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宫的宿卫禁军,总体由殿前司与皇城司统率,包括了殿前诸班直、宽衣天武官和皇城亲从官等等。
而这些皇宫的禁卫力量又把宫禁分为五重区域。
第一重也就是最外围,由皇城司亲从官把守;
第二重为殿前司天武左右厢宽衣天武官把守。
第三重为殿前司御龙弓箭直、弩直卫士把守;
第四重为殿前司御龙骨朵子直卫士把守;
第五重为殿前司御龙直卫士把守。
御龙直,就是皇宫大内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御龙直把守的这一关,仅仅一道宫墙门户之隔,后面就是大内了。
理论上,大内就只有皇帝、妃嫔、宫娥和太监,不存在武装力量了。
当然,实际上还有一个神秘的“保龙殿”。
但那已经不属于朝廷正式设置的禁卫力量。
而是皇帝从一帮太监里边选拔了一些人,充任了他的贴身保镖的角色。
杨沅连忙抱拳道:“臣杨沅,领旨!”
吴皇后提笔写下一道旨意,加盖了皇后的钤印,然后交给一个宦官:“拿去,请太后加印!”
随后,吴皇后又吩咐道:“卷起珠帘。”
两个宫娥连忙上前,分开了珠帘。
杨沅和刘商秋赶紧低下头,盯着脚前三尺的地面。
吴皇后淡淡一笑,道:“抬起头来。”
杨沅和刘商秋微微抬了抬头,目光仍是微微垂下,不敢直视皇后。
吴皇后是见过刘商秋的,她此刻主要是想看看杨沅的模样。
她把杨沅放在了这个位置,就是给自己的养子赵璩制造了一点小小的优势。
御龙直是皇宫里最关键的一支武装力量。
而御龙直诸班都虞候,就相当于御龙直的参谋长,仅次于御龙直诸班都指挥使,是御龙直的二把手,权柄极重。
级别上,它只比杨沅现在的正七品高了一级,可是在权力上和与权力中心的亲近程度上,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吴皇后看了看杨沅,满意地点了点头。
杨沅的长相,兼具“北古南焦”的优点,让人一看,便很容易产生好感。
如此英俊的年轻人,也就难怪薛冰欣那丫头为他倾心了。
吴皇后记得儿子当时从她手中要走了两个人,另外一个好像姓冷。
虽然杨沅刚才没有提到她,但儿子若是没把那冷姓女子收进郡王府的话,那就必然也是这杨沅看中的人了。
吴皇后无意深究此事,深情、专情还是多情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不是一个皇后看重的问题。
重要的是,璩儿既然能为杨沅做这些事,显然两人交情颇深,对吴皇后来说,这就够了。
吴皇后深深地看了杨沅一眼,颔首道:“杨沅,你好好做。”
随后,吴皇后挥了挥手,左右宫娥便把珠帘放了下来。
片刻之后,小宦官便把皇太后加了印钤的内旨带了回来。
吴皇后道:“你去办理入职,明日便到御龙直报到吧。”
“臣遵旨,臣告退。”
杨沅答应一声,便与刘商秋一起退出了福宁殿。
小内侍领着杨沅先去前朝御龙直驻扎之地办理入职手续,然后再引二人出宫。
否则明天杨沅连宫门都进不来,不像今天,他有皇城使领着,而且有进宫复旨的名义。
杨沅一路走去,自然不能左顾右盼,但行走之间,却也将道路、花木、亭阁的位置悄悄记在了心中。
现在皇帝不能理事,又无太子监国,便是两宫做主。
太后和皇后都加了钤印,只是任命一个御龙直的禁军军官,自然没有任何阻碍。
杨沅顺利办完手续,领了官服出来,依旧等在外面的刘商秋跳到他的面前,喜孜孜地道:
“快快快,快换上,二郎,从此以后,你可就是从六品的官儿喽。”
杨沅道:“还要多谢青阳兄为我进言。”
刘商秋摆手道:“不提那个,快换上,让我看看。”
杨沅拗不过他,只好就在御龙址的门廊下换上了绯色官袍。
刘商秋上下打量几眼,满意地道:“就是嘛,你看你这绯袍一穿,是不是比绿袍子好看多了?
刘国舅的关注点,永远都是那么的新颖别致。
第399章 逆鳞
杨沅换好绯袍,便在小内侍的引领下,和刘商秋往宫外走。
将至“小西湖”时,两个绯袍迎面便撞见了一个紫袍。
那紫袍在一个小太监引领下,正疾步而来。
身着紫袍,那起码是三品起步了。
杨沅和刘商秋赶紧往路边一站,欠身施礼。
那位紫袍官员身材修长,五官清矍,颌下有三绺微髥,生得相貌堂堂。
他没有停下,走到二人面前时只是瞟了他们一眼。
认出刘商秋后,那紫袍向刘商秋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便径直走了过去。
杨沅……被他无视了。
毕竟杨沅的颜值优势,在男性里也只有刘国舅这等颜狗才会在乎。
生得没有刘国舅俊俏的人,不配跟他做朋友。
但是一位三品大员,可不会看你长相如何。
刘国舅直起腰来,对杨沅低声道:“方才那位是兵部侍郎兼权直学士沈虚中。”
杨沅听了,暗暗把这人的长相、名字、身份记在了心中。
以后他就在御龙直当差了,经常要见到各部大臣,须得认认人才行。
刘国舅也知道随着他的职位变迁,一些以前不需要他了解的事,现在却需要掌握。
于是刘国舅一边走一边小声给他介绍道:“沈学士是宣和年间的进士,文才出众,多有著述问世,在文坛中颇负盛名……”
……
福宁殿上,刘婉容忽然惊喜地道:“娘娘,官家醒了。”
吴皇后听了,连忙走向榻边。
刘婉容忙起身给她让开了位置。
赵构悠悠醒来,呻吟了一声,只觉腹中似火灼一般难受,倒是皮肉伤的痛楚此时不那么明显了。
见吴皇后到了面前,赵构问道:“皇后,如今什么时辰了。”
吴皇后答道:“申时过半了,官家身体怎样?”
赵构叹了口气道:“腹内灼烧,不甚舒服,不过,应无大碍,你不必担心。”
吴皇后在榻边坐下,拿过赵构的手,轻轻合在掌中,柔声道:
“御医说了,官家因为体内有余毒未清,故而会有不适之感。官家不必忧切,再将养几日,便会好了。”
赵构“嗯”了一声,道:“那刺客可已抓到?”
吴皇后道:“妾身正要说与官家知道。”
赵构招了招手,让刘婉容扶他坐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两个靠垫,又闭上眼睛。
吴后就把发现倭国使团有嫌疑,但派人查证时,倭人一见拦截,立即拼死反抗的事情对赵构说了一遍。
赵构听了,脸色便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万俟卨奏称说是岳飞余党作祟,可是岳飞哪还有余党,就算有,他们有能力说服异国,以使团名义派出杀手?
倭国使团的到访,从前几个月就开始筹备了。
与之接洽沟通的一直都是礼部,而礼部尚书曲陌是秦桧一手提拔、栽培起来的人。
可问题是,昨夜秦桧被人杀了啊!
他总没有请杀手来,把他自己干掉的道理吧?
作戏作的太真失了手?
这……也太滑稽了些,不可能!
赵构现在精力有些涣散,虽然察觉事情扑朔迷离,诡异重重,他却没有精力深究。
只是心神用多了一点,他胸中就有烦闷作哎的感觉。
沉吟片刻,赵构缓缓地道:“如此说来,倭人确实大有可疑,且等木恩讯问之后再说。”
赵构张开眼睛,见吴皇后脸色憔悴,心中不免有些怜惜。
吴皇后从十三岁就跟了他。
金人搜山检海,令他惶惶不可终日的那段日子里,当时才十四五岁的吴氏每日身着戎装,佩着利剑,扈从在他的左右,和他是共过患难的女人。
虽然这许多年来,两人未再行过夫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