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等了一会,很受不了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付邀今,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我都洗干净主动送上门来了,还明确表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的魅力就这么差,吸引不了你吗?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付邀今面无表情地说,“但也不是会和有丈夫的人搞在一起。”
“都说过了,已经是‘前夫’了。”陆离故作随意地摆摆手,“你就这么在乎我的过去吗?”
“不要偷换定义,我不是在乎你的过去,而是如果你真的已经不爱你的丈夫了,你背后就不会有那对翅膀了。”付邀今认真地说,“我也有尊严,有自我,我不允许自己和别人共享同一名恋人。”
他垂下眸,声音逐渐放轻,似乎某一瞬间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痴心妄想:“……我要一个完完全全独属于我的存在。”
“……”
陆离沉默地注视着站在门前的男人,赤色重瞳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他还想继续玩下去,但又不舍得付邀今露出这么落寞的眼神。
倏然,他叹了口气:“真受不了你,我跟你说实话,行了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后便舒展开一双金红色的羽翼,拍打两下后又收拢在背后:“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前夫,过去也没有爱人,付邀今,你是我的初恋。”
付邀今警惕地注视着陆离,“……你又在耍什么心眼?”
“什么叫耍心眼,”陆离拔高音调,“我是正儿八经跟你说的。”
“……那你这对翅膀怎么解释?”
陆离自信地勾唇,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我是混血儿,我的母亲是拟态章鱼,而我的父亲……”
他讲到这里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话都说到一半了,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是一只重明鸟。所以我才会一半是章鱼,一半是鸟。”
陆离几乎拿出此生最温柔的口吻,信誓旦旦地说:“真的,我喜欢的人从头至尾就只有你一个。”
本以为这个时候付邀今怎么都该‘感动得湿了眼眶,激动地飞扑到他怀中’,却没想到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付邀今一双金眸冷得好似寒铁:“……陆离,你是不是当我傻子?”
“啊?”
“跨物种剩下的后代要么是人类,要么只会遗传父母中任一人的类人形态,不可能同时遗传双方的类人基因。”
陆离:“……”
陆离始料未及:“是吗?”
“呵。”付邀今冷笑一声。无法否认,在陆离准备解释之前,他内心对此确实产生了期待,也无比希望陆离这双翅膀真的有隐情,但现在,付邀今就觉得他怦然加速的心跳简直是个笑话。
“我,”陆离死鸟子嘴硬,“我这个情况就是特殊啊,世间罕见,绝无仅有,就是因为太特别才一直瞒着没跟你讲,就怕你不信,”他越编嘴越顺,“你看你看,你果然不信吧!”
“……”付邀今深吸一口气,艰难地闭了闭眼又睁开,“陆离,如果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但如果我被你这般离谱的谎言骗到,我可能这辈子都睡不好觉,就算睡着了都要半夜惊醒,坐起来给自己一拳。”
陆离:“……”
“现在,请你出去。”
长达五秒的无声对视过后,陆离不爽地骂了句脏话,旋即他目光凌厉,彻底撕开伪装的表象,顷刻之间就瞬移到付邀今面前,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攥住他的衣领,将人一把扔到了床上。
付邀今猝不及防仰面陷进柔软床铺中,立刻起身要走,却见陆离轻描淡写打了个响指,他的双腕瞬间被一条无形的金色绳子捆住,捆缚在床头,耳边又是一声响指,他的两条豹退也被迫分开,脆弱隐私的豹身腹不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外,而陆离一头埋了进去,不停地用脸磨蹭他最柔软的腹毛。
“陆离!”付邀今恼怒不已,两只前爪猛地按住陆离肩膀,尖爪即将没入皮肉的瞬间就被两条触腕卷住,随即一阵怪力压下,他的前爪也被强行固定在了床上。
“差点忘了你有六只爪子。”陆离心有余悸地看着破了数个窟窿的衬衫,随即毫不避讳地脱下,当着付邀今的面,袒露出结实饱满的匈膛。
“听说,”他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猫科动物不论公母都有4到6只咪咪,付邀今,你有几只?”
付邀今:“……”
“不说?”陆离蛇一般游到他的脸侧,红信嘶嘶舔过猎物的耳廓,“那我可要自己探索了哦。”
付邀今双手攥拳,尝试数次都无法挣开陆离的魔法束缚,就像案板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人宰割。但令他最无法接受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两只豹前爪的力气输给了陆离的腕足,虽然他兽核损毁体能大幅下降,但短时间的爆发力仍旧接近巅峰状态。
陆离的腕足竟然能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他……
“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嗯?”陆离笑着问,“重点在这里吗?”
付邀今低下头,就发现裹在身上的浴意已经不翼而飞,地上碎裂的烂布片或许是线索之一,而罪魁祸首正在计数:“找到了,第二对。”
羞耻的绯色无法控制地从耳朵漫到脖颈。
“陆离,我们谈谈,”付邀今喉结上下滚动,“你这样强迫我,只会引起我的反感,我们慢慢来可以吗?我可以背着你的丈夫和你偷情,我答应你,但你要给我时间,让我能够接受背德……”
又是熟悉的画面。
陆离兴奋得眼瞳收缩——付邀今极力劝说他的模样,幻视无限流世界第二场考试游戏的他,那时他绞尽脑汁试图用言语打动邪恶的六翼大天使,结果被毫不留情地镇压。
果然只有处于劣势的一方才会喋喋不休地讲道理。
“何必那么麻烦呢?”陆离笑着咧开了嘴,如同毒蛇龇出了獠牙。
他如愿在柔软的黑豹腹毛中找到了第三对,暧昧地万农了一会之后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向匣,在付邀今隐忍的闷哼中寻到了藏在底下的……
“……”
他沉默地停下。
付邀今身体僵硬,硬着头皮等了一会,没等到陆离的下一步动作,疑惑地支起脑袋,就看到章鱼坐在床上,正低头对着他的隐私不为发呆。
“你在做什么?”付邀今下意识想要合拢双忒,可又被魔法束缚着动弹不得,“……很难看吗?”
问出口的瞬间他简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却看到陆离摇了摇头,迟疑地说:“倒不是难不难看的问题,是我忘了一件事……”
他皱起眉:“猫科动物不仅舌头上倒刺,而且……上面也有,看起来好狰狞恐怖。”
付邀今:“……”
付邀今无语地挣动肩膀:“知道就放开我,从我伸上下去,去找你没有倒刺的鸟丈夫。”
但大馋小伙陆离怎么可能放过这么难得的尝鲜机会,短暂的犹豫过后,色心占领高地,他迅速想到一个好主意,眨眼间腰部以下便完全变为章鱼的身体,八条触腕徐徐分开,给付邀今展示他的五瓣角质喙,“这里应该行。”
亲眼见过角质喙嗑开坚硬无比蚌壳的付邀今:“……不行!!”
“那可由不得你了。”
“陆离,陆离!”
……
因为过于不契合的身体构造,陆离在多次尝试之后只能无奈选择放弃,恋恋不舍地用他的第三根章鱼交接腕蹭了蹭付邀今的倒刺,然后赶在将人彻底惹到老死不相往来之前爬窗溜走。
……但基本也惹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付邀今脸色阴黑得吓人,回到黑豹侧宅看到等了他一整夜的大哥乔纳,不等对方追问昨晚的情况就给了他一个白眼,大有敢开口就把他揍死的意味。
乔纳竟然也看懂了付邀今未尽的言语,捂住肋骨退后半步,不知道付邀今的气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还真就没敢说话。
付邀今的低气压一直延续到傍晚,一只颈间佩戴着教廷象征挂坠的白鸽倏然裹着晚霞闯进他的房间,在窗前拢翅,用喙整理羽毛,红色右爪上明显绑着什么。
短暂的怔愣过后,付邀今迅速起身,掰下一点面包屑托在掌心,白鸽立刻飞了过来,趁它啄食的时候付邀今取下它爪子上的信纸,打开发现竟然是教皇阿德里安的亲笔信,末尾盖了教皇的权戒红章。
信上内容非常简短,让付邀今明日到教廷来,关于魂核的事情他已经有了头绪。
阿德里安说话向来保守,‘有头绪’几乎可以等同于‘有了确切的治疗办法’。
付邀今脸色骤然由阴转晴,惊喜地再三确认信纸内容,想要告诉母亲这一好消息,但又担心万一其中出了差池,害家人跟着自己一起空欢喜一场。再加上受到利益驱使,即使是家族内有很多不希望自己痊愈的人。
想到这里,付邀今暗暗压下消息,取过羽毛笔沾墨写下回信,送走了教廷的白鸽。
要将这件事告诉劳伦斯和大王子吗?付邀今思索着摸向书桌上的通讯卷轴,脑海中却忽然浮现陆离的脸……
我想他做什么?付邀今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心软。明知对方是个人渣,昨晚还被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心底却恨不起来。
果然无论我外表表现得多么强硬,内心深处还是改不了优柔寡断的本性吗?
付邀今无奈地叹了口气,几乎一夜无眠,隔日清晨便匆匆骑上狮鹫赶赴王都神圣教廷。
阿德里安似乎预料到了付邀今会一大早迫不及待地出现,竟然提前就让修士备好了茶水,请他稍作等待,晨祷一结束便换了身常服出现在会客室。他的身后跟着四五名修士,每人手中都捧着厚厚的古书,堆在付邀今面前的矮桌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付邀今就听阿德里安捧着古籍,用分开来听不懂,合起来更是乱码的词汇给他讲述关于魂核的研究和发现,到最后付邀今实在忍不住打断:“冕下,您直接说结论吧,我实在听不懂。”
阿德里安微微一笑,抿了口茶水,“有五成的把握,你愿意试试吗?”
“一成的把握我都愿意试。”付邀今毫不犹豫地说。
第201章
阿德里安引着付邀今来到之前那所圣殿。不久之前,陆离曾在这里净化了诅咒,而今日,付邀今就站在同样的位置,恭顺地屈起后腿坐下,蓬松的黑色豹尾向前卷,轻轻地拢住了前爪。
随行的教廷修士依次点燃殿堂内近百盏的铜灯,将幽邃的殿堂内照得恍若白昼。教皇平举权杖,石台上横陈的古籍随着他的心念缓缓飘浮,书页无风自动,停留在阿德里安需要的篇章。
他垂眸注视经文,不算熟练地逐字逐句咏唱,但也只是咬字速度稍慢,没有一字偏差。
仪式进行到中途,他抬起雪白广袖,在祭坛石槽中有条不紊地投放籍典中指明的圣物,一枚月辉石,三片银蕨叶,一小碗晨晶露……最后又用针戳破指腹,滴入血液。
石槽内的浆体期初逐渐凝结成黏稠浑浊的胶状,暗褐与灰黑的杂质翻涌,仿佛什么古老而邪恶的巫术。但随着权杖不断规律搅动,它慢慢变为纯粹的蜜色,散发着圣洁的气息,就连教皇权杖顶端镶嵌的圣辉石也呼应着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阿德里安唇齿间的咏唱也缓缓到达尾声,忽然,他拔高了声线,双手持杖竖直高举,随之重重往石槽中央用力一砸。
伴随着耀眼的金光波纹涟漪般一圈圈地扩散泛开,付邀今骤然身子一轻,意识抽离陷入黑暗,耳畔只剩低沉的祷词在遥远虚空中回响。
……
扭曲而混乱的诡异空间。
天空是炙热的红色,如同火焰在熊熊燃烧。
高亢的鸣叫声响彻云霄。
画面缓缓发生变化……
一对鎏金色重瞳猝不及防闯入视野中!
……
付邀今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教廷休息室内间的床铺上。随着他的意识逐渐回笼,梦境中的具象画面迅速变得模糊,但那股焦急与紧绷的情绪还在感染着他,好似有什么极为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床头矮几上摆放着一杯加了蜂蜜的温水,而付邀今无心饮用,迅速阖目感受体内魂核的存在,尝试了许多次才倍感失望地坐起了身。
……是仪式失败了吗?
推开门,却见教皇阿德里安竟然就坐在外面,正垂眸翻阅摆放在腿上的书籍。听到付邀今的脚步声,他抬起湛蓝的眼瞳,合上羊皮书搁在一旁,“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付邀今语气中的失落,阿德里安想起什么,微微一笑:“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类似于今天的仪式要连续进行十日以上,才会有初步的效果,而后还要辅佐药物调理。要想彻底治愈魂核,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
付邀今一怔,眼底的阴霾霎时散了大半,“原来是这样,是我太过急功近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