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你了。”
梁宵严愣在那里,破碎的眼底,迷惘、悲伤、绝望,像雨水一样流淌。
他直勾勾地看着游弋,游弋却感觉被一副驱壳凝望。
“你放我走吧……”游弋攥着拳头才能说出话。
“两年,一年,我会尽快回来,回来后任你处置,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不好。”梁宵严执拗道。
他知道弟弟走了就再不会回来,不然不会非要和他离婚。
他站起身,拿过柜子上的酒瓶和酒杯,边走边倒。
游弋手脚被缚,呈大字型被铁链绑在床上,无奈地盯着酒,“这里面又放了什么?还是迷药?”
“你不会想知道的。”
酒液是黄色的,在烛火下闪着诡异的光。
梁宵严握着酒杯,膝盖压上床褥,另一条腿跨到游弋身侧,高大的身体骑在弟弟腰上,目光冷冷地垂下来,让他自己选择。
“你喝还是我喝?”
游弋声音发颤:“喝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会死吧。”
游弋瞳孔骤缩。
梁宵严却开始倒数:“三、二——”
“我喝!”游弋不经思考地吼出来,“我喝,哥哥……给我喝吧。”
梁宵严沉默地看着他,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不要!”
游弋吓得双眼瞪大,下一秒嘴巴却被掰开。
梁宵严猛地俯身压下,带着酒气的唇舌覆上他的嘴巴。
那酒入口是甜的,还哺进来一块冰,但哥哥的嘴巴很苦很热,一股眼泪的咸涩。
游弋被呛得不停咳嗽,酒还没咽进去冰块已经滑到喉咙。
他本能地挺起脖子,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梁宵严闯进他嘴里抢到半口酒,然后就开始找那块冰。
强悍的舌尖抵到他的舌根,带着股凶狠的惩罚意味疯狂吸舔。
找到了也不勾走,他用舌头抵着那块冰,在游弋的上颚来回滑动。
“咕嘟……咕嘟……”
游弋耳边满是自己的吞咽声,大张着嘴巴,被搅弄得很狼狈。
两人就这样分食完一杯酒,亮晶晶的液体顺着游弋的嘴角滑到脖子、锁骨。
梁宵严如同贪食的猛兽顺着湿痕舔下去,一口咬上他肩头。
“啊!”游弋疼得呜咽出声。
梁宵严却加深力道,齿尖几乎没入皮肤,隔着一层薄薄的皮碾磨那块骨头。
他咬得那样狠,像在报复,像在发泄,仿佛自己心里有多疼就要弟弟感受到同样的疼。
怀里的身子抖得愈加厉害,他尝到满嘴铁锈味,终于松开时游弋肩头留下一圈带血的牙印。
粗粝的手指按上去,一寸一寸,顺着肩膀连接下颌的曲线,按到弟弟的侧颈、按到下巴、按上红肿的唇,白皙的颈子上留下一抹血色。
他把手指塞进弟弟嘴里,迫摄的视线直直刺入他眼底,一股宣读审判的语气:“游弋,你说的那些话,足够在我这里判死刑。”
“唔……”
游弋紧抿着唇,没有动。
头埋在缎面枕头上,痛苦地喘息。
梁宵严抬手一颗颗解开自己的扣子,同时将他的衣服推到胸口。
“今天晚上不管你哭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停,直到你说你爱我。”
两行泪从密匝匝的、不断颤抖的睫毛下滑了出来。
游弋连反抗都没反抗一下,一直很安静地在哭。
眼泪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闪着光的泪滴将他的脖颈、肩头都染成粉色,在黄调的夜色里显得那么可怜又脆弱。
床头猛地撞上墙壁,他瞬间绷紧身体,修长的脖颈上各种血管鼓起蕨类植物般的纹路。
没有预告,没有安抚。
梁宵严架着他一条蹆扛到肩膀,上来就是朝着要他疼去的。
如果搁以前他能叫唤得房顶都颤三颤,不把哥哥叫到心疼不算完。
但这次他一声没吭,咬着牙强忍。
梁宵严吻下来时在他嘴里尝到了血味,被药物激起的暴虐一下就散了。
窗外雨小了些。
他脸上的神情辨不分明,恨和爱胡乱交缠,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满腔恨意逼疯,但那如同绵绵雨丝般的爱又会把他扯回到理智的边缘。
他缓动作,伏在弟弟身上,隔着一层泪和汗,胸膛贴着胸膛。
“疼吗?”青筋浮凸的大手细抚着弟弟苍白的脸颊。
游弋张开嘴,满口血丝:“疼……比十八岁第一次的时候疼多了……”
“那你说啊。”
他抵着弟弟的额头,攥着他的肩,强迫地、祈求地、可怜地逼他:“说你爱我。”
“说了就没事了,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哥抱着你睡一觉,第二天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
“可是我不爱你了,你听不懂吗?”
猩红的血将游弋嘴角那颗小痣染得更红,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浸着血腥。
“我不爱你了,我不想跟你过了!我受够了!我不能陪你了!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能懂啊!”
“梁宵严!你怎么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
他死都说不出那个字,把牙咬碎了也说不出来。
但梁宵严看到他的口型就懂了。
“我怎么这么贱,是吗?”
嘴巴动了动,但没能发出声音。
良久,他眨了眨眼,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掉了出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张从小捧到大的脸,越来越多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滚出来坠满鼻尖。
“为什么?”
“为什么连你也这么对我……”
“我就是贱命一条对吗?活该一辈子被人糟践,连你都要糟践。”
“不、不是……”
游弋拼命摇头,想说我没有,这不是我说的,我不想说这些!我很珍惜,我比谁都珍惜。
但梁宵严扯过他的衣服塞进他嘴里,“不想说就永远别说了。”
泪水还挂在脸上,梁宵严的神情却已经冷得像冰。
冰壳将他的哀痛隐藏在竭力忍耐泪水的眉头下,那勉强攒聚出来的几分狠厉,比泪水还轻。
他拽过墙上最后一根铁链,套住游弋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眼神再没有半分柔情。
“你当初和我告白时我就告诉过你,你要爱我就要一辈子爱我,我们之间除了白头到老再没别的路可走,你敢这么对我,我把你玩烂了再和你同归于尽!”
游弋咬着那团衣服,哑然失语,不求饶也不反抗,就这样等待着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心想,哥哥,谁会连发狠都带着泪水呢。
你的哀伤要把恨淹死了。
对他们两个来说,那是完全灰暗的三天。
痛苦混乱,谁都没有快感。
惩罚持续了很久很久,除了吃饭洗澡睡觉外几乎没有停过。
到后面游弋整个人都恍惚了,身体麻得没了知觉,所有感官都不受自己支配,天地无时无刻不在晃动。矢禁过多少次,他自己都不知道了,灌进来的是什么,他更是无暇分辨。
但他清晰、清楚地记得,哥哥流过多少眼泪。
那些泪水汇聚成一场无尽的潮水,淹没进他的口鼻,让他不得喘息。
最后一天的傍晚,梁宵严已经不再逼他说爱。
“蛮蛮,你和我认错。”
他面对面抱着弟弟,那么熟练,那么亲密,过去二十年这样抱他的次数比吃饭喝水还要多。
“只要你认错我就原谅你。”
“说啊!你说话!”
游弋泪水流干,半睁着眼,两条手臂软软地垂在他背后,“你罚完了吗?罚完能不能放我走。”
原来拼尽全力就没有毁不掉的死局。
梁宵严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扣在他身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窗边一支蜡烛被风吹倒了,窗帘“轰”一下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