生吃出了一种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感觉。
季蓝觉得自己得有点做哥哥的觉悟,又夹了给鸡腿放他碗里,朝他一笑:“长身体多吃点。”
谭秉桉也一直顾着给季蓝夹菜,忘了其他人的事,他在昨晚已经决定要做一个好女婿。
不一会,谢晨的碗里也堆的跟小山一般,多数都是谭秉桉的功劳。
谢晨嘴里塞得跟仓鼠一样,支支吾吾地说:“谢谢嫂子!”
谭秉桉刚准备放进嘴里的黄瓜又掉回碗里,他越听这称呼越觉得不适,奇奇怪怪的。
但他就是谢晨的嫂子,没错。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与季蓝的关系。
谢飞沉默了一会,干喝着闷酒,一杯又一杯的下肚,谭秉桉一开始觉得自己已经戒酒了一段时间,不能功亏一篑,但老丈人似乎心情不大好,他索性陪着喝了点。
跟季蓝再三保证后,才得到了小小一杯,他端起透明的小酒杯,对谢飞说:“岳丈,我敬您。”
谢飞一开始还愣着神,直到胳膊被徐涟漪碰了下,他才后知后觉地举起酒杯,跟谭秉桉碰了一个。
男人喝闷酒多是有原因的,根据观察,多数是因为谢晨在学校的事情。
要是真有什么事,能帮着出出主意也是好的,季蓝问:“叔叔,小晨在学校的事,老师怎么说的。”
谢晨闷头干饭,一声不吭。
谢飞叹了口气,这才说:“这孩子在学校让人给欺负了。”
“什么?!”
“我没有!!”
质问声中有一道反驳,谢晨咽了嘴里的饭,生怕丢了面子,赶紧解释着:“我跟他是互殴!不是被欺负!”
这个年纪,没有什么是比面子更重要的了,谢晨梗着脖子道:“他比我惨多了,头都破了,我伤的比他轻!!”
这话说的略有自豪感。
谢飞剜了他一眼,喝道:“你还挺光荣?打人是对的吗!”
谢晨红着脸呛了回去:“我这是正当防卫!况且他头破了又不是我打的,明明是他自己蠢,学校刚拖了地,他自己滑倒磕到了桌子上!!”
季蓝这时出声打断二人的剑拔弩张:“你们是因为什么而打架?”
所有人都安静了,等着谢晨的回答,他顿了两三秒,似乎不愿意将那个真相宣之于口,随便扯了个谎言:“我看他不顺眼,他看我也不顺眼!”
这种可能确实有可能会出现,但谢晨的表现给人一种真相并不是这样,他越是不想回答越不能逼迫,会造成逆反心理,跟你对着干。
“那让我来猜一猜。”季蓝喝了口饮料,若有所思道,“他嘲笑你了?戳你痛处了?还是贬低你造谣你了?”
他每一句话都能让谢晨脸色更加难看几分,并不是羞赧,也不是自卑,而是一种愤怒。
他像是忍不了了,撂下筷子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都被震的一晃,他憋着通红的脸,大骂道:“他说我妈是二婚!说我不是亲生的!还翻我书包!我没把他牙揍掉已经算轻的了!”
这个答案出乎预料,谢飞惊了,徐涟漪也被他搞得一脸诧异。
学生时代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稍稍知道对方家里的一些事情,便能以讹传讹出去,最后变得不堪入耳。这还是谢晨简化过的,其余的不知道说的会有多么肮脏。
这是谢飞和徐涟漪第一次从谢晨身上感觉到他好像长大了,或许谢晨早就长大,只是他们一直没上心,从而没有察觉。
晚饭结束后,众人都在反思,谢晨则在反思为什么没有下手再狠一点,就应该把他的牙打掉,季蓝则告诉他这样是在犯罪,充当起了长辈。
谢晨读的初中是农村的,教学质量比较落后,管理方面更是雪上加霜。
季蓝能做的不多,思来想去,向他们提出让谢晨去市里的初中读书,接受更好的教育。
第43章 喜欢
起初只是商议一下, 谢晨抗议了许久,不想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村庄,更多的是不想离开父母, 但谢飞和徐涟漪都一致认为应该把他送去更好的学校接受教育。
谢晨正在上初三,最近几年的中考分数线一年比一年高,好在他的成绩属于中规偏上, 如果去了教学条件优秀的学校会更上一层楼,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想让他转学的原因。
谭秉桉在教育局那边有熟人,只要办好手续就能转校,为此还得到了徐涟漪的感谢,似乎接受了他的身份,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女婿, 但还是要看他对待季蓝怎么样。
虽说谢晨一百个不情愿,臭着一张脸, 阴沉的可怕, 但也知道所有人都在为他好, 可他这人虽然性格大大咧咧, 但去到陌生的地方还是会有些不习惯。
季蓝一开始提议让他和自己与谭秉桉住在一起, 家里正好还有一间客卧,但谢晨怎么都不愿意,好不容易说服他转校, 但不想和大人们住在一起。
好在渡江一中可以自由选择走读和住校,谢晨梗着脖子说要住在学校里。
“去了市里要听话。”徐涟漪苦口婆心叮嘱着谢晨, 对于一见面就麻烦季蓝也很不好意思,支支吾吾想对季蓝说些什么,但都被堵了回去。
季蓝啃着甜瓜,对她说:“放心吧, 一点小事而已,到时候小晨到了渡江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听他这么说,徐涟漪更加愧疚,扯着谢晨推到季蓝跟前:“还不谢谢你哥,还有你嫂子!”
谢晨已经在努力充当一个透明物体,十分谨小慎微,他原本就跟季蓝不熟,之前经常听徐涟漪念叨自己有个哥哥,如今见到了,却很不习惯。
今天还出了这种事,还要麻烦季蓝给他转学,本就好面子的他脸臊的不行,低着头闷声道:“谢谢哥,谢谢......嫂子。”
这声嫂子比哥叫的还难以启齿。
不仅他一人难受,谭秉桉也很不得劲。
晚上天傍黑,俩人并没有要回家的想法,打算在这里住几天再回去,毕竟那么多年没见面,好不容易相间哪有呆一天就回家的。
家里的房子是农村自建房,只不过改成了双层的,许多年前建的,若是搁到现在怕是不能,属于违建。
谢飞和徐涟漪睡觉的房间在一楼的最左边,二楼上有两间房,一间谢晨住,另一间也是卧室,空出来很多年,还是当年徐涟漪想把季蓝接回来时,谢飞专门给腾出来的。
啃完甜瓜,季蓝肚子还是有些饿,吃饭那会他光顾着说话,都没好好吃,他现在一到晚上就饿的快,还会心慌,最受不了一点饿劲。
省的菜还有很多,徐涟漪挑了好几个见季蓝吃饭时夹的多的,放进锅里热了热,又给下了一碗鸡蛋面,上面还飘了几片小白菜叶。
季蓝端着碗准备再吃一顿,这时,外面传来了卖麻花的叫喊声,徐涟漪赶忙让他在屋里待着,从口袋里摸了二十块钱就出门去了,季蓝咬断嘴里的面条,问道:“妈妈,你上哪去?”
“妈给你买麻花吃去,小时候你最爱吃这个。”徐涟漪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外边没路灯,在家待着。”
季蓝乖乖地点了点头,把碗里的几片带着爱意的青菜叶吃下去,以前他觉得这玩意难吃,今天却觉得别有一番风味,甜丝丝的。
车还停在村外,开不进来,但里面还装着带来的补品,谭秉桉拉着谢晨和他一块出村去把东西拿回来。
因为没路灯,只能拿着手电筒,谢晨幽怨的在前边将路照明,手里还提着一箱中老年人的补品,谭秉桉提着大箱小箱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地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谢晨幽幽道:“还行吧,人不错。”
“那你觉得你哥他对我什么感觉?”谭秉桉脑子一抽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谢晨感受到身后的那股迫切得到答案的视线,心想他跟这俩人也不熟啊,怎么净问这种让他答不上来问题?
别说季蓝对谭秉桉什么感觉了,就连谢晨自己都不知道季蓝对自己什么感觉,相反他自己也搞不懂。
根本不熟,真的不熟,哪有只见了一次面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的。
谭秉桉忽然变得一言不发,就在离家还有一个路口的距离的时候,他又对着谢晨这个弟弟语出惊人问:“你觉得你哥喜欢我吗?”
话落,谢晨原本走的好好的,脚下忽然踩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鞋底又薄,硌的脚心猛的一疼,他吃痛的哎呦了一声,扭过头看了一眼谭秉桉,那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二话不说加快了步子,横冲直撞的往前走,还不忘用极小的声音骂了句:“神经病。”
谭秉桉听力敏锐的察觉到,抽了抽嘴角:“你说什么?”
谢晨噤声,脑子一转,糊弄到:“我上哪知道啊,你俩天天见面,问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
谭秉桉也觉得问错了人,不应该跟孩子说这些,于是选择了闭嘴。
回家时,他们刚好和买完麻花回来的徐涟漪碰上,见谭秉桉手里拿了那么多东西,徐涟漪怪罪起来:“来就来了,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谭秉桉笑道:“蓝心疼您,时时刻刻都念叨着。”
一块进了家,谢飞正把挂在墙上的腊肉收好,见他们来了,憨厚的笑着说:“隔壁家送了些自家种的香菜,明天用来炒腊肉吃。”
“谢谢伯父。”
屋子里,季蓝已经吃完了面条,菜也吃的差不多,徐涟漪把买来的麻花放到桌子上,“甜的咸的都有。”
季蓝拿了一个放进嘴里,麻花是刚做出来的,十分香脆,谢晨一开始还纳闷他妈出去干什么了,在看见麻花的那一刻眼睛都冒光,大喊着“是麻花!”,抓了一把就没了影,溜出去时还撞到了正要进来的谢飞。
谢飞嚷嚷了几句,任由他玩去了,特意问了问季蓝明天想吃什么,好给他做。
季蓝虽然贪吃,但还是懂分寸的,跟在家比,此时乖的不行,“我都可以的,不挑食。”
他们来的时候什么都准备了,就是忘记了要带一些洗漱用品以及换洗衣物,洗漱的好说,可以用家里有的,倒是衣服不太好找,只有几件普通的宽松T恤适合季蓝穿。
二楼开了橙黄色的灯,时不时一闪一闪的,最外边那间是谢飞的,里面那间是给他俩准备的。
自从知道季蓝要来,屋里的被子几乎是每天都要晒一边,桌子擦了又擦,地拖了一边又一遍,生怕会住不习惯。
到了休息时间,都准备睡觉,谭秉桉和季蓝去了卧室。室内只有一张大床,一个木质的带着镜子的上了年头的衣柜,推门进去的拐角处放着一个长方形的书桌。
看起来朴实无华,简洁方便。
高兴了一整天,这会还真有点累,季蓝坐在穿上,哎了一声,谭秉桉闻声看过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