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弘康和乌古论元忠各领一路大军,分别自临潢府和广宁府南下,进逼中都。
上官骆则领新金水师,与狮子口(旅顺)扬帆南下,借着北风,跨过海湾,杀向乐安国(东营)。
消息一出,金国震动。
好在此时陕西战事早已结束,陕西锁钥之地箭筈关也重新回到了金国的掌控之中。
其侧翼的宝鸡城,也被金国夺回。
所以,之前入陕作战的金军早已撤回。
完颜亮唯恐这是宋金两国的南北夹击,不敢轻易抽调南线兵马。
他还立即下旨,命令南京路兵马大总管杨棠,返回南京路坐镇。
因为这个时候如果宋国倾巢出动,从两淮全面发动北伐,金国南北受敌,压力还是很重的。
在这个时候,杨沅的价值,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与此同时,金国调兵遣将,开始应对突如其来的新金兵马。
好在燕京地区作为京城,本就驻扎有最精锐的大金兵马。
而且北向的两条要道,全都修筑了坚城。
更有河北东路兵马做为预备。
山东路这边的沿海地区,则严令山东东路、山东西路兵马严防死守。
至于杨沅,人虽然很重要,毕竟其部兵马有限。
只要不让他跑了,也不急于立即擒拿或捕杀了。
乐安国永和镇(东营市利津县),滨州水师统制乌延呼噜浑的府邸,此时已被挟着寒风突然杀来的新金水师给占领了。
堂上血迹未干,却站着一对玉人。
一个青缎子箭袖,外罩羔裘、熊皮风帽,肩披羊毛毡的斗篷,长身玉立,清俊风流,显得格外精神。
正是金国仪鸾司大首领兼礼部侍郎的上官骆。
在他旁边,站着一个身着玄狐皮裘的少女,只比他矮半头。
少女秋板貂昭君暖套覆额,足蹬鹿皮小靴,秀媚靓丽,肌肤润玉,正是小郡主李清露!
随着他们挟寒风而来,似乎把北国的雪花也捎来了。
镇上此时正下着雪。
飘零的雪花还没完全覆盖大地,但墙头树梢,已经有了白茫茫的气象。
这座官衙刚被占领,打翻的火盆还没重新点起来,衙上有些冷。
李清露全套的貂裘,倒不至于觉得寒冷,但还是习惯性地把双手笼在袖中。
“上官,咱们三路大军南下,伪金必得调兵遣将以应对,老师必能得到消息,他会赶来跟咱们汇合的吧。”
“不然呢?”
上官骆挑了挑眉,心情说不出的愉快。
那个自命不凡的家伙,这回成了丧家之犬了吧?
最后还是要我们来替他解围,真不知道他逃来投奔自己的时候,是个什么脸色。
呵……
李清露一听,顿时笑的更加恣意。
“真好,这回等老师来了,可得看住了他,再不能让他跑了。”
“你放心,我是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
上官骆冷笑:“我和太子已经商量好了。
等我们把他带回大金,立即让他和萍公主完婚。
什么时候萍公主有了身孕,什么时候才给他一定的自由。
到那时,他就算想回宋国也不可能了,呵呵呵……”
李清露抿了抿唇,公主么?
倒也……不必。
郡主,其实也可以的。
哎,算啦,终是争不过她,她先入门也是应该的。
反正,这回老师来了,就别想跑了。
一想到这,李清露的眉眼便弯了起来,笑如弦月。
山东东路兵马都总管温古孙额都得知新金水师在乐安永和镇登陆的消息,立即调兵遣将,准备把他们再度赶下海。
他也知道,新金此举,很可能有营救杨沅的意思。
毕竟新金与宋国一直是盟友。
额都马上命令益都总管撒答牙森力和副总管张熬,率青州兵赴援乐安。
若杨沅真的率军来此,正好在把新金水师赶下海的同时,把杨沅这条难缠的泥鳅也一并铲除。
益都兵马总管撒答牙森力一听,便不放心地道:“大总管,末将率兵赴援乐安的话,若杨沅五打青州怎么办?”
额都想了想,一脸便秘地道:“青州,已经成了筛子了,守不守的还重要吗?”
森力听了,也不禁露出了便秘的表情。
额都叹了口气:“去乐安吧,万一……能把杨沅给宰了,你也算将功赎罪不是?”
第849章 杨沅这个祸害
山东东路的局势,因为新金南下,便如一潭浑水,被搅得更加浑浊了。
宋廷那边虽然一直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救援行动,但声势却造的很足。
三千轻骑袭扰北境的事,做为朝廷全力援救义军的壮举,被大肆宣扬着。
小皇帝赵愭又公开下旨,任命辛弃疾为忠义军都统制,山东路经略安抚使。
虽然,这任命鸟用没有,但是却把朝廷器重辛弃疾,有志恢复故土的姿态摆的十足。
之所以要公开任命,是因为圣旨无法传到义军手中。
义军正在山东大地上打游击,各方面收到的消息都是滞后的,谁能找到他们?
但凡有一方能把消息精确地送给他们,那岂不是任哪一方都能确定他们的位置了?
所以,不管是金国还是宋国,他们的宣传攻势,更多的是针对当地民众和敌国民众,而不是针对义军本身。
……
肥玉叶登上师师家的小楼时,师师正临窗而立。
房中燃了兽炭,许是太热了些,一袭轻袍的李师师把窗子开了半扇。
风从窗中来,一袭轻袍的李师师,使曲线浮凸起来。
于是,风在这一刻,便也有了形状。
其形也,媚。
其状也,最动人心。
不过,哪怕是女人,也难以自控地会欣赏其美的体态,今日于玉叶而言,却视而不见。
回眸见玉叶黛眉间微现忧虑,李师师便已了然。
“还是没有二郎的准确消息?”
肥玉叶摇头:“金国血浮屠、内隐司、烽燧局现在全把精锐调往了山东路。
我们的同舟还有朝廷的机速房,也调动起来了。
各方斥侯间,倒是时不时会交交手,但是……”
玉叶苦笑道:“战区大军云集,唯有金谍可以来去自如。
可无论是金国秘谍还是金国军中斥候,都无法捕捉到他们的准确消息。
据说,他们从不在一地停留超过十二个时辰。
我们的人想在此时于战区出现都寸步难行,就更无法获得他们的准确情报了。”
李师师轻轻吁了口气:“无法获得他的消息,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在金人的地盘上,在重兵云集之地,我们的探子能准确获得二郎的情报,那也就意味着金人……”
肥玉叶颔首:“我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他的消息,难免牵肠挂肚。”
“不要做小儿女无用姿态。”
曾经刺杀过大宋太尉,也刺杀过伪楚皇帝的飞将军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头:
“从二郎走上如此高位,你们就不能做一朵后苑温室里精心伺养的娇花了。”
“人家只在干娘面前抱怨几句还不行么。”
肥玉叶幽幽地道:“事情,我们自然是在做的。
二郎若能安全回返,该怎么做。二郎若是……,该怎么做,内记室都已有了腹案。”
李师师沉默片刻,把窗子掩上了。
“那厮,会活着回来的。”
肥玉叶对李师师有种莫名的信任,登时双眸一亮:“真的?”
这时的她,迫切需要别人肯定她心中最为期盼的结果。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