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天发完消息已经做好了要很久才回的心理准备，甚至不回，但他发过去几分钟就收到了回复，看到熟悉的头像旁边多了一个[1]，他憋在心里的郁气莫名就散了。

　　江羽书 ：“还好。”

　　谢梵天看到这两个字，想也不想就打出一行字 ：“那中午一起吃饭？”

　　“不了。”

　　拒绝的毫不留情，谢梵天还来不及品味心里的感受，那头又紧跟着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系里聚餐。”

　　谢梵天微微皱起的眉头松开，心情拨云见日，试探道 ：“那我们下次约？”

　　江羽书这次隔了很久才回了一个“嗯”。

　　江羽书放下手机，继续看书。

　　下午的时候，同学收拾好课本从他旁边走过，一个女生犹犹豫豫地走上前 ：“我们去聚餐，你真的不去吗？”

　　相处久一点，大家就发现江羽书虽然冷，但是从不在背后说谁，也不给人添麻烦，对待大家也是一视同仁，如果求到他头上，在能力范围内还会帮你，比如划重点，帮你讲题。

　　这样的人就算冷了点，也不讨厌，更别说他还长得好，成绩好。

　　问话的女生顶着身后诸多视线走过来询问江羽书。

　　江羽书轻轻摇头。

　　女生遗憾地走了，被江羽书拒绝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除了谢梵天他们，就没见江羽书跟谁走得近过，而这几天，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连谢梵天他们也不怎么在一块儿了。

　　江羽书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出教室，慢慢往图书馆走，不是靠近经济系的那个，是学校的老图书馆，在学生公寓附近。

　　条件和书的数量都比不上原来那个，但那是经济系的必经之路。

　　江羽书以后都不打算再去了，感情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拒绝几次，聪明人就该明白了。

　　天气有点阴沉，老图书馆没有空调，位置也不好，只有江羽书一个人在这里看书。

　　*

　　林子瑜和陆影安看出谢梵天这两天心情不好，特地约他出来喝酒。

　　懒得跑老远去别处，就约在了之前带江羽书去过的店，下面是美食区，上面就是游戏区，这家店在周围算是不错的了。

　　林子瑜和陆影安点了一些酒，没提扫兴的话，直接道 ：“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在林子瑜和陆影安看来，不管有什么烦心事都不会是大事，痛痛快快喝一场就跟过眼云烟一样。

　　谢梵天这几天心情的确不太好，对劝酒来者不拒，很快桌上就摆满了空瓶子。

　　林子瑜和陆影安这次是抱着和谢梵天喝个痛快的心思来的，但没多久林子瑜就接到家里电话，有亲戚上门，让他回去当陪客，林子瑜自然不愿意。

　　还是谢梵天先开口，看着心情好了不少 ：“回去吧。”

　　林子瑜握着电话点头，三人往外走，他看着谢梵天，拍拍他的肩膀，道 ：“我不知道你在烦什么，但你要有解决不了的事直接跟我们说，只要不是杀人犯法这种事，保证给你办得明明白白。”

　　陆影安也是同样的态度，不像林子瑜那么直白，勾起唇角 ：“你要是不方便，我们帮你。”

　　谢梵天知道他们的好意，淡笑 ：“有需要会叫你们的。”

　　三人走出包厢，正好撞上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从电梯里出来，这些人一看就是A大的学生，见到三人嘻嘻哈哈的声音都小了一些。

　　谢梵天没看他们，直接从旁边走过，但忽然听见人群中有人小声说 ：“虽然知道江羽书不可能过来，但是……还是好可惜。”

　　谢梵天脚步顿住，视线从旁边这群人身上扫过，叫住走在最后的人，语气不明 ：“你们是哪个系的？”

　　…

　　下午五点半，时间还早，天空却阴沉了下来，江羽书把书放回去，准备离开图书馆。

　　他刚在书架前放好书，忽然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以为是来借书看的人，没有在意。

　　直到一道阴影将他笼罩，江羽书猛地转过身。

　　图书馆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阴沉的天气，树影婆娑，谢梵天表情阴郁地站在他身后。

第30章

　　江羽书微微一惊, 大概是没想到一回头会看到这么一张明明长相俊美，无论是从哪方面看都很优越，却臭得像来讨债一样的脸。

　　但他只惊讶了一瞬就恢复了淡定, 不看面前人, 绕开他往旁边走。

　　他偏过身子, 脚刚要动弹手臂就被拽住了，力道有点大, 江羽书冷了脸, 抽了抽手臂，没抽动，他抬起眼眸, 冷冷地看着谢梵天。

　　谢梵天拽着他的手臂不放，他慢慢笑起来, 笑容有些森冷, 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跟别人聚餐吗？”

　　江羽书移开眼, 想要甩开拽着他手臂的手, 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紧紧禁锢着他。

　　“说话。”

　　谢梵天重复, 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也没人会让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根究底。

　　江羽书皱起眉, 即便是被人找上门，依然淡定自若，垂下眼眸轻喃 ：“我说我要去了吗……”

　　谢梵天咬紧牙关，他就没这么无力过, 江羽书嘴里根本没几句实话, 你根本分辨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江羽书一只手用力掰开钳制着他胳膊的手 ：“我可以走了吗？”

　　谢梵天这次放开了，但他人没挪开，反而朝江羽书的方向逼近一步, 将他堵在书架和他之间，他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漂亮、清冷，淡漠，这么近的距离，他蹙着眉往后仰，借此来拉开距离。

　　长得漂亮的人谢梵天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过多少，但是没有一个人像江羽书这样，无论他是冷漠、还是嘲讽、亦或是难得一见压抑着烦躁的样子都让他移不开眼。

　　谢梵天没喜欢过人，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他想要江羽书，不是对待玩物一样的兴趣，而是一种难耐的、压抑的，即便拼命克制，只要想一想还是激动到大脑充血，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的感觉。

　　他慢慢凑近，目光黏在江羽书脸上，声音笃定 ：“你知道。”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想法，察觉他的心思，江羽书不会躲。

　　“……你的想法呢？”谢梵天问。

　　弄到这份上实在不是他所愿的，但江羽书撒这么拙劣的谎言也要跟他拉开距离，再不挑明就没机会了。

　　他以为都到这份上了，江羽书好歹会认真考虑一下，谢梵天自认自己无论是样貌还是家世都是佼佼者，但他没想到，江羽书仅仅在他话音刚落，就轻描淡写地道。

　　“不考虑。”

　　谢梵天表情有一瞬间狰狞，怒到极致还要压抑，手撑在江羽书身后的书架，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暴起 ：“你说什么？”

　　江羽书靠在书架旁，脑袋贴着书架，图书馆灯光明亮，窗外阴云密布，没人会注意这么一个小角落，他眼中情绪淡淡，没有一点起伏 ：“不考虑。”

　　像是要直接掐断谢梵天所有念想一样，直视他的眼睛，干脆拒绝 ：“男的、女的，都不考虑。”

　　谢梵天一愣，接着竟然笑了，点点头，嘴里呢喃了一句“挺好”，他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抚上了江羽书的脸 ：“原来不是性向问题，那我就放心多了。”

　　他捏着江羽书下巴的手用力，江羽书只觉得接触到的地方泛起一阵鸡皮疙瘩，看着谢梵天冷笑愤怒的脸，眼睛都变得赤红，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下拍开他的手。

　　“放手！”

　　他这一掌拍得不轻，清脆的一声，谢梵天手腕都红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盯着被拍红的地方愣了一秒的神，眼中闪过忍耐、欲.望等等复杂的情绪。

　　最后他盯着江羽书冰冷，隐隐带着怒意的眼神，手指在他脸上摩挲了几下，冰凉滑腻的触感，指尖接触到的地方都有小小的电流，直达心脏 ：“你好好想。”

　　江羽书冷笑一声，像是在嘲讽这句话，一连躲了几天，找借口不一起吃饭，毫不犹豫的拒绝，到最后还要让他“好好想”，究竟是他没想清楚，还是答案不是谢梵天满意的？！

　　谢梵天被江羽书的眼神刺痛了一下，他就想跟人在一起，也从来没这么死缠烂打过，但江羽书根本不给机会，连一丝可能性都没有。

　　他狠下心，心想好歹把话听进去了……声音轻柔得不行，可话里的内容又透出一股不容置喙和威胁 ：“好好想……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江羽书确实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区别就在于他没再一秒都不带迟疑的给出答案，双手用力一推，狠狠将谢梵天推开。

　　谢梵天一点抵抗都没有，脚步往后踉跄了两步。

　　江羽书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

　　江羽书第二天正常上下课，不再刻意躲着谢梵天，谢梵天心情更复杂了。

　　之前江羽书或许还碍于家世，以及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好和他们闹僵，但昨晚说开了之后，他就没有这种顾虑了，想出现在哪儿就出现在哪儿，就算偶然碰到了，看他们的眼神也像看空气。

　　谢梵天体验了一把被漠视的感受。

　　林子瑜和陆影安简直无妄之灾，但两人瞅瞅谢梵天的脸色，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也不敢问，只知道他们肯定又是被“牵连”了。

　　两人一方面觉得无辜，一方面又佩服江羽书的胆子。

　　学生公寓的图书馆到底偏远，很多书都没有，江羽书下午又来经济系的图书馆借书看。

　　谢梵天下了课远远看见江羽书的身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虽然他打定主意要给江羽书时间好好考虑，但不代表从此就从江羽书生活中消失，图书馆那么大，他找个偏僻角落待一下午也是一样的。

　　他走过去就看到江羽书还站在门口，管理员跟他说 ：“你有一本书还没归还，别忘了只有两个星期的借阅时间。”

　　谢梵天脚步顿住，站在不远处，想起来了，江羽书借的书还在他手里，他之前是想还给他的，后来又想用这本书跟江羽书拉近关系，一来二去就忘还了。

　　江羽书站的角度明明能看到谢梵天，依然对管理员说 ：“多少钱，我赔。”

　　管理员对江羽书印象很好，问 ：“为什么？是弄掉了吗？弄掉了要赔三倍的钱，你以后借书也没那么方便，回去再找找吧。”

　　谢梵天皱眉，书就在他房间的桌子上，他现在就能让司机回去取，他还没开口。

　　江羽书冷哼一声，直接掏出校园卡 ：“三倍而已，要是世上所有的麻烦都能用钱解决就好了。”

第31章

　　管理员拿过江羽书的校园卡, 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谢梵天。

　　他有印象，上次借书就是他们两个一起的，但看谢梵天的脸色, 识趣的没有多说。

　　刷了校园卡, 江羽书往里面走, 照例找到想看的书后就找一个偏僻的角落窝着。

　　谢梵天看他一眼，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和江羽书破罐子破摔一样, 谢梵天心态也变了，反正都到这份上了，再装也没意思, 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江羽书的方向，越看越难以自拔。

　　江羽书脸上表情总是淡淡的, 气质很沉静, 专属于知识分子的气息大概就是即便他再冷漠, 大家也不敢造次的原因, 谢梵天仅仅只是看着人, 胸腔就热热的, 跳得很快, 他从来没有对谁这么迫切又充满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