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江南还有一千余里,走陆路实在有些吃不消,楚常欢暗自合计了一番,决议明日前往渡口,搭乘商船沿汴河南下。
正当他合眼入眠时,身子没由来地开始发热,沉息了好几日的欲念竟在这一刻汹涌袭来。
楚常欢难耐地解了衣,用那双染了蔻丹的手取-悦自己,双腮酡红,满目盈情,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
至情浓时,他浅浅地呜咽几声,嘴里唤的仍是顾明鹤的名字。
一番消乏得了趣,人也彻底累倒,他连亵裤都懒得提了,就这般裹着被褥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天光大亮。
楚常欢盯着帐幔兀自发呆,醒神后疏懒地掀开被褥,见下半身不着寸缕,小腹上遗有几片干涸的白斑,脑中猛然盘旋过昨夜之事,顿时面红耳热,羞臊不堪,遂将亵裤提起,撩开帐幔下了床。
正欲脱衣梳洗时,目光瞥见老旧的八仙桌前坐着一个身姿俊拔的男人,冷不丁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的面貌时,顿觉浑身僵硬,后背发凉。
是梁誉!
男人面色铁青,目若幽潭,额角青筋毕现,俨然是一副盛怒的模样。
楚常欢不禁战栗,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梁誉冷笑:“我倒想知道,我的王妃为何会出现在这间破烂的客栈里。”
目光落在他衣襟微敞的小腹处,眼底的怒意愈发不可收拾,“看来是我这个做夫君的不够称职,竟让王妃跋山涉水来到此处偷欢寻乐!”
楚常欢慌慌张张地拉拢衣襟,畏惧早已盖过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羞耻。
梁誉起身朝他走来,勾过他的腰,一把将他推回床榻上,楚常欢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去推他:“你干什么!”
梁誉扣紧他的双手举至头顶,一并撕开他的中衣,恶狠狠地吻了下来。
楚常欢胸口猝然泛疼,眼泪倏地溢了出来,他拼命挣扎,却远不及梁誉的半分力道。
一如砧上鱼肉,亟待宰割。
“梁誉!你这个疯子!你放……唔……放开我!”
梁誉恍若未闻,唇齿间的力道渐次加重。
楚常欢疼得眼前发黑,只觉胸前的肉要被他咬烂了,万念俱灰之下铆足劲儿挣脱了束缚,掀开他的脑袋,一巴掌掴了上去,清脆响亮。
梁誉鬓发凌乱,阴恻恻地盯着他,面上很快便浮出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楚常欢蜷进床角,无声落泪,身子止不住地发颤:“梁誉,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誉双目赤红,呼吸急促,难掩怒意:“为什么要跑?”
楚常欢道:“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梁誉气极反笑,咬牙问道,“那谁与你是一路人?死去的顾明鹤吗?”
楚常欢并不言语,埋首于膝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连腹痛也未察觉。
梁誉握紧双拳,忍住要掐死他的冲动,冷冷地道:“楚常欢,我的忍耐有限,莫要再惹我生气了。”
楚常欢泣声道:“放我走罢,求求你。”
梁誉胸口胀闷,几欲将后槽牙磨碎了:“你是我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进王府的正妻,走?你想去哪?!”
楚常欢道:“与你缔结婚书的是姜芜,不是我。我的夫君是顾明鹤,即便他已不在人世,我也只能是他的未亡人。”
梁誉下颌绷紧,沉吸一口气后朝他靠近,轻声问道:“说完了吗?”
楚常欢抬眸,脸上尤挂着泪,疑惑道:“什么?”
话甫落,身子遽然僵住。
梁誉封住他肩头的穴道,旋即褪尽他的衣衫,一并拉下了帘幔,朗声唤道:“梁安!”
少顷,房门应声而开,梁安捧着一叠崭新的衣裙进入屋内,却没敢抬头:“王爷。”
梁誉的指腹划过楚常欢胸口处的咬痕,疼痛翻卷,令他止不住地发抖,额角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梁誉冷笑一声,取过衣裙替他穿戴齐整,最后将目光凝在那双白腻纤细的脚踝上。
“你以前也逃过?”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教楚常欢愣了片刻。
梁誉捧住他的脚踝,温柔地抚摸着,“脑子这么笨,居然还想逃?难怪顾明鹤要用金笼把你锁住。”
楚常欢听不懂他这话是何意,可当看清他脸上那抹不达眼底的笑意时,脊背陡然发寒,欲要挣脱,偏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忽然,一抹凉意倾覆在光洁的脚踝处,突如其来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了骨头上。
楚常欢心头一紧,垂眸瞧去,双足已被脚镣锁住。
第18章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今天的日头依旧毒热。
梁安驾着马车往西疾行,不敢耽搁片刻,他竭力摒去五感,却始终无法忽略掉车厢里的锁链声。
楚常欢衣衫不整地倚靠着车壁,嘴上绑了一条布巾,双手亦被捆得严严实实,挣脱不得。
敞开的衣襟处狼藉一片,分不清哪些是咬痕,哪些是吻痕,就连戴了脚镣的踝骨上也有两片吮来的绯色,靡艳旖旎。
“常欢,我许你自由,并非为了让你逃走。”梁誉埋首在他颈侧,款语温言地道,“以后还跑吗?”
楚常欢眼眶红肿,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
梁誉心情舒畅,又问道:“告诉我,谁才是梁王妃?”
楚常欢的神色被惧意覆盖,不假思索地“呜呜”了两声。梁誉便解开封嘴的布,楚常欢一面喘气,一面颤声道:“是、是我。”
梁誉笑了笑,又问:“你的夫君是谁?”
楚常欢抿唇不语。
梁誉敛了笑,怒道:“说!”
楚常欢惊骇失色,眼泪倏地又落了下来:“是……是王爷……”
梁誉亲吻他的嘴角,旋即向下探了手,将那块堵在幽处的绡绢扯了出来,原本洁净的绢子,此刻被浸得湿淋淋的。
身体陡然一空,楚常欢本能地瑟缩,蜷起双膝时,又牵动了踝上的脚镣,哗啦啦直响。
梁誉将那块绢子扔出窗外,旋即替他整理衣裤,可楚常欢却害怕地往后退,不肯让他触碰。
梁誉脸上的阴戾逐渐消散,温声道:“我不做什么了。把衣服穿妥,莫要受了凉。”
楚常欢活像一只被饿狼逐至绝境的兔子,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见他这般,梁誉不由心生怜悯,遂解开了绑缚手腕的布条。楚常欢慌乱地穿上衣裙,而后环抱双膝,蹲坐在车厢一角。
梁誉原本已过辅郡,再行半日即可抵达洛阳,可当梁安快马加鞭赶来告诉他,楚常欢已不在王府了,他仿佛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往回赶,多方打听之下,方知他往应天府方向逃去了。
为寻楚常欢,途中跑死了足足四匹马,梁誉这两天连眼皮都没敢合一下,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了他。
明明从前那么厌恶楚常欢,明知他心里早已没了自己,可梁誉还是疯怔般想把他留在身旁。
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减轻对顾家的恨。
现下人已寻到,梁誉总算得以喘息,疲累席卷周身,催人欲眠。他将楚常欢揽入怀中用力箍紧,合了眼,低语道:“别动,让我睡一会儿。”
楚常欢不敢挣扎,只能任他抱着,可恨意却在眼中盘旋不散,逐渐染透了瞳仁,鲜红似血。
不知适才是梁誉做得太狠,亦或是马车颠簸所致,楚常欢的小腹隐隐泛着疼,他下意识想要抚摸,却在抬手时被身后之人用力扣住了腕骨,唯恐他挣开逃走。
楚常欢强忍不适偎在他怀里,直到那股疼劲儿消散,方就着这个姿势倦怠地睡了过去。
快马加鞭行了整整四日,三人总算抵达辅郡,在驿馆内落了脚。
驿馆长吏听闻梁王到来,疾步出门相迎,在他跟前站定后躬身揖礼道:“卑职卢长洲见过王爷——”目光瞥向他怀里那位头戴斗笠、指染蔻丹的“女子”,思量着这应该就是传闻中的梁王妃,复又道,“见过王妃!”
“免礼。”梁誉绕过他,抱着楚常欢径自入内。
卢长洲紧步跟上,口里笑盈盈地道:“王爷几日前不是已经去兰州了么,为何今天又折回辅郡了?”
梁誉没有应声,沉着脸往二楼行去。卢长洲正欲跟上,却被梁安一把拉住,笑道:“烦请卢大人命人烧些热水送到王爷房里来,另备一桌晚膳。还有——王妃喜静,楼上就不必再招待客人了,让手下小吏也别去叨扰。”
卢长洲一叠声应是,旋即领着一帮下人毕恭毕敬退至后院。
进了房间,梁誉将怀中人轻轻放至软榻上,双脚刚一沾地,藏于裙摆下的锁链便“哗啦啦”滑落下来,在榆木地板上震出几声沉闷的动静。
半柱香后,驿馆的小吏呈来几碟热腾腾的菜,有荤有素,羹汤齐全。
待小吏退去,梁誉摘下楚常欢的帷帽,道:“吃饭罢。”
楚常欢静坐在此,不为所动。
梁誉便将他抱到桌前,往他碗里布菜,楚常欢闻着那股油腥味儿顿觉反胃,忙捂住嘴,没让自己吐出来。
梁誉担忧道:“怎么了?”
楚常欢唇色微微发白,摇头道:“无碍。”
驿馆的菜太过油腻,实难下口,楚常欢免强吃了半碗白水泡饭,旋即拖着沉甸甸的脚镣离了席,独自来到窗前坐定。
他这两日的饮食比在王府时更差了些,身形瘦薄如纸,从后方瞧去,倒真像个温婉贤淑的闺英闱秀。
梁誉此时也颇有些懊悔,那天他气恼过头,做了些强迫之举,以至于楚常欢每晚做梦都在哭喊着向他求饶,醒来后更是沉默呆楞,无论他做什么,楚常欢都不反抗。
——抑或说,他不想反抗了。
饭毕,小吏进屋收拾残羹剩饭,一并将烧好的热水注入浴桶,而后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梁誉替他解了衣,抱他进浴桶洗沐。
胸前那片咬痕结了痂,不复此前的狰狞,两粒稚嫩的花骨朵儿被热水浸得格外娇妍,莹润透亮,靡靡如绯。
楚常欢疏懒地倚着桶壁,双目凝视虚空,略显木讷,满头乌发铺于水面,宛如黑锻。
他就像一只脱线木偶,由着人揉圆搓扁。
梁誉只有在洗澡时才会解开他的脚镣,此刻经水一泡,踝骨处的勒痕便清晰绽露。
梁誉轻轻揉捏这片痕迹,不经意间又瞥见了腿腹的兽齿牙印,遂用指腹按了按,问道:“你这处疤痕究竟是怎么弄的?”
楚常欢道:“狼咬的。”
“狼?”梁誉拧眉,“何时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