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明玉不知不觉对着手机屏幕出了好久的神,直到火星子烧到指节才回过神,靠进沙发椅背里,仰头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很快便有拍卖行的员工过来,带竞得者到后台交付价款和拍卖品,俞明玉和本杰明一同跟着他往后走。
即使拍卖会已经结束,会场里仍有许多富豪愿意留下来交谈,当作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社交机会。
拍卖品、合作、豪车、情人......话题如云,而今天他们的谈资里显然多了个神秘的261号。
俞明玉在一张软垫上见到了本杰明心心念念的漂亮男孩,对方年龄不大,但身姿柔韧修长,已经初具青年体态的雏形。
那双懵懂的、极纯真的琥珀色猫眼正是本杰明最中意的部分,但这男孩显然不像长相那么单纯,他有自己的心思,比起本杰明,他显然更喜欢俞明玉。
在前主人和本杰明谈话的空档,男孩往前轻爬两步,在面前这位中国男人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再往上,便是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喉结在衬衣后若隐若现,上面竟缀了颗极小的红痣。
但丁被摄了魂似的,眼珠不由自主地去追逐这颗小痣,就在他的嘴唇快要碰到对方的衬衣衣领时,俞明玉的目光淡淡落下来,低声道:“Si me tocas, te mataré aquí.(敢碰我的话就去死吧)”
但丁脊背一僵,从迷梦和香气中清醒过来,正要往后退时,一道富含杀意的阴森目光不知从哪儿投射而来,直直钉在他的脸上。
如果说方才俞明玉只是在漫不经心地警告,那么现在这道目光绝对是想杀了他,就在此时,此刻,此地。
谁在看他?
但丁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四下张望,却没没找到视线的主人。
俞明玉也感觉到了,因为他的手机正在疯狂地振动,谢安存此时大概躲在哪个角落里偷窥,发来的短信也多半是在发疯。
如果不是发现了谢安存的秘密,俞明玉还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认知错误。
从初见到现在,有多少模样是谢安存装出来的?
看起来那么可怜又温软的人,私底下就是条疯狗,区区一个项圈根本套不牢他。
“Liam,没事的话麻烦你带这位小美人去我的休息室,我还有点事要和几个老朋友谈谈。”本杰明冲他抛去一个媚眼。
俞明玉没说话,伸手解开但丁脖子上的锁链,男孩立刻乖巧地将脖子贴上去。
砰——呼啸而来的子弹擦过但丁的脸,豁出道不深不浅的血口。
他怔怔地看了看背后还在冒烟的墙洞,惊呼一声,瘫软在地上。
有人敢在拍卖会场里开枪!
上一秒还在侃侃而谈的富豪们愣怔片刻,反应过来后尖叫着作鸟兽四散而开。
本杰明警觉地摸上口袋里的左轮枪,冷下脸:“怎么回事?会场里混进恐怖分子了?”
确实有一个正在发疯的恐怖分子藏在这里,俞明玉也沉下脸,循着枪声大步往外走。
“Liam!你去哪里?”
走到一半他又听到周围的人在大声惊呼,刺耳至极,叫他的心脏砰砰直跳。
匆匆回过头,但丁不知何时被几股如触手般诡异的黑雾紧紧缠住身体。
其中一股塞进了他嘴里,让男孩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沉闷的呻吟。
但丁惊恐地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黑雾拖到阴影里。
这副诡异的场面吓坏了前主人和拍卖官,僵在原地半天没敢动弹。
本杰明眼疾手快,冲黑雾连开数枪,这雾气名副其实,金属根本打不中它,反而越发加快了拖行的速度。
男孩很快便消失在了一扇门后,本杰明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妈的,到底放进来了什么鬼东西!你们还愣着干嘛?叫保镖来啊!”
黑雾就在附近,谢安存还没有跑远,俞明玉回到教堂的第一层,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安存没有背包,还是穿着黑衣和蒙面沙巾,一边快步走一边往后看,和身后的俞明玉刚好打了个照面。
他一愣,欲盖弥彰地把沙巾往上提,换了方向迈步跑了起来。
居然还有本事跑,俞明玉简直要气笑了,他给这个“未知联络人”发去一条短信:
[谢安存,敢跑出这个教堂我们就离婚吧。]
谢安存瞥见这条短信,动作一滞,很快就被追上来的俞明玉卡住脖子往后拽。
挣扎未果,谢安存浑身僵硬得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尸体。
他从易延那里学来的防身术都是俞明玉亲自设计的,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
几秒钟后,谢安存便被反剪住双手抵在墙壁上,沙巾被扯下,随意丢到一边。
腰侧的勃朗宁手枪抽出来,一路往上游移,最后顶在谢安存的下巴上。
“别动!”俞明玉低声呵斥,“再动试试看!”
俞明玉怎么能用送他的手枪指在自己身上?
谢安存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身后熟悉的温度和香根草气息让他的身体安静不下来,心脏像被推进去一支兴奋剂,在胸腔里乱撞。
他急切地想转过身,去看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也急需要俞明玉身上的任何东西来安抚狂躁的大脑。
但男人只是握紧了他的下巴,力道极重,也极疼。谢安存合不拢嘴,含不住的津液顺着下巴往下流,滴在手枪和俞明玉的虎口上。
“明玉、明玉......叔叔......”谢安存急促地喘息,“我好想你。”
他指尖不安分地从俞明玉的西装袖口溜进去,握紧对方的手腕。
掌心的温度高得像这里的沙漠,也在俞明玉的表情上烫出了一个空白的洞。
就是这样一个极会伪装的骗子,甜蜜的话信手拈来,私底下却什么脏事烂事都干得出来。
俞明玉不理会他的话,冷声问:“但丁呢?”
“什么但丁?”谢安存阴下脸。
那个拍卖品只是被打晕了拖进另外一个房间而已,但他好不容易才和俞明玉见面,为什么第一句问的就是一个外人?
那个男孩就有这么漂亮吗?俞明玉花800万买下他还不够,现在还要问他的下落。
嫉妒和愤怒轮番滚上心头,谢安存从未发现自己有这么多不安定的情绪,他抖着身体暗骂,骂完了还要嘀咕一些俞明玉听不清的话。
“你说什么?”俞明玉皱眉。
“我把他杀了。”
谢安存的吐息断了两声,大吼:“我说我把他杀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插到我们两个之间,我们的事还没解决呢,你怎么可以因为别的人分心?”
“叔叔,我找了你好久,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是打算抛下我一个人跑掉吗?是这样吗?”
“你要跟我离婚?”
谢安存一边吼一边自己委屈上了,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俞明玉,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眼泪滴滴答答地从眼眶里涌出来,砸得俞明玉手背上全是他的泪珠与口水。
“我早就在想了,你肯定是在躲着我,所以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复我的消息。”
“你走的那天我一直待在你的房间里,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找到你以后,我一定要把你关起来,吃进肚子里面,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敢觊觎你。”
“只有我……只有我!”
谢安存冰凉的嘴唇吻在俞明玉的腕侧,他喃喃道:“只有我才是你的puppy。”
真像蛇。
那一刻俞明玉脑海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谢安存像他背上的纹身,也像小时候紧紧缠绕在他小腿上的毒蛇,咬住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绝不会再放开,一旦被纠缠上就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说些不知所谓的疯话让他心软,再趁机咬上来,将毒素注入他的身体里。
不知是怒还是恨的情绪在脑海里具象化,促使他握紧了枪柄。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耳畔盘旋,只要动动手指扣下扳机,他就能永远摆脱这条一直禁锢自己的蛇。
“所以你承认跟踪、骚扰、装监控摄像头的事都是你做的是吗?”
俞明玉审视谢安存颤抖的后颈,青年哭起来很漂亮,脸颊被他掐出一道道红痕,潮湿的欲望不合时宜地攀上两个人身体之间。
就在这座天主教堂,在圣母玛丽亚的裙下,现在他可以对谢安存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泄愤、侮辱,或者取走对方的性命。
“你说不允许其他人觊觎我,但你跟那些人有什么不同?”俞明玉柔声问。
谢安存猛地瞪大双眼,他身体战栗得更厉害。
这句话不知道刺中了他哪根神经,谢安存生出一股蛮力,硬生生从俞明玉的桎梏中挣脱出一半的手,抓住男人的西装领带狠狠吻上去。
第49章
谢安存吻上来的力道极重,动作也粗鲁,咬住俞明玉的下唇不放,很快便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弥漫开来。
就像上次那个迷乱的夜晚般,谢安存总热衷于咬破他的嘴唇,得了便宜以后就卖乖,将混着血的唾液全咽进自己肚子里。
俞明玉被他这种狗啃一样不得章法的吻咬得生痛,心头火起,偏过头不让谢安存得逞。
很快,冰凉的唇又寻过来,强硬地要撬开他的齿关。
“谢安存!你这个毛病哪里来的?”俞明玉愠怒。
被点名的人不回话,固执地讨吻,他们躲在玛利亚的雕像后,一时间周围只剩下了布料摩擦与暧昧水声。
俞明玉拽紧了谢安存脖子上系着的纱巾,像拽不存在的项圈,终于让谢安存变得乖巧了一点。
气急了,恶狠狠回咬在谢安存的舌尖上,全然没有一个绅士该有的样子。
谢安存被吻得站不住脚,软绵绵趴在男人身上。
最后不知是谁在舔咬谁的嘴唇,这个吻血腥蛮横,被扭曲的感情蒸腾得变了味儿,毫不温柔,也毫不像一个吻该有的样子,反而像一个惩罚。
谢安存脸颊上汗津津的,环住俞明玉的脖子上索要更多他施与的怒气与惩戒。
淡淡的汗味儿、香水味、冰冷的松香笼罩在两人周围,成了欲望的温床。
俞明玉稍退开一些,在谢安存还要吻上来时拿手抵开两人,他面色还是极不高兴的样子,嗓音沙哑,却是骂:“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