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哗啦作响,纷纷洒落在地。
众人一看,那泛黄粗糙的纸页上,还有淡淡青黑色的霉菌,瞧着比那些仓库里堆积腐坏的普通纸张还不如。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团乱,不过却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全都看向王其琛。
“王其琛!是你!是你害我!”王涣之显然也猜到了缘故,气得手都在抖,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端方自傲,“你竟然敢耍我!”
他都一一检查过这些纸,当时都好好的,如何现在竟都发霉泛黄?
只能是王其琛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王文耀生怕他气出个好歹,忙过去扶住他。
王其琛确实做了手脚。
他直白地颔首应是,笑道:“父亲,您该庆幸这次遇上的是我。若是他人,我王家这些银子可就找不回来了。”
王涣之浑身发颤:“你、你——”
王其琛不给他继续发疯的机会。
他转头看向堂外,抬手拍了两下,接着,堂屋门便打开,几个小厮抬着四个大箱子走进来。
箱子放到地上,众人只一眼就看出其中有三抬都是王家库房中放金子的箱子。
还有一箱,上面印着“瑶台书铺”的字样。
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抬着箱子进来的小厮将那三个箱子都打开,三箱金灿灿的金子都没得到众人一点眼神。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第四个箱子内部。
里面纯白柔韧的纸张,不正是千金难求的瑶台青纸吗?
“不、不可能。”王涣之牙齿都磕在一起吱嘎作响,“他这个才是假的!”
然而王致远与王朋义等人已经走过去,他们一人一张,小心翼翼拿出箱子里的新纸。
全是一模一样的纯白纸张,如雪如月,王涣之只觉得气血上涌,险些晕过去。
王其琛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父亲这般激动,莫不是为我感到骄傲呢?”
“既如此,那便再叫父亲开心些。”他看着王涣之越发难看的脸色,笑意渐深,“这瑶台青纸,从一开始便是我的产业。”
王涣之气得再也撑不住,真晕了过去。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耻的。
“父亲!”王文耀紧紧扶着他,但他本身就瘦弱,根本撑不住一个彻底昏死过去的人,一个踉跄就坐倒在地,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狼狈。
王其琛当即换上焦急的神色,叫小厮道:“没看家主都开心晕了吗?还不快些扶回去?”
小厮们应是,七手八脚地把王涣之给抬了出去。
王文耀从地上起身,双目赤红地瞪着王其琛,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恨恨抬步跟着王涣之身后跑了出去。
王其琛并不在意,他转头看向堂内众人,笑眯眯道:“辛苦诸位族老今日来此看戏,晚些时候晚辈就叫人给诸位各送去两张新纸,诸位拿去赏玩便是。”
说着,他还朝众人躬身一礼。
此前这父子二人对阵,却从未摆到明面上,所以众人心中都有各自偏向。
但今日这明面上的一场对局,明眼人便都看出了其中门道。
这少主,可比家主强太多了。
比家主那位寄予厚望,却只会闷头死读书的二儿子王文耀,也更强得多。
众人面上都笑吟吟,纷纷与王其琛来交谈,便是此前对他不假辞色的族老,此刻也都有了笑模样,显然是开始偏向他了。
王其琛对付这些人也游刃有余,如一只粉色蝴蝶般,在这些族老之间游走谈笑。
王朋义与祖父王致远二人站在人群之后看了一会,笑说:“真是长大了。”
还记得先家主夫人去世那会,王其琛还那么小一个,穿着一身素衣跪在蒲团上,本该不知事的年岁,可他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却盛满了难言的悲伤和无助。
当时王朋义就想,这孩子他该护着的。
王致远看了眼自己这个自小就心软的孙子,轻笑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王朋义跟上去,就听祖父道:“你倒是慧眼如炬,早早瞧出了他的不凡。”
“那倒没有。”王朋义笑说,“早些时候,只是瞧这孩子可怜,想多照顾一二。一来二去的,竟也如亲兄弟一般了。”
“好啊。”王致远长出口气,本来挺拔紧绷的背脊,好似在此刻忽然松下了些,就像放下了什么重担一般。
夜里。
楚九辩刚准备睡觉就听到系统提示说王其琛求见。
他便叫了人先进神域。
秦枭换上崭新的里衣,也不系带子,转身就见楚九辩已经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
他行至床边躺下来,掀起被子盖住自己,却露了胸膛往上的地方。
屋内灯火昏暗,平白将男人蜜色的肌肤映照地更加暧昧勾人。
楚九辩的视线不受控般落在男人明显的锁骨上,又缓缓往下。
昨日便是如此,他还以为秦枭是无意的,可今日又是如此。
怎么可能每次露出的角度都这般刚好?
且肌肉这东西,放松状态下可是软的,但秦枭的肌肉,楚九辩每次摸上去都是硬的。
所以,秦枭在他面前时,总在刻意展现这身优越的肌肉线条。
楚九辩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
四目相对,两人忽然同时开口。
秦枭:“要摸吗?”
楚九辩:“你在勾引我吗?”
楚九辩:“......”
秦枭低笑一声,忽然翻身凑近了楚九辩。
楚九辩本能地向后退去,可秦枭却轻松将他困在怀里,握着他的手就按在胸肌上。
“我说过。”秦枭道,“想摸就摸。”
楚九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眼,决定遵从内心。
“睡觉。”他闷声道。
秦枭就笑,胸口的震动通过掌心传到楚九辩那里,震得他的心脏也微微发麻。
屋内的灯火熄灭,彻底陷入黑暗。
楚九辩闭着眼,感受着手下沉稳有力的心跳,逐渐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秦枭握着他手腕的手松了些,男人的呼吸也变得绵长。
睡着了。
楚九辩睁眼,入目一片黑暗。
等了等,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才隐约看清了秦枭模糊的轮廓。
静静看了一阵,他才闭上眼,沉入神域之中。
王其琛正研究司途昭翎和江朔野的椅子,听到大祭司的声音,他才忙起身作揖:“见过大祭司。”
“嗯。”楚九辩问道,“何事寻吾?”
“属下今日做了件事。”王其琛双眸明亮,将今日王家发生的事都说了。
然后道:“瑶台青纸已经开始出售,一下午的时间已经卖出了十几份。”
物以稀为贵,王其琛目前只想赚权贵富绅的钱,定价自然高到离谱。
但便是如此,也还是有许多人趋之若鹜,要不是王其琛控制着量,今日怕是会卖出几百张。
他将今日收到的钱拿出大半,都带进了神域。
这次见大祭司就是为了送钱的,至于为何这么着急,是因为他知道漠北那边需要钱。
江朔野此前进神域的时候,穿的衣裳都还有补丁,定是需要钱的。
只是他不知道,江朔野便是有了钱,也舍不得给自己换身衣服,全都用来给将士们换衣裳和加餐了。
楚九辩想了想,他手里现在确实有些缺钱,便收下了。
不过他叫王其琛之后先不用再给他送钱,等之后有需要再说。
眼下国库比之前好了一些,但殿试之后朝廷要做越来越多的变动,用钱的地方只会多不会少。
因此他需要再给秦枭找些生意做。
还有南疆那边,丝绸的生意已经稳定了下来,接下来开春就能种植棉花,此后便又是一笔大额进账。
但这不够,楚九辩想着该让司途昭翎去找找有没有“橡胶树”。
橡胶的用途太过广泛,若是能寻到,且利用起来,配合着司途昭垚和工科进士们的发明能力,定会有出乎意料的益处。
河西郡那边,韩远道也会叫百姓们都种植红薯。
待高产作物问世之后,下半年会有更多人抢着种,粮食的问题便能解决大半。
有粮,有钱,有军队。
楚九辩已经开始为此后可能到来的战争做准备了。
只是光有这些还不够,他还需要军备。
需要战马和兵器。
兵器好说,江朔野那边会持续建更多的炼钢坊,会生产出更多的武器,届时便能装备给漠北军以外的军队。
至于战马,暂时还不能从鞑靼直接抢,所以,只能先与女真通商互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