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嘿,就是这个感觉。
荀小将军来到兖州好像就不想走了,幸存的各地主官表面没有反应,心里已经把人骂了一遍又一遍。
岂有此理!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们承认平定贼患是大功,但是正常人平定完贼患就走了,哪儿有来了就不走的道理?
不行,得赶紧推个州牧出来将人撵出去。
……
东武阳官署,曹操打完仗回来还没休息几天,糟心事儿就追在他屁股后面咬了上来。
尽管曹老板早有准备,但还是被那群人的嘴脸气的破口大骂,“蝇营狗苟之辈还有脸骂别人,他们当天下人都和他们一样利欲熏心?”
推他当州牧?他看上去像和那些家伙同流合污的人?
程昱瞅了眼暴怒的主公,低下头慢吞吞的喝茶。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被主公赶出门外,也好过在这里如坐针毡。
信是陈留送来的,上面有兖州官员和各大世家联合落款。他也是兖州本地人,现在的事情他实在不好说太多。
说来也挺丢脸,兖州八个郡国十几个位高权重的官儿,到目前能喘气儿的只剩下五六个,无一例外全都在落款上。
兖州牧刘岱阵亡,兖州治中和别驾却都活的好好的。
济北相鲍信最开始抵御黑山贼黄巾贼的双重进攻阵亡,任城相和济阴太守、山阳太守则是后来觉得黄巾贼失去威胁大意之下丢了性命。
纵观整个兖州各郡国,如今只有东郡太守曹操活着,陈留太守张邈活着,山阳太守袁遗活着,泰山太守应劭活着。
治中和别驾略过,兖州牧在兖州都只能管个东平国,州牧任命的治中和别驾自然也没有正常治中别驾的职权。
刘岱活着的时候没见他们齐心协力,刘岱死了这群人却都深明大义上了,也不知道伸张的到底是哪门子的正义。
旁边,夏侯惇试探着开口,“那张邈总归是大哥的旧友,如此接二连三的算计是不是不太好?”
“简单,大哥拿人家当朋友,人家不觉得大哥是朋友。”曹洪挑挑眉,“大哥你说是不是?”
大哥交友不慎,友谊的小船早就翻了哈哈哈哈哈。
曹操:……
不等曹操说话,曹仁先一巴掌呼了下去,“闭嘴,后面蹲着去。”
没看大哥都快怒发冲冠了吗?
曹洪缩头缩脑,“我又没瞎说,你就说是不是吧?”
夏侯兄弟听的头疼,一人拿一个没熟的小苹果把俩人的嘴堵上。
入秋果子才成熟,他们回来的路上发现几棵难得没被扒皮砍掉的果树,树上还挂着零散果子,方圆几十里杳无人烟肯定是无主之树,于是就飞快上树把没熟的果子摘了下来。
现在摘可以吃酸果子,毕竟他们也不好等果子成熟再大老远的跑过去。
曹洪曹仁被没熟的果子涩的表情扭曲,可喜可贺,俩人接下来确实没动静儿了。
程昱看的眼角直抽抽,索性闭上眼睛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们家主公大才大德,完全可以趁机就任兖州牧,但平心而论,他也知道兖州的世家不好相处,上任容易将兖州的资源攥紧手里难,尤其现在的兖州就是个烂摊子,就这么被推到台前很可能好事变坏事。
不,那些人推他们家主公上位估计就没怀好心,事情本来就谈不上是好事。
程先生低头不语,只是一味喝茶。
然而不主动开口却挡不住主公点名。
曹操捏捏眉心,“仲德,你怎么看?”
程昱看了眼已经平复心情的主公,谨慎的开口道,“兖州乃四战之地,地方大族世代在此经营,必定是想推出一个受他们掌控的州牧。”
能为他们所用最好,不能为他们所用也不能碍事,和刘岱那样缩在东平国不插手其他地方的政务就行。
虽然他没参与那些人的密谋,但是用脚丫子也能琢磨出他们的想法。
兖州牧不能是粗鄙武夫,他们兖州都是文化人,让粗鄙武夫压在他们头上不合适。
也不能是庶族出身,他们世族受不得这个委屈。
出身也不能太高,尤其不能像荀氏那样,不然兖州就不是他们的兖州,而是别人的囊中之物。
左挑挑右捡捡,呦呵,曹孟德出身不算太高但也不低,家族和宦官有牵连但和世族也关系匪浅,最最重要的是,那家伙手里没有足够的兵来挺直腰杆。
豫州那边在贼寇入侵的时候过来帮忙是占了大义,兖州内乱的话他们可没理由大老远的派兵过来,除非曹孟德准备和荀明光还有孙文台绑在一起。
那家伙和袁本初是从小的交情俩人都没有绑在一起,怎么可能和荀明光和孙文台绑在一起?
啧啧啧,还有比他更好拿捏的兖州牧吗?
程昱也想啧啧啧,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早晚被人收拾的家底赔光。
曹操磨了磨牙,“我等在东郡尚且不易,若仓促被他们推上州牧之位,这兖州怕是只能多一个名为州牧的傀儡。”
夏侯渊搓搓下巴,“他们怕荀将军留在兖州不走才匆忙给大哥写信,也就是说荀将军留在兖州可以拿捏他们。”
夏侯惇幽幽接道,“动动脑子想想,看看荀将军在颍川杀了多少轮,你是世家大族你怕不怕?”
角落里的曹洪猛灌几口水压下口中酸涩,然后扯着嗓子喊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不怕——”
夏侯惇捏捏袖子,掏出最后一个珍藏的小苹果精准的塞到某人嘴里再次堵上他的嘴。
……
泰山郡,荀晔挑挑拣拣确定随他一同进京的名单。
人选太多,他光筛选就筛了好几天。
长的不能太凶,太凶会吓到陛下。
也不能一见面就抓人手哭唧唧说什么“那是十几年前,我还是个孩子,老天无眼一直不下雨,村子走投无路balabalabala”来介绍他们从良民到黄巾贼的心理路程,情感太充沛也会吓到陛下。
要稳重,要能说会道,还要模样周正,这样跟他在御前过个明路就能混个正经官身回来。
劳改小队长也是官,有总比没有好。
这年头长的好就是有优势,颜值即正义,当官都可着长的好看的选。
“将军,外面有人求见。”亲兵敲门进来汇报,“他说他姓荀。”
荀晔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名单出门迎接,“我叔杀过来了?哪个叔啊?”
文若叔?还是并州的几位叔?
自家人还玩什么通报,直接进来多好。
弄得他还怪紧张的。
亲兵一边带路一边说道,“是位眼生的先生,不过瞧着模样和荀侍郎有五分相似。”
“没见过的叔?还和我父亲有五分相似?”荀小将军有点懵,“我家还有我没见过的叔?”
他早就把族谱背熟了,能见的叔也都见过了,这几个亲兵是他从并州带过来的,不应该还有没见过的叔吧?
府邸门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清瘦文人不着痕迹的打量周围,听到脚步声后才转过身。
荀小将军凭颜值认家人,看这模样就知道不是坑蒙拐骗,就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敢问您是哪位叔父?”
来者微微一笑,“在下荀愔,是你父荀悦之兄。”
说完,怕大惊失色的荀小将军不够明白,又补充一句,“同父同母,亲生兄弟。”
第115章 听着略耳熟(2w营养液加更)
*
荀氏族谱上没有荀晔没见过的叔, 但是有他没见过的伯父。
他爹字仲豫,伯仲叔季伯仲叔季,看这字就知道上头还有一个伯豫在。
可这位伯父已经失踪好些年, 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泰山郡?
这是在附近隐居的时候偶然间听说有个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天神小将不费一兵一卒降服几十万黄巾贼特意出门看热闹,结果一打听发现“哦豁,这我侄子”, 于是过来看看这个神通广大的侄子到底长什么样儿?
不能吧, 家里那么多能人, 也没见伯父大人回家看看。
荀小将军心中惊疑不定, 不过心里七上八下不耽误他迅速把失踪人口请到会客厅招待。
他满肚子疑问不要紧, 正好这两天要进京, 马上把人打包带去京城给他爹来辨明真假,他没见过伯父他爹还能认不出亲哥?
问题不大,轻松解决。
刚才带路的亲兵悄声问道,“将军, 可是这位先生的身份有问题?”
“应该没有问题。”荀晔慢下脚步,趁仙风道骨的伯父没注意他们连忙叮嘱道, “记得叮嘱兄弟们不要凑上来, 我父亲说过伯父非常会吵架,万一惹他不快没人吵得过他。”
亲兵一听会吵架当即肃然起敬,“将军放心,我马上去和兄弟们说。”
他们只擅长打架不擅长吵架,平时和同样没文化的家属吵架都只有挨吵的份儿, 撞上文绉绉十个字骂出一百个字架势的文化人更是毫无招架之力。
不是骂不过去, 而是压根听不懂人家在骂什么, 连听都听不懂怎么回骂?
他们见过将军家中长辈,上到荀公下到荀公尚未出仕的小郎都是文质彬彬的人, 荀氏竟然还有很会吵架的人吗?
嘶,希望能亲眼见见,他实在想不出来这位仙气飘飘的先生和人吵架是什么模样。
荀晔打发走亲兵,然后快步追上已经进屋的新鲜伯父。
刚才的话不是瞎编,他当初背族谱认叔的时候真的问过伯父哪儿去了,“非常会吵架”是他爹给出的评价,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其实没见过伯父不光是伯父的问题,主要还是他傻了太多年错过了一大家子在颍阴老宅相亲相爱的日常,等他回魂恢复正常他爹都隐居好些年了,更不用说比他爹更早出门闯荡的伯父。
按照他爹的说法,他们家祖父早亡,家里叔祖多可以关照长兄留下的孩子,但是叔祖有自己的小家需要照顾,没法像对自家那样面面俱到。
就拿送东西来说,有时候几个叔祖送一起了,有时候几个叔祖都觉得其他兄弟会送于是都给忘了。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孤儿寡母门前的是非也不少。
祖母在祖父去世后不久也跟着走了,家里要不是有个看似文弱实际上牙尖嘴利寸步不让的伯父,可能看似文弱实际上牙尖嘴利寸步不让的就会变成他爹。
唉,家里没有顶梁柱就得他们自己立起来,也不能每次受欺负都去找族人为他们出头。
后来兄弟俩都长大成人,他爹长成爱读书的阿宅,伯父则变成仗剑走天涯长年见不着人影的失踪人口。
上一次有消息还是上一次,具体哪一年得问他爹,他只记得是他伯父和三岁让梨的那个孔融吵架并大获全胜,不是写信回家嘚瑟,而是被路人口口相传传回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