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粗略地算了下，孙德胜应该已经出狱了。
钟晚忽然想起吃火锅那天江喻川不断亮起的手机，难道是孙德胜在骚扰他？他们那天路过福利院时看到里面还亮着灯，会是孙德胜吗？
钟晚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他决定现在就去福利院看看。
临行前钟晚从保险箱里拿了两个金块——这是放在美苑房子的保险箱里的，除了这些还有些金银珠宝。对付孙德胜这样的人，钱才是最重要的。
跟钱来说了一声，钟晚戴上口罩出了门，打车前往福利院。他的名声没有江喻川大，这天又下了雨，街上路人行色匆匆，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更别说他要去的是被世界遗忘的福利院。
钟晚站在福利院门口，想象着那天路过时江喻川是什么心情，他的心脏又钝疼起来，他轻轻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铁门破旧，轻轻一推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雨中尤为突兀。
惊扰了飞鸟，扇动着翅膀飞向昏暗的天空。
钟晚撑着伞踩进泥泞的地里，在院子里伫立了会儿，一道迟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怎么进来的？！”
钟晚的神色一顿，他回过头，瞳孔微缩。
面前的男人比他在网上看到的照片要苍老了很多，但眼神却没有变，仍然是狡诈阴毒，倒三角的眼睛，滴溜溜地在钟晚身上打转。
是孙德胜！
钟晚整理了下情绪，他摘下口罩，笑道：“孙院长，您不认得我吗？”
孙德胜皱眉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你你、你不是小江的……呃，”他似乎不知道怎么称呼钟晚，卡壳了下：“是小江让你来的？”
孙德胜出狱后果然联系过江喻川。
钟晚顺着他的话：“对。”
他环视了一圈破败的孤儿院：“你也知道，他忙得很，连吃饭的空都没有。听说您出狱了都没来看看您，”钟晚从口袋拿出装金条的盒子：“这是他托我带给您的。”
孙德胜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垂涎的表情，他嘿嘿一笑，却也没急着接金条：“我还当这小子把我忘了呢，连我的消息都不回。”
他意有所指：“差点就用别的方式联系他了。”
钟晚嗨了一声：“他有时候忙的连我的消息都不回的。孙院长，您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忙点事情忙点事情，”孙德胜的脸上浮现几分戾气，转瞬即逝后，他又连忙笑着招呼钟晚：“咱们别在外面吹风了，来屋里坐。”
福利院自然早就关停了，只是房产属于孙德胜，所以他出狱后就在这里住着。
他也就收拾出了两间房，简陋破败的可以，倒是办公桌收拾的干净，上面摆着一台老式电脑。
落座的地方浮着一层擦不掉的灰。钟晚也不介意，他直接坐了下来，让孙德胜的眼中又多了几分赞赏。
江喻川那个崽子是白眼狼，没想到伴侣倒是很平易近人，完全没有因为他坐过牢瞧不起他，还带来了金条。
一想到金条，孙德胜眼中的贪婪更甚。
只是——
孙德胜又起了疑心：“钟先生，虽然我老年人不懂上网，但是我也是看报纸的，我知道你和江喻川的关系并不好。又怎么会替他来？”
钟晚适时把金条放到了桌上，推到了孙德胜的面前：“孙院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江喻川确实不知道我要来。”
孙德胜眯起眼：“哦？”
“你看的是娱乐月报吧？你也知道，那个报纸从来不报假新闻，我，确实心有所属，也很想和江喻川离婚。但是他太火了，”钟晚面露无奈：“跟他离婚对我百害而无一利，大家肯定会说是我出轨人品败坏。”
钟晚的解释合情合理，又有孙德胜之前看娱乐月报的铺垫，孙德胜信了：“那你怎么会找到我？”
钟晚说：“因为你手里有我要的东西。”
孙德胜装傻：“什么东西？”
钟晚决定赌一把：“你威胁江喻川的东西。”
孙德胜联系江喻川的事他已经确定了，但具体联系内容他没看过，只能赌孙德胜不干好事，好在他赌赢了，孙德胜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你想要？”
“我当然想要。”钟晚说：“既然你有把握威胁到江喻川，那肯定是对他有害，对他有害，自然就对我有利。”
孙德胜若有所思：“可是江喻川到现在都没联系过我，看起来没威胁到他。”
钟晚说：“如果他这两天没有神思不属的话。”
孙德胜的大脑转得飞快，是想把那份威胁江喻川的东西利用率达到最高，钟晚再次开口：“其实江喻川现在过得那么好，你也看不过去吧？”
孙德胜愣了下。
钟晚循循善诱：“他以前不过是个看你脸色的小孩，连吃饭睡觉都要看你允不允许，一转眼居然成大明星了，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他，追捧他，他凭什么啊？”
这话是说到孙德胜的心坎里去了，他的眼神变得幽深：“是啊，凭什么？”
“所以你拿这个威胁江喻川，他最多是出钱买回去，你得到钱，他保存了名声。那些钱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钟晚说：“卖给我可就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
“你得到钱，我得到名声，而江喻川则失去了名声。是不是很划算？”
孙德胜笑了起来：“确实很划算啊。”
钟晚点到为止，说完就要起来告辞，他给了孙德胜一个联系方式，说给他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就联系他：“那两块金子就是定金。”
孙德胜把钟晚送到福利院门口，目送着钟晚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他就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用牙咬了咬金子：“有钱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啊。”
他坐到电脑前，点了几下鼠标，啧啧道：“早知道能赚那么多钱，当时就多拍点了。”
他没有注意到，钟晚用来装金条的盒子里藏着一双眼睛，闪烁着光点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实时传送到了钟晚的手机上。
钟晚看着监控里孙德胜令人作呕的脸，确信了孙德胜手上确实有可以威胁江喻川的东西。
孙德胜年龄大，又在牢里关了这些年，对电子产品并不熟悉，这些东西有备份的可能性并不高，就算有，也能在他的电脑上找到蛛丝马迹。
必须全部毁掉。
虽然《疯狂世界》这期拍了福利院的事，会在日后爆出这件事时起到正面作用，但是如果有可能，钟晚还是希望当年的照片不要传出来。
这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网络会让恶意放大，他不想那一年已经很苦的小小的江喻川受伤害，一点都不要，他已经够苦的了。
钟晚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耐心地从下午等到晚上，等到孙德胜办公室的灯光关上，监控里的福利院变得安静起来，他才不慌不忙地戴上口罩帽子，拉上冲锋衣的拉链，摸了摸口袋里的匕首，重新回到了福利院。
这次他没走正门，顺着墙绕到了福利院的后院，爬上了不高的围墙。
雨声成了最好的帮手，把他的不熟练都巧妙地隐藏了起来，钟晚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悄无声息地靠近福利院的排屋，忽然，剧烈的咳嗽从某个窗口传说，吓得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钟晚低低地骂了一声，意识到是孙德胜在夜咳。
……怎么不咳死你！
钟晚闪身进了走廊，甩掉冲锋衣上的雨珠，他摸进白天来过的办公室，快步走到电脑前，点了下鼠标，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显示：请输入密码。
钟晚：“……”
这个破电脑还设置密码？
钟晚分别输入了孙德胜的生日和福利院成立的日期，都提示错误，并且提示他再输入错误一次电脑将锁定，需要验证码才能解锁。
也就是说，再输入错一次肯定会被孙德胜发现。
难道今天白来一趟吗？
钟晚心想也只能这样了，反正现在孙德胜还信任他，再来一次套到密码也是很轻易的事，只是他频频造访会不会让孙德胜起疑呢？
这么想着，钟晚关掉电脑，想按原路返回，哪想刚走到门口，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阵阵咳嗽声，越来越近。
钟晚心里一咯噔。
是孙德胜！
他慌忙四下看了看，窗户紧闭着，被风吹得阵阵作响，但离他有点远，这时候跑过去肯定会惊动孙德胜，他该怎么办？
钟晚听到自己的心头狂跳，就在孙德胜走到门口准备开门的那一刻，他身后的斗柜忽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在他没反应过来时把他往里一拉。
与此同时，孙德胜打开了门。
漆黑的柜子里。
钟晚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滚烫的贴在他的耳边，顺着后颈沿袭到全身，酥酥麻麻。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嘴巴就被人捂住了。少倾，他听到江喻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气音低低，略带了些蛊惑——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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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转角遇到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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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江喻川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钟晚。
他跟钟晚想的一样, 与其坐等孙德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刺来的刀，不如率先出招。但他的行踪太过透明，走到哪都有粉丝跟着, 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空档, 悄无声息地从公司内部电梯离开。
也跟计划一样, 在黑夜降临里偷偷潜进福利院。
许是在牢里关了这些年磨灭了孙德胜的意志，让他只想要钱, 也或者人老了力不从心，又或许觉得江喻川还是当年那个任他摆布的小孩，总之，计划比江喻川想象中顺利。
哪想他还没摸到电脑，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仓促之下，他躲进了斗柜里。
福利院被查封后这些年都没人来过，还维持着原来的摆设, 小时候他还因为犯错误被关进来反省过。
比想象中要小很多。
塞得下他已经有些勉强, 再加上钟晚更显得局促，他能听到钟晚放平后轻微的呼吸声,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 缠绕在他的四周。
江喻川垂下眼，早就适应了黑暗, 他看到钟晚的目光。
惊讶，愕然。
江喻川对他摇了摇头, 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孙德胜的咳嗽声一直没停过，他似乎是来找药的，塑料的声音碰撞，和着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 孙德胜叹了口长气，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又慢吞吞地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