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沅直呼他大金国皇帝之名，蔡珪不以为忤，形势比人强，这时还计较什么。
蔡珪正色道：“只要大宋同意和谈，我大金国愿意向大宋称臣，南京路现有之地，尽数拱手相让，两国永结友好。”
“嗤~”，杨沅一声冷笑。
蔡珪面不改色，继续道：“京兆府路，我大金也会撤回所有兵马，把领土、子民，尽数拱手相让。”
大厅里顿时有些骚动。
南京路现在就剩下洛阳等寥寥数城还在金人之手了，是一定能拿下来的。
至于陕西战场……，如果金人主动相让，那可要减少无数的杀伐了。
眼见杨沅唇含讥诮，蔡珪知道，仍旧不能让杨沅满意。
他向后退了一下，又走到娉婷而立的三个女子面前，轻轻一拍手，三个女子便轻抬玉手，敛眉解去了面纱。
三女未解面纱时，只有盈盈双目，妩媚异常。
不过，“口罩美人”、“半脸杀手”在这世上并不罕见。
但这三个女子解下面纱，却并没有让人大失所望。
丽光四射，或妖艳、或温婉、或俊俏，随着年龄不同，各有风情万种。
“这位，是我大金国公主，完颜佟佳，温婉秀丽，精通汉家琴棋书画。”
“这位，是我大金国郡主，完颜莎里古真，骑射无双，矫健灵动。”
“还有这位，是我大金国贵女，珂里叶特梅朵，能歌善舞，温柔体贴。”
蔡珪欠身道：“我主愿将这三位美人，侍奉丞相左右。”
三个美人儿微微垂首，有些羞窘、有些忐忑，头也不敢抬。
四下里一双双审视的目光，看的她们如芒在背，站立难安。
眼见杨沅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神色丝毫不变，蔡珪暗觉难缠。
他不怕杨沅喜形于色亦或拍案斥责，就怕这种不为所动。
蔡珪把心一横，又道：“为表诚意，我大金还愿意与大宋结‘父子之国’，并且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这么一说，厅中众将更是有些骚动了，至少……扬眉吐气。
结“父子之国”的，从古到今，大概也只有后晋皇帝石敬塘一人了。
北宋时与辽国曾经兄弟之国，辽为兄，宋为弟。
赵构那般低声下气，与金国结的也是“叔侄之国”，还保留了一块遮羞布。
赤祼祼地自称“儿皇帝”的，也只有石敬塘。
现在，曾经意义风发、欲为四海共主的完颜亮，居然可以卑躬屈膝，一至于斯。
可惜，勾践已经把后人的路给堵死了。
杨沅一听完颜亮如此放得下身架，心中杀意立起……
第921章 君何不效石敬塘？
“贵使请回吧，我大宋志在收复故土，但失一寸，都是我大宋后人无能！
完颜亮的条件，我不答应。”
杨沅根本没有给他留出谈判余地，直接一口回绝了，斩钉截铁。
蔡珪心中一急，忙道：“既然如此，若我主愿将中原之地尽数归还大宋呢？”
“什么？”
“无需大宋继续兵戎相见，我大金主动撤兵，交还大宋故土。
我金国从此只保留故辽领土和燕云十六州，如此，又如何呢？”
蔡珪的眼睛都有点红了，颤抖着说出了他最后的底线。
所有大宋故土，不战而还？
这一回，连杨沅都不禁有些意动了。
这要少经历多少战斗，少死多少人，于国家经济少多少破坏？
但是……
心思急急一转，杨沅便拍案而起。
这个诱惑，真的足够大。
但是，有的饵，真的不能吃啊！
杨沅厉声道：“不行！我太祖皇帝当初设立‘封桩库’，是为了什么？”
“我太宗皇帝雍熙北伐，又是为了什么？”
“燕云十六州，本是我中原之地，是石敬塘割让于契丹（辽朝），复被金人夺去。”
“既然完颜亮愿以大宋为父国，那何不效仿石敬塘，割燕云十六州，还我中原？”
蔡珪气的发晕，你还要不要脸啊。
石敬塘割让燕云十六州，跟你宋国有什么关系啊？那地方曾经属于过你吗？
哦，你这就以大唐法统唯一继承人的身份，跟我们讨要啦？
我们是从辽国手里抢来的好吗？
再说了，我们金国就是被你这个混蛋搞的，现在一分为二，我们没有退路了啊！
如果我们还拥有东北，退也就退了。
现在把燕云十六州交还给你的话，那我们去哪儿？
可问题是，蔡珪不能破口大骂。
他强忍怒气，道：“丞相，我金国一旦交还故宋领土，则为小国，于大宋再无威胁。
有金国在，与新金相互牵制，于大宋有百利而无一害，丞相何不再做考虑……”
“不必了，燕云十六州的失去，是我汉人之遗恨。故土必须收回！”
杨沅拂袖：“本相正要研究收复洛阳，有军机大事商议，无暇接待贵使了，请回吧。”
杨沅毫不犹豫地“送客”了。
杨沅一声令下，杨寿立即上前准备赶人。
“哦，对了，你可以走，带着你的美人儿一起走。
那些字画财宝，本就是我中原之物，都得留下。”
杨寿心想，美人儿也可以是我中原之物的？
不过，他偷瞄了杨沅一眼，见杨沅一眼也未在那三个美人儿身上停留，就知道小叔爷是真的没有打她们主意。
杨寿立即把铁锤一拈，沉声道：“蔡大人，请回吧！”
……
杨沅轰走蔡珪之后，厅中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辛弃疾笑道：“丞相，那三个美人儿着实不赖，丞相其实可以留下的。”
“我若想要，自会去取。收了人家的礼物，却不答应人家的条件，此等无赖行径，有失我汉人体面。”
杨沅笑答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美人确实叫人心动，但是想叫他拿疆土来换，亏大发了，不值，不值。
杨沅抖擞精神道：“诸位，南京路几乎已全在我军控制之下，剩下的大城，不过一座洛阳城。
我军一旦打下洛阳，对陕西战场，也能形成巨大压力，可以促使京兆府全境，尽快得以收复。
因此，本相决定，亲自带兵去打洛阳。
不过，现在的洛阳，已经是一座孤城，更因杨棠和那懒朔风献开封城，令洛阳守军更加动摇。
本相以为，此去洛阳，唾手可得。
因此，本相所携兵马无需太多，只邵将军一部，足矣。
至于你们……”
杨沅看向吴挺、虞允文、辛弃疾、陆游、杨万里、范成大、邓浔等将领。
“可据汴梁为基地，商量进击河东北路、中都路之计划。”
吴挺疑惑地道：“丞相，那山东路呢？”
杨沅黠笑道：“新金正在山东东路四处交战，山东西路腾不出手脚来对付我们。
既如此，我们暂且不必去理会它。
本相一旦拿下洛阳，收复陕西全境之日，便不远了。
到时候，河东两路、河北两路，我们就可以从西、南、北三个方向，将其吃下。
至于燕京路这块硬骨头，就交给新金去啃吧！”
众将听了，心中不免犯了核计。
丞相的胃口，恐怕不只是收复故土那么简单吧？
不过，对此他们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越是有仗打，武将越有用武之地。
他们这批朝廷新贵，可都是因为跟着杨沅打仗才起来的，自然巴不得杨沅的野心更大。
……
计议已定，杨沅便准备亲率大军，赶赴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