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比花音还要娇小一些的椿屋小奈听到这话顿时气红了俏脸。
她一把握紧刀柄,微微哈腰,做出攻击之势,厉声喝道:“你是在羞辱我吗高丽棒子!拔刀吧,我要和你来一场武士的决斗!”
高丽参当时被高丽人称为“棒株阿”。
这种参贩卖到中国后,客人问起产地时,常有商人把它简称为“棒子”。
久而久之,就连日本人也用它来代称高丽人了。
金玉贞不屑地道:“动不动就要拔刀决斗,还真是没开化的野蛮人呢,木屐佬!”
矢泽花音冷笑道:“七百多年前,我们日本国允恭天皇曾经向中国皇帝请旨,中国皇帝正式册封了我们日本允恭天皇!
‘使持节都督倭、百济、新罗、任那、秦韩、慕韩六国诸军事、安东大将军、倭国王’。
这是有史可查的事情,你还要否认吗?不懂礼貌的棒子女人。”
“哈!你这个木屐佬,就连你们皇室的始祖都是我们高丽人呢,你们日本人是我们高丽人的后代,明白吗?
你也敢拿中国皇帝册封你们的往事说事儿,忘了你们挑衅中国,在白江口被打得屁滚尿流了?
高丽和日本都是中国之臣,我们高丽从未冒犯中国,是中国的忠臣。
而你们日本呢?中国有圣则恭驯,中国有变则先叛,真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大奸臣呢。”
金玉贞转向寇黑衣,笑盈盈地道:“日本人可以使用,但是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狼子野心,不值得信任。”
小奈大叫:“混蛋啊,你这个棒子,是泡菜吃多了吗?味儿这么冲!”
金玉贞撇嘴道:“倭奴说话果然粗鲁,本夫人懒得理会你们,肘巴里!”
“拔刀!拔刀!我和你只能有一个人站在这里!”
“想杀我吗?来啊,往这砍!”
金玉贞指着自己天鹅般优雅的脖子:“我可是杨学士托付的人呢,你动我一下试试。”
“八嘎!”
小奈一刀劈在了桌子上。
寇黑衣抢先一步把桌上的茶盘端了起来,尬笑道:“咳!你们聊,我出去方便一下!”
寇黑衣溜了,果断地溜了。
为了一点完全没有意义的屁事,有着重大利益合作的双方,居然能够从个人攻击上升到国家攻击,继而拔刀相向。
寇黑衣完全无法理解她们的脑回路。
所以,女人的事还是交给女人自己去解决吧,寇黑衣端起茶盘就溜了。
肥玉叶清咳一声,淡淡地道:“这件事一旦失败,杨学士可能就会永远被留在上京,甚至有生命之险。”
花音和小奈听了顿时一怔。
花音向小奈使了个眼色,小奈咬了咬牙,徐徐收刀。
她“嚓”地一声,漂亮地还刀入鞘,犹自狠狠地瞪了金玉贞一眼。
肥玉叶又道:“此事关系重大,说它是一桩生意,谋的却是国,实非寻常人物所能为。
我听杨学士说过,金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经营独具慧眼,乃是一位贾道至诚的商海女杰。
所以这件大事,杨学士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金夫人合作。
此事最关键处,就在于金家,在于金夫人。接下来还望金夫人能主持大局,我等共襄盛举。”
金玉贞听了,便正了正歪掉的衣领,恢复了优雅骄矜的神态,缓缓走回座位坐下。
她慢条斯理地道:“现在说谁强谁弱,谁高谁低,其实毫无意义。咱们这商船,真能满载军需抵达上京,那才叫本事!”
花音笑了笑,也缓缓走向座位坐下,淡淡地道:“人間の優劣は、他者との比較で決めるものではなく、自分自身の中で決定されるもの。”
小奈大马金刀地坐下,拄着日本刀,跟个大佐似的,冷笑道:“是骡子是马,那就拉出来遛遛呗!”
第464章 心术
叛军势如破竹,连续摧毁了乌古论元忠设下的四道防线,一路势如破竹地杀到了辽阳城下。
辽阳城下,依托着城墙,是辽阳兵在城外构筑的最后一道防线。
完颜雍并没有选择直接退兵固守城池,那样的话他的损失当然更小,但也会更加被动。
他做这场苦肉计,本就是为了示弱于敌,以便让叛军在这一战之后,能够放松对他的警惕,放心大胆地去肆虐辽东,阻击完颜亮的北上大军。
而他也可以趁此机会,一边名正言顺地扩充军队,一面静观时局变化,再思对策,可谓是进退自如。
让完颜亮派来监视他的钦差赵一甲去控制鸭绿江畔的九连城,不仅可以把皇帝派在自己身边的耳目名正言顺地调开,还能由此更加证明他忠于皇帝。
只要赵一甲在辽阳,很多事他都做不了的,因为根本瞒不了人。
而赵一甲去了九连城,在他没有竖起反旗之前,赵一甲就是他控制九连城,将辽东东南区域连成一片的得力工具。
如果时机成熟,可以亮明立场了,他派在赵一甲身边的副将龚正龙,随时可以杀赵一甲,接管这支边军武装。
可以说,这是他和叛军之间,一场没有谈过合作的默契合作。
因此,把防线放在城外,才不会让叛军对他形成围城之势。
由此,他就可以辽阳和外界继续保持密切联系。
他需要的不是守住辽阳城,而是利用叛军吸引各方目光,使他能够猥琐发育。
叛军一路追杀,待杀到辽阳城下时,虽然士气高昂,也已精疲力尽了。
完颜大睿便命人在辽阳城南十五里处安营扎寨。
古代攻城的一方安营扎寨,其实并没有一定要隔多少里的要求。
距离远近,完全依据战局和地形,由主帅自行决定。
如果攻城一方占据了绝对优势,根本不怕敌军出城偷袭,那么你就是在离城二里处安营扎寨,那也未尝不可。
如果敌军具备较强的反击能力,那么为了预防夜袭,一般就要隔开十五里以上再安营扎寨了。
这是给自己一方留出足够的应变时间。
营寨外有提前挖好的陷马坑、摆好的鹿砦和拒马,再加上安排在城下的斥候,十五里的距离足以应变了。
基本上杜绝了被袭营的可能。
但是如果在三十里开外有一处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谨慎些的将领选择在此处扎营,那也无可厚非。
吩咐人安营扎寨以后,完颜大睿和完颜驴蹄就率领一支精骑抵达了辽阳城下。
他们二人还没有来过辽阳,今日先观察了解一下辽阳的城池情况,也方便商量明日的攻打细节。
此时天近黄昏,残阳如血,辽阳城下一片肃穆。
远远的就可以看见辽阳军的营盘,森然布列于城下。
完颜驴蹄伫马观察片刻,高高地挥了一下手,便有一辆马车从后边驶出来。
马车上搭着一个四方架子,架子四面和顶上都挂着生牛皮。
有了这东西,即便是膂力过人的神射手,也很难射穿牛皮伤及里边的人。
一般攻城一方会用这种东西制作掩护装置,挖掘城墙的士兵则藏身其下。
如今他在一辆车上搞出这种东西来,不免令对方的兵马有些莫名其妙。
完颜驴蹄提马跟在马车后面,身后还带了二三十个甲士。
等他赶到阵前一箭之地外,方才勒住战马,扬声大喝道:“我乃完颜驴蹄,叫乌古论元忠出来答话。”
“叫阵兵”把完颜驴蹄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片刻之后,对面营盘辕门大开,从中涌出一队人马,也有数十人上下。
完颜驴蹄看着大旗下策马而立的乌古论元忠,扬声大喝道:“元忠,完颜雍要做完颜亮的忠犬,你也要做完颜雍的忠犬吗?”
对面大旗下,乌古论元忠沉声喝道:“完颜驴蹄,你这不忠不义的贼子,世受君王之恩,却不思报答国家,如今还想劝降本将军,痴心枉想!”
完颜驴蹄恶狠狠地呸了一声,喝道:“本王承受谁的恩惠了?我家有如今地位,全凭战功一刀一枪争出来的。
完颜亮他篡位弑君,好色嗜杀,背弃祖宗,屠戮功臣,他才是大金的乱臣贼子,老子凭什么反不得他?”
完颜驴蹄一挥手,马车上的人就把悬挂的牛皮放了下去,露出五花大绑立于车上的一个女子。
虽然隔着一箭之地,又是暮色苍茫,但自己的亲妹子,乌古论元忠自然认得出来。
元忠一见盈歌落在完颜驴蹄手中,不由怵然一惊:盈歌不是和她的朋友正在燕京么,怎么来了此处?
完颜驴蹄一指盈歌,大声道:“完颜雍不是个男人!
他的结发妻子被完颜亮那畜生觊觎,若非失足落水,现在就是任由完颜亮戏辱的一个玩物。
夺妻之恨,他却不敢报仇!
元忠,看清楚,这可是你亲妹子!
你若肯降我,我驴蹄必定重用于你。
你若不降,学那完颜雍做个缩头乌龟,老子就在这两军阵前,给你找一堆便宜妹夫!哈哈哈哈……”
完颜驴蹄狂笑着一挥手,后边就有十多个侍卫翻身下马,把弓箭刀枪放在地上,然后就开始解甲。
盈歌被绑在车上,脸色苍白。
对面,乌古论元忠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完颜驴蹄,你竟如此无耻!”
完颜驴蹄大笑道:“论无耻,本王怎么比得过他完颜亮。元忠,你是归降,还是要和完颜雍那乌龟比一比谁更能忍?”
他把手一摆,一个解去甲胄的侍卫就跳上车去。
盈歌惊恐万分,恨不得立即死去。
只是她现在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布团,想自尽都办不到。
惊恐绝望之下,泪水顿时模糊了她的双眼。
乌古论元忠目眦欲裂,却是无可奈何。
乌古论元忠身后跟着数十骑,其中就有侍卫打扮的完颜雍。