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骑马从萧宴宁身边飞驰而过,留下一句保护好王爷就朝暗中追去。
“你们都跟上去,护好梁将军。”萧宴宁冷着脸扬声吩咐道。
马蹄声在暗处越来越远,萧宴宁的眉头一直紧紧拧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蹄声从远至近,当梁靖带人从暗中走出来时,萧宴宁这才松了口气。
打马过去,闻到梁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上下扫视而过,看到枪璎上有血迹,萧宴宁眉心一跳:“你受伤了?”
“没有。”梁靖握着枪道:“那贼人挨了我一枪,血是他的,可惜没把人留下。”
萧宴宁悬着的心才落下。
“王爷,此处不安全,我送你回王府。”梁靖道,他就说这些天从王府出来,暗中好像总有一道影子跟着。
今日萧宴宁骑马送他就是为了抓住人,可恨让他给溜走了。
萧宴宁看着他,目光有点深沉。
梁靖不明所以,静静和他对视,眼中还带着莫名的执拗。
半晌,萧宴宁妥协版地说道:“走吧。”
梁靖心里认定他不想让自己送,毕竟送来送去有点婆婆妈妈,但出了这样的事,他很担心,心里正想拿话堵萧宴宁呢,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于是梁靖心情愉快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萧宴宁有些沉默,梁靖觉得他是被刚才的事情给影响到了,心里又把那个贼人骂了一通。
到了王府门前,萧宴宁看着梁靖:“跟我进去。”
他语气有点重,梁靖心下莫名感到有些紧张。
回到王府,萧宴宁带梁靖往内院走,砚喜则带着王运京等人到前厅:“王爷有东西要拿给梁将军,众位在前厅稍等片刻。”
自家将军屁颠屁颠跟在萧宴宁身边离开了,王运京等人能怎么办,只能接受砚喜的好意,去前厅等待。
“这里不用留人,你们都下去。”到了后院,萧宴宁吩咐道。
留守的侍卫和下人退了下去。
萧宴宁抓着梁靖的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梁靖:“哦,好。”
萧宴宁抓着他的力道很重,这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萧宴宁把人带到佛堂前,他望着梁靖:“人在里面,今日那个跟踪我们的人应该就是在找他,你见了之后帮我把他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梁靖因他脸上的慎重表情而心惊,他正色低声道:“宴宁哥哥你放心,无论是什么人,我一定会把他带到安全之处。”
“那你进去吧。”萧宴宁轻声手,梁靖刚往前走了一步,萧宴宁猛然又抓着他。
梁靖回头,看到萧宴宁眉头紧锁的样子,他抿嘴笑道:“宴宁哥哥,要不然我过两天再来。”
萧宴宁松开手,他道:“不,就今天,你去吧。”
梁靖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宴宁哥哥,那我进去了。”
萧宴宁望着他点了点头。
梁靖这才缓缓踏入佛堂。
萧宴宁就那么看着他,直到梁靖的背影消失,他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萧宴宁的心有些乱,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好还是坏。
让梁靖去见此人,就意味着梁靖要主动被他拉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
要是不见,日后事情暴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靖。
理智上,萧宴宁觉得自己应该能把所有事情扛起来。
感情上,他觉得这样不行。他和梁靖的关系再怎么亲密,有些事他也不能瞒着梁靖。
今晚,萧宴宁本来没想过让梁靖知道这个人,但刚才看着梁靖满眼的担忧,他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这件事的主动权应该在梁靖手上,而不是自以为是,最后在用一句我是为你好告知。
萧宴宁站在佛堂外,不知道过了多久,梁靖神色惊惧,踉踉跄跄从里面走出来。
萧宴宁连忙走上前扶住他,梁靖神色一片空白。
许久后,梁靖回过神,他眨了眨眼,开了口,声音有些空洞有些虚:“宴宁哥哥,这人……你,你打算怎么办?”
“找机会让他面圣。”萧宴宁道。
“可是……”梁靖的手在颤抖:“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萧宴宁用力抓着他的胳膊:“你自己也会这么做不是吗?这件事你来做和我来做有什么区别?甚至我比你还方便一些。”
梁靖还未彻底从刚才的场景中缓过神,他整个人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清醒,一半荒唐。
“宴宁哥哥什么时候见到他的?”梁靖听到自己问。
萧宴宁:“几天前。我本来想瞒着你,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该瞒着你。”
安王的事就是教训,凡事有所隐瞒,说不定会遭反噬。
“宴宁哥哥,你本来就不该瞒着我,这人留在王府不安全,我现在就带他离开。”说着说着梁靖就想返回佛堂,把里面的人带走。
“梁靖,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你冷静下。”看他情绪开始朝失控的方向发展,萧宴宁干脆一把把人抱住,他一遍又一遍抚过梁靖的脊背,安抚着他,又轻声分析道:“你带到梁家也不安全,我已经给他找好了一处安全之地,不会有事的。”
“我们只需要把他藏到那里,到时带他入宫面见父皇就好了。”
梁靖在他怀里渐渐平静下来,他的身体还在颤抖,但人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慌乱了。
萧宴宁听到他吸了吸鼻子,他假装没听到。
过了一会儿,梁靖退开,他眼圈还在泛红,神色已经彻底平静了:“宴宁哥哥准备把他带到哪里?”
如果真是安全之地,那他就把人带去,如果不是,那他就把人带在身边。
总之,这人不能留在福王府。
萧宴宁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个地点,梁靖一愣。
萧宴宁:“你看,是个连你都想不到的地方,是个安全之地吧。”
梁靖:“宴宁哥哥想的地方极好,只是没有万无一失的地方,不如我找机会送他入宫面圣。”
“你因三哥之事还未官复原职,你怎么入宫?”萧宴宁直白道:“即便是官复原职,你也太显眼了些。说不定这人还没见到父皇,就被人给杀了。”
梁靖心里其实明白,他就是一时听到这么大一个消息,有些慌有些乱。
“宴宁哥哥说的是。”梁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过几日便是皇上万寿日,今年发生的事太多了,宫里连元宵节都很敷衍。礼部最近一直在忙皇上的万寿节,到时是个好机会把人带入宫。”
“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要把皇上的万寿节给毁了。”梁靖最后喃喃道。
萧宴宁:“不会毁掉的。”
他选的也是这一天。
他今日之所以下定决心和梁靖坦白,也是因为时间不多了。
在这件事上,他不该自以为是。
作者有话说:
想知道,全身过敏的急性荨麻疹几天才能好,好痒好痒好痒啊!!!
第118章
二月初三是皇帝万寿,今年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年前年后皇帝就没过上一天顺心的日子。先是安王因有谋逆嫌疑被关诏狱,随后是秦贵妃因厌胜之术被禁足,最后是太子在百官面前自导自演了一出弹劾大戏。
虽然太子在皇帝面前承认并没有给胡游好处,他只是利用御史这类人想要名垂千古的通病,加上胡游也确实有几分耿直性情,愿意以身为镜,助太子正衣冠,所以才会得到消息后弹劾太子。
但皇帝并未完全相信太子的话,总觉得这说辞半真半假,看太子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怀疑。御史想名垂千古不假,太子利用胡游这心态也属实,但要说太子和胡游一点交集都没有,皇帝哪里肯信。
一想到都察院御史这样的官员私下里说不定都和太子有牵扯,皇帝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有些事太子等人不敢在皇帝面前说实话的缘由。
说的时候,也许是出自真心,皇帝也许不会多说什么。可处在位置,怀疑是本性也是天性,能在耳边说话的人太多太多。帝王的疑心一起,未来对一个人的信任就会大大打折。
在这方面,皇帝一视同仁。
当年他得罪半个朝堂,也要把蒋太后接入京。当然这其中也有皇帝想要借机排除异己,扶持自己看重的那些清流之士上位。但皇帝和群臣斗下来的结果是蒋太后顺利入京,入住皇宫。
后来,太子失踪,蒋太后刚刚表露出一丝有意插手新立太子之事,皇帝对生母的态度就变了。这么些年,蒋太后愣是没在宫里翻出一点风浪来,这里面自然有皇帝的手笔在。
皇帝的态度放在那里,皇后肯定不想头上压座山自然会顺势而为,宫里又有秦太后,蒋太后这个皇帝生母被压制在一个很小的角落里,维持着太后该有的风光和荣华,多了,没有。
太子也一样,他知道皇帝的慈爱,也了解皇帝的残忍。若当年他回京便告知南境发生的事,那就是刺在皇帝心中的一根儿刺。想不起来时还好,想起来心就被扎得难受。
皇帝在乎的是自己的皇位,太子贵为储君是接替他那个位置存在的人。别看皇帝平日里以储君为重,哪怕太子这两天做过不少出格的事,皇帝一直在默默维持太子储君的地位。但如果皇帝说自己对太子百分之百放心,那也绝对不可能。
如果不是形势不对,太子绝不会想着主动爆出自己的把柄。
不说太子,就连在皇帝心中占据重要地位的萧宴宁也不会把把柄主动送到皇帝手里。
那和把脖子递到别人剑上没啥区别。
现在太子爆料的时机正好,东宫势微,六皇子静王等人势强。
皇帝又不可能废除太子,哪怕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会当朝护着太子。
经此一事,皇帝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放在以前,太子哪敢这般行事,老六老四老五这些人谁又敢光明正大的和太子相争。
想到这些,皇帝就觉得无比糟心。
不过皇帝就算老了,他还是皇帝,只要他坐在龙椅上一天,他就是万岁。
众人心表不一,他万寿时还得前来祝贺。
所以这个万寿节皇帝还是很重视的。
礼部尚书徐渊徐阁老,原被安王受牵连主动请辞三次皇帝都给驳回了,他年前一直病着没来上朝。
但因要准备皇帝万寿之事,礼部侍郎方郁等人经常向徐渊请教。
徐渊身为阁老,太懂皇帝了,很多礼部呈上去的东西皇帝一看就知道有他在一旁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