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怎么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第27章 池藻穷时候
既然已经许下承诺,就没法再反悔了,池藻叹着气打开了阿菜发来的网址。
里面五花八门地放了一堆宣传内容,不得不说,能整出这些活动的人真是脑子里有数不清的鬼点子,池藻看见《纯白战纪》区获取积分的条件之一就是当场限时打一局,赢了才能得分时顿时瞳孔地震。
他这阵子都没玩游戏,手感所剩无几了啊!
万一输了就要当众表演跳舞,到时候自己穿着裙子摇摆的样子……那画面想想就渗人。
池藻把海报通读了一遍,暗暗下决心要趁活动来临前多磨练下游戏的技术,争取不拖后腿。
就在他准备关闭软件时,右下角的红点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这个号目前最大的用处就是看澄星的更新以及参与网络上五花八门的抽奖活动(注:一次也没中),估计是这个原因被限流得厉害,有时连评论都会被吞,就这居然有人私信他?
然而点开看见那个人名后,池藻的下巴差点脱臼。
澄星:【真抱歉让你这么难过,我看见你在我的粉丝团里排第二十一位,这样吧,我给你发二十一张未公开的高清图作为补偿,好吗?】
消息发布时间是三天前,那会儿他正为了工作焦头烂额,已经很久没有再打开过这个软件,发的新消息提示大概率是被他当成广告划掉了。
就在那个时间,他追了五年的摄影博主居然翻牌了他的留言!
而且还是一段因为怒火冲昏了头,骂澄星是无情无义抛弃粉丝的混蛋的私信,一般情况下正常人要么就骂回去,要么就拉进黑名单,澄星居然还说要补偿他?!
池藻仔细地点开那个头像,再次确认了一遍信息,是澄星本人账号没错。
所以……
一定是被盗号了。
已经被网络诈骗骗得家徒四壁的池藻无情地回了句“骗子去死”,随后眼疾手快地关掉了聊天框。
谁知澄星很快又发了消息过来。
【你对我失望了是吗?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说这种话,我退网是因为迫不得已,辜负了你的期待,实在抱歉。】
澄星走的是文艺风,之前发博就总喜欢配些语焉不详的句子,和现在发消息这人咬文嚼字的语气的确很像。
难道真的是本人?池藻撑着下巴,看澄星又给他发了一句:【小藻,你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令我印象深刻的粉丝了,其他人也就算了,我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你的谅解,请让我做点什么弥补你吧。】
如此卑微的语气,令池藻都有些拉不下脸了,急匆匆地回他:【你不用这样!】
【你有你的生活,怎么走都是你的事,我只是那天心情不好发牢骚,不用说什么补偿我的事情了。】
池藻一口气发了过去,却不想对方很快又回了他:【原来是这样吗?这段时间你都不在线,我还以为伤透了你的心。那么,这些未公开的摄影作品就发给你吧,希望能让你心情好一些。】
随后池藻便收到了一个足足1G的巨型文件,他将信将疑,在360和众多杀毒软件的保驾护航下,小心翼翼地点开。
解压缩完毕后,池藻几乎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真的是作品集!澄星的风格他再熟悉不过,构图精巧亮眼、色彩清丽脱俗,随便挑一张出来都让人倍感赏心悦目,现在收到的这份文件,完全是可以用于出版的水准了。
这下他彻底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连带着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然真的是你!这些图是你最近拍的吗?都很好看,可为什么不发了呢?上次你那么说,我们都以为你再也不会拍作品了。】
澄星回复他一个害羞表情,接着说:【这个秘密我只告诉小藻哦,前段时间体检时我被检查出了重病,医生说我需要静养不允许我外出拍摄,这样下去水平一定会下降的,所以我就决定暂时和大家告别了。】
原来是身体原因,那他还给人发了这么一堆过分的话……池藻感觉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麻烦你忘掉之前我发的话吧,祝你身体早日康复,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样发会被对面的人笑话,但池藻犹豫了几秒,还是没能按下撤回键。
【谢谢你,小藻,你真可爱。】
澄星的消息终于在3分钟后冒了上来:【我要睡了,真高兴你原谅了我,我今晚一定会做一个好梦的。】
澄星说话的语气真亲切啊,他平时和粉丝都是这么交流的吗?怪不得退网那天有好多人为他说话,池藻长吁一口气,将手机放进口袋不到三秒,消息提示音又滴滴响起。
澄星不是睡了么?又在发什么消息?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屏幕,顶端显示的却是阿菜的名字。
来玩4i吗:【链接:“转发本条消息并@两位好友,即有机会获得价值648的纯白战纪游戏周边一套,包括鼠标垫、抱枕……”】
来玩4i吗:【@多情哑巴,@吃吃吃吃不够,池池,胖胖,快来微博参加抽奖,三人成团!】
阿菜不愧是情报头子,什么活动都能冲到一线,见池藻没回消息,很快转头问他:“池池,你的微博叫什么来着?”
大庭广众下念网名还是有些尴尬,池藻点开微博,复制自己的网名打算发给阿菜。
就在这时,他盯着“冷酷海草”四个字忽然愣住了。
奇怪?!他微博名和真名一点关系也没有,澄星是怎么知道他叫什么的?!
被阿菜叫了两遍,池藻才如梦初醒,将网名发给了她,然而那个疑问始终萦绕在心头,让他忍不住打开自己的主页开始翻线索。
六年前正是微博流量的井喷期,不知道热搜是什么就很容易被当成土包子鄙视,池藻就是那个时候下载了这个软件,时不时在上面发些牢骚。
池藻一路划到最末尾,当时他刚上大学,总喜欢把微博当日记用。
【1月6日-今天洗盘子的时候摔碎了七个,老板直接扣了我一天的工资,早知道就不用手去捡了,食指还划了两道,连笔都握不好,好倒霉(哭泣表情)】
【1月13日-今天又被讨债的人堵在学校门口了,真奇怪,明明戴了口罩却还是被认了出来。肚子被打了三拳,还好穿得厚没打断骨头,就是总想吐,保安大叔让我去校医院看看,但是上次去了一趟就花了50,这次又没出血,还是算了。】
【1月31日-过年了,室友都回去了,老板也回老家了。我买了点饺子,煮到一半就停电了,但放着会坏的,我就全吃完了,结果睡到半夜肚子痛,又全吐了出来,好可惜……早知道就买素馅的了。】
【2月21日-寒假结束了,但是我的学费还没凑齐,还好秦博礼借了我一些,以后要记得还。又是新学期了,希望菩萨保佑我这次可以申请到补助(祈祷表情)】这条文字还配了张学生证的图片,那时池藻还没有什么隐私意识,名字和证件照都大大咧咧地露了出来,估计澄星就是在这里知道的他的名字,看来要赶紧设置个三个月可见了。
只是他翻着翻着,忍不住有些心情复杂。
都说人会选择性遗忘一些东西,正常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他这种脑袋受过伤的了,自从参加工作,以往这些不太好的回忆都被他抛之脑后,如果不是今天偶然翻到,或许他早就忘了那些年吃苦受冻的日子了。
很遗憾他的补助一次也没申请到,最忍无可忍的一次他壮着胆子去质问老师,得到的回应却是“听说你家在市中心还有套房子,这已经比大部分同学的生活条件好多了,当然不符合资格”。
这是实话没错,池藻于是怏怏地离开了。
走出门的时候恰好听见了老师们的议论——“他爸爸破产跑了,害得人家员工家破人亡,这种人的儿子哪有资格领国家的补助啊?”
墙壁被池藻抠出了深深的一道痕迹,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低头走了。
大学时期的记忆几乎全是这些灰暗的片段,直到参加工作,拿到第一份薪水时才开始有了亮色。
他终于有了昂首挺胸的底气,也和同事交上了朋友。
“池池,去吃饭了,有大餐!”大胖热情地摇晃他的椅子,“快点,别发呆了!”
池藻抬起头,对他笑笑:“好。”
过去不堪,那又怎么样呢?他已经靠自己走了出来。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晚上的庆功宴比池藻想象中的要豪华很多,他甚至第一次坐上了靠近主位的地方,接受着众人的恭贺敬酒,即使他平日里滴酒不沾,在大家的起哄下,也还是喝了几杯。
酒意上头、意识朦胧,周围人们说笑的声音像隔了一堵厚厚的玻璃墙听不清楚,池藻徒劳地扒拉着手机,试图在飞来飞去的软件里打一辆车回家。
屏幕上忽然出现一串陌生数字,池藻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戳了半天才戳中接听键。
“喂——”舌头捋不直,池藻好不容易才说完一个完整的句子,“你哪位?”
宛如七弦琴般悦耳的音色,像清冽的泉水流过耳道,让他的醉意瞬间淡了三分:“是我,傅景焕。”
第28章 脱敏疗法
池藻被一只柔软的汤圆驮到门口,外面风大得像是要把脑袋吹掉,池藻站了一会儿就不乐意,闹着要汤圆把他驮回去。
拉拉扯扯间落入一个气味熟悉的怀抱里,硬邦邦的带着寒意,硌得人难受。那个人还一直叫他名字,吵得脑瓜子嗡嗡疼。
还是汤圆好,又软又绵有弹性!池藻奋力挣脱桎梏,跌跌撞撞地朝汤圆伸出双臂,嘴里含糊地念着让他赶紧把自己带走。
然后……然后就在他扑上去的瞬间,视角忽然颠倒,记忆随之发生了断片,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下软绵的触感告诉他,他已经奇迹般地到家了。
脸颊冰冰凉凉,像是有人在拿毛巾给他擦脸。
池藻抓住那人的手,努力凑近想要看清楚,可惜今晚喝得实在太多,眼前的景象像在表演托马斯回旋,转得他头晕眼花差点吐出来。
这人似乎叹了口气,稍微垫高了他的后背,让他躺得舒服了一些。
接着池藻听见他在说什么“谁灌你”“电话不接”“下次不准”的话,似乎还挺严肃。
听他叽里咕噜地念经,池藻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难受得厉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将人推开后摇摇晃晃地朝卫生间跑去。
吐完后世界瞬间豁然开朗,池藻收拾干净又抹了把脸,扶着墙正准备出去,便听见了傅景焕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池藻。”
每次遇到傅景焕单独叫他名字的情况,都意味着此时说话的人心情不太美妙,这次也一样。
“为什么你总这么抗拒我?”傅景焕的声音沉静如水,透着入骨的寒意,“你恢复意识第一件事就是从我怀里逃开。”
不逃开难道要吐你身上啊,池藻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
傅景焕丝毫不为所动,接着道:“不止这一次,之前所有的接触,你都表现得很僵硬。”
“所以,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刚清醒一点就被这样质问,池藻的脑子里一片茫然,呆呆地重复:“解释……什么?”
关于傅景焕的记忆就像一场早就融化的大雪,无论他如何回想,脑海里都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只有空荡荡的死白。
所以,他又表现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头好痛……好想吐……
池藻抱住头,像是为了躲避傅景焕责问的视线般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就在他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时候,身体倏然一轻——傅景焕居然把他抱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我要下去!”池藻大惊,手脚扑腾着就要往下跳,谁知道傅景焕箍住他的手臂却像铜浇铁铸一般,怎么也挣脱不了。
傅景焕强制性地把池藻抵到墙上硬生生摊开,又逼他睁开眼睛和自己对视。
“明天,明天我们就去看医生。”傅景焕的神情隐隐透出狰狞之色,像是一根绷到极致即将断裂的弦,“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这样的傅景焕好陌生,池藻被他强摁着后脑勺点头,努力控制住干呕的念头,脑子却仍然转不过弯,怎么也猜不出为什么傅景焕突然就爆发了。
是他醉酒后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刺激到傅景焕了吗?就为了一个抵触的动作,值得傅景焕这样突然发疯吗?
实在想不出来原因,池藻在无尽的眩晕里闭上眼,任由睡意将自己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