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仙男的治疗来得很快。
早上九点钟, 温白苏活动完回来,在专家们的簇拥下,从被仪器摆满的病房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
准确来说……床很大的房间。
温白苏:?
大床足足占据房间的五分之四, 剩下的地方摆了一个个小型检测仪。
温柏鄞忧心忡忡的让弟弟坐下, “不要害怕,如果情况不好, 哥哥会第一时间进来的。”
温白苏安抚他:“那么多年都扛过来了, 我的忍痛能力可是一流的, 肯定没事!”
看他这样, 温柏鄞更担心了。
亲眼目睹过第一批试药人状况的他,清楚的明白,那样的痛苦有多强烈。
罢了, 让他放松着迎接也好。
温柏鄞接过助理提着的手提箱。保密等级极高的箱子里只有一支浅绿色的药剂, 看上去很是普通, 一点也不像是价值数亿的救命良药。
温白苏看着哥哥准备好, 将退下袖套的手臂伸出去。
刺破皮肤的痛感很轻微。
温白苏看着药液被推入体内, 听见周围的人呼吸都沉重下来。
他动了动手臂, 疑惑:“不是说会很疼?”
温柏鄞抚过弟弟的头, 声音温柔:“止疼药剂会给你提供适应的时间,再等二十分钟,才会是疼痛来临的时刻。”
温白苏哦了一声。
他对哥哥口中的疼痛不太上心,毕竟心脏处的伤口都能靠意志力挺过去, 他对自己还挺有自信的。
为了避免意外,房间里除了床铺外,什么家具都没有。
小型检测仪周围还被柔软的东西包裹着, 墙壁上也贴上了柔软的垫子,一看就是预防他撞墙的。
温白苏看着房间的布置, 紧张慢半拍的席卷上来。
他抬眸,看向角落里的监控。
温白苏知道,他的家人和诊治专家都在隔壁看着,但凡他出现任何的意外,他们都会快速过来。
这个认知让温白苏心里松快些许。
房间里没有时钟,温白苏估摸着大概过去十来分钟时,身体出现疼处。
这种疼和往日里不打止疼针剂时的挺像,对比起来还要轻微许多,应该是止疼针剂的药效被冲散了。
温白苏想了下,以防万一的躺到床上。
·
隔壁监控室。
邢谚紧张的看着屏幕里的人,无意识的咬住指骨,浑身上下都是坐不住的气息。
“叮铃铃——”
忽而响起的闹钟声很快被按停。
邢谚感觉到,就坐在旁边的温柏鄞浑身紧绷起来。
他意识到什么。
屏幕内,本来躺在床上,还有心情打量周围的人面上浮现些许痛苦。
应该是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那些许的痛苦很快就被压下去。
“小少爷的忍耐力确实很出色,面对身体的痛苦可以做到不显露半分,说不定改造液能够在他的身上发挥最大的效果。”有任职十多年的专家感慨道。
温白苏的身体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疼的,他曾经目睹温白苏的第一次发病,也参与过止疼针剂的研制,自然清楚如今的温白苏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旁边有一起见识过的专家道:“如果这次改造液成功,我们可以专心于进化液,说不定还能做出延寿的伟大成就呢。”
“你这老小子,野心可真够大的……”
邢谚听着几位专家尚且轻松的聊天,视线紧紧的盯着屏幕上的温白苏。
高清的监控中,温白苏任何神情的变化都能被捕捉。
方才那一瞬的痛苦好似错觉,他就那么平静的躺在那里,谁也看不到他的脆弱。
邢谚揪心起来。
能够让见识众多的专家感慨,他不相信温白苏的表现,只是他也无法明确温白苏的痛苦。
这样的无力让邢谚呼吸困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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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脏开始,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温白苏闭着眼,思维放飞一瞬:小说里蛊虫啃食身体的痛苦,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吧?
随着药效的彻底消退,前不久做手术的心脏处,也开始刺痛起来,血肉撕裂的痛苦短暂转移了温白苏的注意力。
监控里的人看着温白苏面色逐渐苍白,乃至于透明,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谭永君和韦昱彤互相支撑着,作为母亲,她们最难承受孩子面临这样的痛苦。但是没有办法,这是唯一能救她们孩子的办法。
·
“唔——!”
骤然从骨肉里迸发的痛苦让温白苏闷哼出声。
这和因病而至的疼痛完全不一样!
像是血肉骨髓被反复碾碎,强烈的痛楚让他不得不蜷起身子,试图缓解这样的痛苦。
汗水一滴滴的顺着额发滑落,将他所躺的位置汗湿,眼泪在此刻根本不受控制。
温白苏咬住被褥,强忍着痛呼声。
·
邢谚腾的站起身来,“我过去陪他。”
不等离开,温柏鄞就冷着张脸,将他重新按下来坐着。
邢谚看着温柏鄞,着急道:“药剂已经注射,接下来就是靠他扛过去,我在不在那里都不会妨碍什么的!”
温柏鄞张张嘴,“……”他咳嗽两下,才发出一点声音,“我知道,但不是现在。”
邢谚意识到什么,手掌握紧,“你这是骗他。”
让温白苏受不了主动出声喊他们的疼痛该有多恐怖?温柏鄞根本不会在第一时间进去。
他骗了信重他的弟弟。
被挑破心中的想法,温柏鄞的面色颓废,按着邢谚的手却没有任何放松:“只有这样,是对白苏的身体最好的。”
邢谚视线扫过周围,只见其余温家人毫无异色,显然是支持温柏鄞这种想法的。
他想起温白苏一直以来的消极治疗。
温白苏他想的……
从来都是享受生活过后,迎接死亡。
温家人强留满身病痛的他留存于世,他撑了二十二年,终于撑不下去了,而这个时候他拥有了存活的希望,代价是百倍千倍的痛苦。
温白苏是怎么想的呢?
这几天的时间里,他是不是也想过——死亡。
那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如鲠在喉。
·
汗水划入眼睛,应有的刺痛感好似不存在,温白苏痛苦的辗转反侧,他喃喃启唇。
强烈的疼痛已经接过了声带,他发不出除了痛苦呻·吟外的任何声音。
温白苏恍惚的想——哥哥,你怎么还不过来。
好痛啊。
改造液效果像极了他本身的病痛,都是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血肉从里至外的被碾碎,最强烈的那一瞬间,嗡鸣声骤起。
恍惚间,温白苏听见他发出尖锐的痛喊。
他在喊谁?
爸爸、妈妈、哥哥,还是爷爷?
心脏好似被碾碎,他失去对身体的掌控,精神好似被雾气遮掩,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
“我好疼啊……”
温白苏无意识的喃喃,“为什么还不来,我好疼啊……”
·
温白苏痛呼的同一时刻。
邢谚猛地站起身,“你们什么想法我不管,我要去陪着他,听他的想法。”
被甩开的温柏鄞撞到桌角,疼痛让他变了下脸色。
“来人。”
温昌鸿冷肃的声音响起,立即就有保镖大步进入。
认识后就分外和煦的老人看着邢谚,“请三位好好坐着,等待我孙儿的康复。”
邢谚闻言面色微变,这才注意到他爸妈面上的不忍,他爸甚至已经走到了门口附近,却还是被人给按回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