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起帮弟弟扶着碗,弄脏了床是小,弄脏了衣服要换,只怕着了风寒。
应长乐很快就吃饱了,萧承起才自己吃。
……
此后好几日,宫宴、祭祀不断,大多数时候文武百官都要去,萧承起不用去,自在家陪着弟弟玩。
往年,应长乐都觉得过年没多大意思,整天都在宫里,那些祭祀、宫宴也太多,根本没意思,也就今年不用进宫,他觉得好玩多了。
这日已是过了元宵,南书房早就开学,即便是过年,南书房也只放十天假。
两人原早就该去上学,但应长乐犯懒,硬要过了元宵再去,还要萧承起也在家陪他,应慎初自是又给他们告了假。
今日午后应慎独就又要去京郊军营,应长乐就寸步不离的粘着他二哥,但吃过午饭没一会儿,二哥就被大哥叫走了。
应长乐顿觉不妙,立马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两个哥哥是往祠堂的方向走,他就更加确定,二哥肯定要挨打了,他得去劝着点,要是二哥不挨打,他就偷看。
萧承起自然也猜到了,两步追了上去,拉住了弟弟,劝道:“阿乐,别去了,你拦不住,况且你不是就想他们能和好吗?”
应长乐也觉得大哥肯动手教训就已经很好,大哥一直不理二哥,只会让二哥更难受。
可他还是不能不管,边跑边说:“不,我就要去!如果打的不重,我就不拦!嘘,阿起,小声点,我们先躲起来,悄悄看。
阿起,你根本不知道,上次就为这个珠粉,大哥可是差点打死二哥,下手太狠了,不去看着,我怎么放心!”
其实之前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二哥会那么怕大哥,他都没怎么见过大哥责罚二哥。
他以为是背着他罚的,不让他看见,他就赖着要跟二哥一起洗澡,借此看身上有没有责打的伤,完全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就算是现在,他也有点想不通,就算因为珠.粉,差点被打死,按照二哥的性子,也绝对不会怕的。
二哥可是杀神下凡,在战场上刀劈戟砍都不皱一下眉头,二哥根本就不怕死。
萧承起拦不住弟弟,只能跟着去了。
两人轻脚轻手的来到祠堂外,只见漆黑的大门并未关严,两人就趴在门缝上往里看。
应慎初身着绯色朝袍端坐上位,在祠堂这样庄严肃穆的地方,愈加显得玉面威严。
不等兄长开口令他“跪下”,应慎独已经对着兄长端正跪了下去。
应慎独马上就要去军营,已经穿好了麒麟银铠甲,让这一幕显得很奇怪。
从未有麒麟铠甲跪绯袍,简直倒反天罡!
武将只有做到顶才能穿麒麟,文官做到顶穿紫袍,绯袍比麒麟低了不知道多少品级。
更何况大宁朝重武轻文,同级别也是文官低武将一头。
应慎初轻拍了桌案一下,沉声道:
“冠军侯不退铠甲跪下官,是要置下官于何地?”
应慎独不自觉抖了两下,赶忙站起来,褪去铠甲,工整放于一旁。
复又跪下,双手高捧家法藤杖,说了一堆往日所犯的过错,最后才恭敬请罚。
应慎初却不接藤杖,也丝毫没有要罚的意思,捧了伯父生前爱不释手的一本兵书看。
兄长很少用责打的方式教训他,每回都只这般磨他的性子,他宁愿狠狠挨一顿打,甚至给他几刀都行。
他也知道自己这暴烈脾性该改,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改不了一点。
最错的是,不该私藏那珠粉,可自从有了阿乐,他是真再也没碰过珠粉,只是没有及时销毁而已。
应长乐光是看着都觉得双手酸痛起来。
二哥还是人类吗,真的有人能一动不动的高举东西这么久?!大哥也太过分了,还不如打一顿呢,哪有这么折磨人的?!
许久后,应慎初方缓缓开口:“你是不怕死,可你想没想过,阿乐怎么办,你是要阿乐变成第二个你我?!”
兄长开口既是绝杀,应慎独顿时仿佛彻底泄了气,瞬间泪流满面。
应慎初一把拿过藤杖,扔在地上,只用及其平静的语气说:
“我不管你为何没有销毁那珠.粉,你明知,那珠.粉是要命的,染上就算戒掉,身体也早废了,还怎么上战场?还是你本就一心求死?”
应慎独只是无声无息的流泪,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没变,丝毫听不出异常,只说:
“大哥,你明知,有了阿乐,我便再也没有从前那些想法。”
应慎初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可还会去那孤城?”
当年他们就在那个边塞村寨出生,三个哥哥手把手的带他们,就如同他们如今带阿乐这般。
那里的一草一木,任何的一个角落,都藏着他们幼时的回忆,只要去到那里,仿佛还能看见三个哥哥就坐在门槛上逗他们玩……
自从村寨被匈奴屠尽,那里便荒废了,连带附近的城池也荒废了,无人敢住,只怕匈奴反扑,再杀的千里无人烟。
应慎独如实道:“这两年没去过了。”
他不敢再去,即便有了阿乐,即便他们已经有了全新的生活,只要回到那里,他就只想死在那里,好似死在那里,就能回到过去。
应慎初道:“别去了,为兄也不知怎样才能安慰你,只要你想清楚,若你死了,阿乐怎么办?
阿乐可不像我们,还能去找匈奴报仇,阿乐不学无术,他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你要他如何承受?
是,他还小,以后能长本事,可你知道学这一身本事要吃多少苦,身苦也不算苦,心病可是治不好的!
你舍得让阿乐去吃苦吗?你舍得让阿乐再变成你吗?”
应慎独胡乱抹了眼泪,眼神变的无比坚定,沉声道:
“大哥,我定在十年内灭了匈奴!从此再也不去打仗!”
应长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跌跌撞撞跑了进去,扑到二哥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说:
“呜呜,我不要,哥哥,二哥,我不要,我会疯掉的,不,要是没有你们,我会死掉的……”
应长乐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两个哥哥,他该怎么办,就算有阿起,就算还有爹娘,他也活不下去。
萧承起早就急的不行,不停的安慰,却一点儿用也没有。
应慎独、应慎初也赶紧安慰,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弟弟会来偷听。
也不知过了多久,弟弟终于慢慢不哭了,他们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应长乐见自己哭成这样,把他们都吓得不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为了缓和气氛,他又笑着说:“哎呀,我没事啦,刚才就是有点太难过,你们以后不许再说这些混账话让我难过了!”
[叮咚,系统推送:皇帝微服私访宣平侯府为哪般?
原是纯禧公主竟被夫家棒打,只因公主多年未生育,皇帝要处死打女儿的驸马,纯禧公主还帮着求情。
皇帝气不过,来找宣平侯喝闷酒!]
应长乐脑子里响起吃瓜系统的声音,这回他只觉得烦。
[哎呀,皇帝来我家干嘛,我还没跟大哥二哥好好算账呢,这纯禧公主就是被驸马一家PUA了啊,不是早吃过这个瓜了吗!]
第39章
应长乐的心声还没说完, 便有小厮疾跑来报:
“大公子,圣上驾到,老爷让您即刻带小公子与十九殿下一起去前院书房。”
[哼哼, 我就知道, 皇帝一来,我就得被拉去作陪, 搞不懂, 皇帝干嘛每次都要找我?!
我又不像别的孩子, 还能给你们表演诗词朗诵、舞剑助兴啥的,更不会拍皇帝马屁,我不学无术, 啥也不会,就会干坐着啊。
不过, 皇帝也从来没让我表演过啥,就是爱问我这啊那的, 我也不懂,算了,懒得想了, 去就去呗, 虽然挺烦的,可谁让他是皇帝。]
应慎独:哈哈哈哈哈哈哈阿乐,还不是因为你有那心声, 不然那许多皇亲国戚都能陪圣上喝酒,何必专门来我们家!
[但是为啥这次还要阿起一块儿去啊, 该不会又要为难阿起吧?
该不会是皇帝气纯禧公主不争气,就拿阿起当出气筒吧?那我可不依!
皇帝在宫里发疯就算了,跑我家来发疯, 我是真的会谢。
哎,可是又拿皇帝没办法,真烦人。]
萧承起:阿乐,你放心,圣上还不至于专程跑到我们家里来整治我,更不会因别的公主皇子的家事迁怒于我,圣上折磨我,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应慎初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快些去军营,莫要再耽搁。”
说着便抱了幼弟起来,柔声说:“阿起,走吧,随我一起去。”
应慎独忙道:“大哥,你们快去罢,我这就去军营,不敢耽搁。”
他们也不敢耽搁,即刻便往书房赶。
萧承起作为皇子,自然要走在前面,但他几乎与应慎初齐平,方便一起照料弟弟。
在祠堂当值的大仆,早就准备好了热水等一应盥洗之物,带着一众小丫鬟跟在后面伺候主子们。
一路上,应慎初先是用热帕给弟弟仔仔细细的擦脸上的泪痕,又整理衣襟。
萧承起先是用热帕擦洗了手,又拿出一直都揣在怀里的“玉雪膏”,给弟弟擦在脸上,用指腹轻柔的涂抹均匀。
自从入秋后,这玉雪膏他都是随身携带的,弟弟爱玩又贪吃,无论是流汗了还是弄脏了脸要洗,都得再擦脸。
弟弟浑身上下都太嫩,得时时刻刻小心保养,脸上更嫩,就算是夏日,洗了脸也得擦上较为轻薄的凝脂霜,冬日就得擦水分更足的凝脂膏。
这大冷寒天的,但凡洗了脸,就得立马擦上,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不然脸就得冻红。
应慎初就仔仔细细的给弟弟擦手,方才也洗了手,得再擦上涂肌拂手香。
[啊,你们也把我伺候的太好啦,擦脸是没毛病,脸冻皴是真疼啊。
虽然如今我不知道脸冻皴是什么感觉,但在现代,我可就在北方读书,每到冬天,疯狂补水都没用。
那什么老宝宝霜,大宝啥的,根本完全没法跟这些古代贵族精心研制的护肤膏比,一点点可比性都没有,难怪老是觉得干,真一分钱一分货啊。
北方是真致死量的干燥,南方随便用点保湿的都行,在北方就完全不行。
冬日天天烤火,更干,脸缺水的话,再用润肤的就火辣辣的疼,那可不好受。
但是吧,手就没必要了呀,手没那么娇气,反正只要不冻着,就不用管啦,手干点也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