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鼎有些严肃的说:“阿乐,圣上只是过分关心倚重十九殿下, 圣上子嗣甚多,你看哪个皇子能得圣上亲自教训, 时刻都要谨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啊???我请问呢,要是关心倚重就是往死里折腾, 这种关心,谁爱要谁要!这恩宠,给你要不要?]
应鼎:……臭小子,爹爹的意思是让你不要胡乱猜测圣意,哎,算了,你能听懂就怪了。
虞幻:……阿乐,你这张嘴啊,不过娘亲喜欢,皇帝就是该骂,我们是不能骂,你那心声也该收敛一下,哎,算了,你那心声又不可控。
应长乐笑着说:“哎呀,我不管,那我就是不放心嘛,阿起没事就好啦!
都不说别的,要我是阿起,让我一个人去参加什么宫宴,关键我跟那些人都不熟,亲爹又那样,阿起已经很厉害啦,要是我,我就称病不去。”
应慎初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笑着说:
“小兔崽子,那可是欺君之罪!这种时候,是你不想去就能不去的吗?”
萧承起忙道:“阿乐,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过就是去发呆罢了。”
说来也是奇怪,以往作为死士经受异常严苛的训练,他都没什么感觉,也许是早就麻木了,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一点儿也不难熬。
可如今,仅仅是去参加宫宴而已,仅仅因为没有阿乐在旁边而已,他就觉得时时刻刻都分外难熬,真是度日如年。
但凡有阿乐在,去哪里去干嘛都行。
他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竟一时半刻也离不开阿乐了,就到了这般地步。
应长乐笑着说:“好啦,我早就想放烟花了,快快快,放烟花!阿起,你放我下来,我要自己放!”
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许多不同形式的烟火,应慎独也已经将弟弟能放的小烟花单独拿了出来。
应慎独笑着说:“阿乐,只能点这几个哦,你还小,再大一些,给你玩其他的。”
萧承起哪里放心,虽是将人放了下来,还是紧跟在身后。
应长乐拿着加长的火折子,挨个点了,看着烟火腾空,高兴的蹦跶着嗷嗷叫。
其余的都是很大的烟火,爆发力太强,应慎独拿着火折子说:“我要点了,阿起,快把阿乐抱开。”
萧承起已经将应长乐抱了起来,退到了后面。
宣平侯府每年都会在除夕夜放许多的烟火,每个院落都放。
大仆看见主子所在的院落放了第一支大烟花,立马点燃所在院落的所有烟火。
往年主子们是重熙院放,今年是在抱朴院放。
应慎独依次点燃了一排烟火,紧接着四处院落的无数烟火齐放,照的偌大的宣平侯府亮如白昼。
“嗷嗷嗷,好漂亮啊,今年的烟花比去年还多还大诶……”
[啊啊啊,我最喜欢放烟花的气味啦,就是这个火.药.味得劲儿,我直接一个史诗级顶级过肺,猛吸一口,超爽!]
应长乐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吸气,寒冷的空气伴着浓烈的火.药.味,这味道,他实在太喜欢。
每个院子里放的烟火款式还不一样,距离抱朴院较近的最繁复漂亮,主院的烟火更大更多。
无论是哪个院子的烟火,从抱朴院看过去都是最佳观赏位。
应长乐扭头四处看,怎么都看不够。
虞幻感到无比欣慰,她不自觉的伸出双臂想将应长乐和萧承起一块儿搂在怀里,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想着萧承起实在不习惯与人亲近。
应鼎赶忙搂住了虞幻的双肩,轻柔的拍了拍,用眼神说:让孩子们自己亲热去,阿起不习惯,我们也不要去勉强,孩子们舒坦就好。
虞幻满脸笑意,却难掩眼底的一丝哀伤:二郎,要是,大哥大嫂和三个孩子在就好了,我们家便再圆满不过。
她说着下意识的看向长子和次子,只见长子和次子都没看烟花,只笑盈盈的看着阿乐。
当年大哥一家全死在那场与匈奴的大战里,对他们都是致命的打击,特别是对长子和次子,那可是自出生便手把手带他们长大的三个哥哥!
她都无法想象,这些年长子和次子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果没有阿乐,他们一家只会永远陷在过去痛不欲生,永远走不出来,阿乐出生后,才不过四五年,家里已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想着,也不怨这当爹和当个哥哥的这么宠着阿乐,即便他们不想将阿乐养成纨绔,也会如此宠溺,这是让他们从过去抽离的唯一方式。
应鼎眼里闪过泪花,只假装被烟火的光亮闪到了眼睛,赶忙用衣袖擦去,用眼神说:
阿幻,别再想过去的事,大过年的,我们得高高兴兴的,大哥和三个孩子在天之灵才会高兴。
虞幻点了点头,立马抽神回来,不再沉溺于过去。
烟花放完已到丑时末刻,应长乐哈欠连天的说:“阿起,你答应我的哦,要陪我通宵守岁。”
原本萧承起回来时便已经很晚,皇宫家宴惯例都是要过了凌晨才结束的,况且当今圣上子嗣甚多,又耽误了一会儿。
萧承起见弟弟已经很困,但还是说:“好,陪你一起守岁。”
应长乐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还笑着说:“唔,爹爹、娘亲,快快,该给我们发压岁钱啦!差点忘记!”
萧承起一直将弟弟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暖和,但这会儿摸着身上的衣物都有点冷,忙道:
“我们先进屋里,去暖榻上玩。”
应长乐有些迷迷糊糊的说:“好,我早不想穿鞋子啦,快,走吧。”
他们赶忙进了屋,萧承起赶紧将弟弟放在了暖榻上,应长乐自己就蹬掉了鞋袜。
应慎初接过大丫鬟月华已经烤热的衣物,给弟弟换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应长乐已经睡着了。
虞幻轻声说:“压岁钱给你们放在床头的,明早记得拿给阿乐,免得他闹脾气。”
萧承起道:“母亲大人,我知道了。”
应鼎拉起虞幻的手腕,笑道:“好了,走吧,让他们也早点睡。”
两人相携回了自己的重熙院,抱朴院就在重熙院的旁边,回去也快,都不用出抱朴院,走游廊就能回去。
应慎初轻声说:“阿起,你就在这里跟阿乐一起睡,阿乐说要你陪着守岁,若是半夜迷糊醒来,没看见你,一准要闹,我和你们二哥去隔间睡。”
萧承起自是高兴,忙道:“你们快去歇息吧,我带阿乐睡。”
虽然应慎初再放心不过,如今萧承起照料阿乐是跟他一模一样的,完全不用他再操心什么,但还是叮嘱了几句才去了隔间。
萧承起想着,大哥和二哥闹矛盾已经这么久,让两人有个单独相处的时候也好。
应慎独赶忙追了上去,也不敢说话,深怕再惹恼了大哥,要赶他回东篱院。
今晚毕竟是除夕,即便他还很生气,也只压了下来,并不发作。
萧承起先将弟弟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他才去洗漱,换睡觉穿的衣物。
大丫鬟照君是再细心不过的,刚才放烟花的时候,她就已经将十九殿下睡觉要穿的衣物,以及明早要穿的新衣都准备妥当了,这会儿拿来就穿。
她早料到大公子会让两个弟弟一起睡,毕竟小公子从今天下午就闹着要跟十九殿下通宵守岁。
萧承起轻手轻脚的上床,躺在了弟弟的身边,整天的疲惫仿佛在这一瞬间全然消失。
应长乐睡觉不老实,总是滚来滚去,又想着要通宵守岁,睡不踏实,迷迷糊糊的说:
“唔,我才不困,阿起,我们的新衣服,都好漂亮,明早我们就穿……”
虽然他总是有穿不完的新衣服,但新年第一天穿的新衣服就是不一样,还是会让他很兴奋。
萧承起轻拍着弟弟的后背,轻声道:
“嗯,好,我知道,你不困,有我守岁呢,睡吧,嗯,我们的新衣服很漂亮……”
应长乐逐渐沉沉睡去,第二天已经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的醒来。
萧承起早醒了,歪在旁边看书都半晌了,见弟弟醒来,赶忙放下书,说:“还困吗,饿了吧,这就传饭。”
应长乐睡的太好,又想着穿新衣服,激动的很,倒不像往常有起床气,今日完全没有。
他高兴的在萧承起怀里蹭了蹭脑袋,嘻嘻笑着说:“阿起,我要穿新衣,我们一起穿!”
萧承起抱了弟弟起来,忙道:“好,我们一起穿,先洗漱。”
丫鬟们早备了一应洗漱用品,他就坐在床沿上给弟弟洗漱穿戴。
两人都已穿戴整齐,应长乐却还是不愿下床,玩心大起,只问:“阿起,哥哥呢?”
萧承起见弟弟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就知道弟弟又要贪玩胡闹了。
毕竟大年初一,弟弟再胡闹,他也不愿去拘束,只道:
“你忘了,今日文武百官都需入宫与圣上一起为江山社稷祈福,圣上还要赐年礼,爹娘和两个哥哥自然都去了。”
应长乐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往年初一爹娘和哥哥会带他一起进宫,天不亮就得往宫里赶,他都还在睡觉,入宫后就把他放在偏殿睡,这会儿也就没想起来。
他笑着说:“那你已经都是皇子了呀,我记得皇子也要去的,你怎么不用去?”
萧承起自然不会告诉长乐,昨晚宫宴他惹怒了皇帝,在出宫前,首领太监凌洪就特别叮嘱了他,最近就不要出现在皇帝面前了,除非圣上召见。
他原本就不愿参与什么宫宴祈福之类的,也不愿意进宫,更不愿意见到皇帝,得了凌洪这句话,比得了什么都高兴。
很多时候,他确实是故意跟皇帝对着干,只用一个眼神就可以让皇帝对他厌恶至极,连看见他都烦,此后一段时间,就能彻底清净,再也不用面圣,何乐而不为。
萧承起解释道:“别的皇子都住宫里,只我住外面,昨晚宫宴结束就已经很晚,今日又要很早就去,实在赶不及,昨晚我就已经禀明圣上,得了旨,不用去。”
应长乐原本还担心是萧承起又惹怒了皇帝,一听就放心了,立马说:
“阿起,我们就在床上吃早饭好不好,放枕头上,我保证不弄脏床!”
大丫鬟从简一听就急了,忙道:“小祖宗哟,这可不行,大公子会生气,外间已经摆好饭。”
从简是应慎初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也几乎都在照顾应长乐,但比起月华、照君,她更会将自己主子的要求放在第一位,多少会帮着约束长乐一些。
应长乐也有点心虚了,兄长是绝对不许他在床上吃饭的,但他总是会乘着兄长不在家,懒得起床,吃完换了被褥被套,再熏香,就不会被发现。
但有一次还是被逮了个现行,哥哥很凶,让他罚站整整一炷香,站的腿都软了。
从简又说:“十九殿下,您也帮着劝劝,大公子不让在床上用膳……”
应长乐也不是非要在床上吃不可,只是太无聊,想找点乐子,他连忙说:“阿起,是你要这样吃,对不对?”
兄长不会管阿起,但凡干什么坏事,拉上阿起,他就完全不怕被发现。
萧承起想着大年初一,不愿拘束弟弟,只道:“你们不用担心,若是大哥问起,我自会去回。”
从简也就不能再说什么,忙令小丫鬟们将早膳端进来。
宣平侯府主子们用的枕头以金丝为面,上等软玉镶框,及其平整,放碗也能放的很稳。
应长乐先是趴着自己吃,后又躺着,就等着萧承起一勺一勺往嘴里送,吃的那叫一个倍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