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过蛋糕,吹了蜡烛,两人散步回八角楼,宝荆山连着慈恩山一片,灯火通明,红烛摇曳,都是谭又明供的平安灯,即便沈宗年回来了,也没有撤下。
谭又明犹在回味沈宗年在长辈面前那番山盟海誓,甜蜜,得意,又有点羞涩,手背要碰不碰的,沈宗年看了一眼他,反手一把抓住他那只时近时远的爪子,牵住,扣紧,谭又明就差一条尾巴翘到天上。
“笑什么?”
谭又明斜他:“开心我就笑,你管不着。”
“傻子。”
谭又明“嘿”一声:“刚刚还说要对我好,照顾我,让我开心呢,你变脸是不是也太快了。”
沈宗年眼中含着很淡一点笑意:“我没说要照顾傻子。”
“你才傻子,”谭又明趴到他背上,命令,“傻子背我。”
沈宗年微微屈膝,谭又明跳上去,小腿踢来踢去,被沈宗年重重地捏了一把:“别乱动。”
“我靠,”谭又明夸张地大喊,“沈宗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都青了。”
路过的佣人都往这边瞧,沈宗年黑了脸:“别碰瓷。”
谭又明夹他的腰,嚣张得没边了:“就碰,我还要讹你。”
打打闹闹回了屋,沈宗年把他放在床上,谭又明不撒手,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两条长腿轻车熟路挂上腰窝,装考拉:“去哪儿?”
沈宗年居高临下,不说话,垂着眼,静静地看着他。
谭又明眼珠子又开始乱瞟,小声嘟囔:“你不是都见过家长了,我们现在可是真的三茶六礼,媒妁之言。”
沈宗年眼底浮上一点浅淡的笑意:“你还知道三茶六礼。”
“……”谭又明恶狠狠地掐他的脖子摇晃,“你到底拆不拆礼物?”
沈宗年装蒜:“礼物在哪?”
谭又明烦他,微抬起下巴,牵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衬衫的纽扣上,是一份不太好惹的礼物:“这。”
沈宗年眼底的笑意散了,单手撑在他的脑袋旁,用了劲儿钳他的下巴,按出了印子,又摸了摸,淡声道:“你会痛的。”
谭又明的膝头磨他的腰胯,蠢蠢欲动:“也可能很爽。”
沈宗年的目光变得黑沉,幽深,甚至有些可怖,谭又明被他身上的热感完全笼罩,感到一瞬的陌生,可很快又被那种蓄势待发的野心、强势和侵略性所俘获,慕强的天性让他倾倒、迷恋,极度亢奋,跃跃欲试,迫不及待。
他一直说不清楚自己喜欢沈宗年什么,现在看来可能是喜欢他的强势和侵略性。
说不清是谁先动的手,谭又明的头发很快乱了,睫毛也沾上水意,脚掌踩在沈宗年坚实的大腿上,热情地挺起腰,接住。
沈宗年的手指穿过他乌黑的发丝,坚硬穿过柔软,独孤航行的船终于找到可以停泊的港湾,深流涌动,身体起伏,喘息急过白浪,一波循着一波上涌。
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对对方的身体比自己的更熟悉,手托着颈,腿搭着腰,卯榫相契,如同两株肆意生长的蔓藤纠缠,茎叶同根,一枝双蒂,一并分享白日,也分享黑夜,分享阳光,也分享雨露,疾风骤雨重重拍在叶尖,枝芽颤动。
从前一同读书识字,而今一起探索身体,亲密的幼年期,阵痛的青春期,错过的成人礼,兜兜转转到了而立。
沈宗年十几年前埋下的种子,今夜就要开花结果,只等他浇灌雨露。
谭又明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灌入了属于沈宗年的气息,又长出新的枝芽和叶片,舒展、长大、充盈,蒂结出独属于两个人的春华秋实。
沈宗年实在等得太久太久了,对谭又明咒骂的指令充耳不闻,下巴绷着。
谭又明被灼热,又被淋湿,被浇透,仰起头闭着眼,痛快,热情,却也挑衅:“你他妈……”
“靠……你到底要……。”
“卧槽——”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你是不是听不见我说话。”
“沈宗年、沈宗年!!!”
华露自叶尖逸出,汗湿淋漓的两副躯体一抖,沈宗年和谭又明胸口起伏喘着气,失神地望着彼此,下一秒,又紧紧拥抱在一起。
两颗心脏疾速跳动,仿佛即将爆炸的星体,在独属于他们的宇宙。
……
第78章 闪耀天文台
星体最终还是没有爆炸,朝阳如常东升。
被褥间露出一段光洁似白玉的脊背,沈宗年第三次按停闹钟,顺了顺谭又明乱糟糟的头发,轻声说:“起床了。”
谭又明翻了个身,没搭理他,沈宗年在他身边等了会儿,捏了捏他的脖子,低声说:“真的要起了。”
谭又明气性大,不耐烦地踹了脚被子,踹到了沈宗年手臂,沈宗年也不觉得疼,摸了摸他的肩膀。
谭又明爬起来,沈宗年弯腰拿来棉拖,单膝跪着抓过他的脚套袜子。
谭又明眼都没完全睁开,脚搭在他肩膀上,制止他靠近,力道不重,但踩得沈宗年心脏跳动,喉咙滚了滚。
“你是不是有病,沈宗年,”谭又明连秋后算账声音都是哑的,“还是你耳朵聋了。”
谭又明发起火来口无遮拦:“我让你别……你非要……”沈宗年这个人,上了床就一个字都不会再跟你多说,瞎了,聋了,哑了,只铆着力气进攻侵略。
“你故意的是不是,”他没皮没脸,大声嚷嚷,“你就是想把我弄晕,看我哭着求你,你怎么那么坏,还想——”
沈宗年随他骂,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肚子:“难受?”
不难受,很爽,谭又明踩了踩他的掌心,嘴硬:“疼死了。”
沈宗年皱起眉,要去撩他的睡袍检查,被谭又明一巴掌拍开。
沈宗年面色严肃起来:“听话,让我看看。”
“骗你的,爽死了。”
“……”沈宗年重重捏了一记他的小腿肚子,谭又明犯懒,顺势扑到他身上,又当考拉,发表指示:“抱我过去。”
沈宗年单手兜起他,拎着鞋子去了盥洗室,谭又明接过挤好了牙膏的牙刷,拉着要出去的沈宗年:“去哪,就在这。”
沈宗年就不动了,站在他身后当墙让谭又明懒洋洋地靠着,一手搂着他的腰,腾出另一只手回复晨间工作简讯。
牙刷嗡嗡嗡响,洗完脸谭又明终于清醒些许,转身抱了会儿沈宗年,沈宗年放下手机,摸了摸他的面颊,这段时间养回来了一点肉,白里透红,像剥开的荔枝,他反复确认:“真的不难受?”
谭又明仰起脸:“不知道,你亲一下可能就不难受。”
沈宗年垂下眸,眼底浮上极淡的笑意,就这么看着他。
谭又明仰起头:“你不亲我自己亲。”
被沈宗年单手捏住下颌,抿了一口腮肉。
“靠,你故意的。”也不知道留没留印。
昨晚闹得太过火,早餐的云吞面沈宗年给挑好了葱,柠茶做了两杯,走冰不走甜,一杯现喝,一杯带走。
关可芝吃着一块天鹅酥,问谭又明:“你现在是要上天啊?”
谭又明被伺候得飘飘然,沈宗年却很不放心,车开到平海,他想了想,还是说:“算了,今天我陪着你——”
“不要,”谭又明忙拒绝,今天他有自己的计划,不让沈宗年跟着。
“我什么事也没有,你上你的班。”他现在复建得不错,偶尔看看像素小人就行。
“真的?”沈宗年皱着眉,把围巾拿过来给他严严实实围上。
“当然,去吧。”
沈宗年静静看着他:“觉得不舒服马上给我打电话。”
谭又明利落下了车,跟他挥挥手,虽然昨晚沈宗年攻势很猛,但其实处处顾着他,谭又明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直到早上开会的时候都神清气爽。
“地基结构和圆台设计图初版出来了,细节会在下周二之前会再核对一遍,几家新闻社已经开始提前造势。”
“气象台和天文署知道我们拿下了T70的竞拍资格都非常激动,这将是亚洲引进的第一台微光望远镜,上面很重视,他们都希望落成那天能和平海联手揭牌。”
这是官方背书的殊荣,不过谭又明拒绝了:“不,那天的揭牌仪式空出来,我已经定了人选。”
下午翘了两个小时的班,谭又明又驾着他那辆风骚的粉色法拉利一路飙出中环,停在一家黑金花店前。
这花店是许恩仪和一个小明星合伙开着玩的,圈里不少公子少爷泡明星模特都从这儿订花。
花艺师推荐的款式和种类谭又明都不喜欢,总感觉衬不上沈宗年,自己过来挑,店长也是许恩仪朋友,亲自到门口接。
“谭少,”店长给他派烟,“好久不见。”自从去年谭又明就从各大花花新闻里销声匿迹,现在看来是要重出江湖。
谭又明接了他的烟,没点,左右看看:“你这儿有没有……热闹点的。”
沈宗年太高冷了,像天上的一捧雪,谭又明要把他拉入人间。
店长“哟”了一声,一边带他往里走,一边八卦:“有新目标?”
谭又明大方说:“什么新目标,旧的也没有,我送沈宗年。”
“什么?”
谭又明笑了,靠在门边转了转法拉利钥匙:“这么吃惊?”
店长回过神来,喃喃道:“啧……那好像也不是。”
“看看这边有没有你喜欢的。”
谭又明一行行看,认真挑选,店长见过太多撒钱买笑哄小情人的公子哥,谭又明这般郑重专注和那些人完全不同,他是要从花店里挑出最好的一束带回家送给最爱的人。
“就这些吧,让老师帮忙包好一点。”
店长看着那一大捧橙色厄瓜多尔玫瑰,保证:“放心,肯定给你好好做。”
花艺师效率很高,插花完成时太阳还未下山,黄昏晚霞金黄,尾随法拉利的狗仔看到谭又明抱着一捧色彩鲜明绚烂的花束走出花店。
夕阳下,比花朵更生动明艳的是谭又明的脸,他咬着没点的烟,轻皱着眉,低头整理花束,海风轻轻吹动长大衣的衣摆,纨绔身段,眉目风流,却又有种固执的认真。
《花都新社》的闪光灯太落伍,谭又明略一瞥眼就瞧到了那两个跟了一路的狗仔。
他心情好,也不计较,忽然想到每次看到赵声阁被拍到抱着一大束芍药绣球那副得意样子,别人有的,沈宗年也要有。
谭又明拿下嘴里咬的烟,举了举手上的花束,冲镜头痞痞一笑,好似个神采飞扬的大明星,昭告天下:“送给沈宗年。”
他兴之所至,平地投雷,也不管愣在原地的狗仔,潇洒地转着车钥匙扬长而去。
这张堪比海报的抓拍登报后,肖想谭又明的男男女女们心碎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